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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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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世间三分,修仙界,修罗界,人界。三界本各有秩序互不干涉,修罗界和仙界也只是根骨不同,
但自从几万年前修罗界出了位极有野心的修罗君创造出了本灭绝人道的功法后修罗界便踏上了一条不归途,此功法不但与世人不容,更是使整个修罗界自相残杀。
终于,在上一任修罗君在位时修罗界终是抵挡不了仙界的打压,修罗君带领整个族群迁移到了极夜之地。”
宋璃书在自家酒肆前边干活边听这吃酒吃醉了的人慷慨激昂的演讲,旁边的人更是听的直冒冷汗,连忙伸手将他拉下:
“兄弟,你休要胡言,修罗君的事岂能容我等议论,当心你的小命。”
此人听了这话,浑身一激灵,酒已醒了大半:“多亏老兄提点,我吃酒吃多了才口出妄言,实在是该千刀万剐,我这便回家定痛定思痛绝不再犯。”
宋璃书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了笑,眼波流转间一片安宁淡然,这样的情况最近常有发生,当代修罗君仁厚,在盛世中定是个好君主,
可如今修罗族被驱到极夜之地,修练资源匮乏,同族内斗,各家族争斗不休,一位仁德的君主这时只能令时局更加混乱。
但是为何说最近修罗族人人自危,当是因为修罗界唯一的少主君出师入世,手段雷霆,不仅灭了几个嚣张的世族也严于舆论,不怪醉汉吓的直要回家找娘。
宋照今日又吃酒不够,未如他所料一觉睡到天黑,好吧,他又忘记了,现如今修罗界的天已永远不会亮了。
于是他摇晃着走到酒肆:“书儿,给爹拿几坛酒,家里都酒都喝光了你也不知道给老子补上,真是废物。”
宋照此时眼前不甚清晰,只觉得周围的人皆侧目看他,耳边似是又听见了讥笑声:
“你看他就是宋照,如今还要靠他那个从青楼娶的婆娘养,想当年他还是世家子时多风光,多嚣张,现在活活像条捡吃食的狗哈哈哈。”
他又听见另外那个人不屑的笑道:“也难为他如今能毫无尊严的度日,我要是他早就不活了哈哈哈哈哈。”
宋照脸色铁青,手死死的扣住袍子的边角,十指颤抖着,忽地他像忍无可忍般冲宋璃书举起手,狠辣的巴掌落到了宋璃书的脸上:
“你个小贱人,我要喝的是千里醉你给我拿的是什么?就这么糊弄你老子,是不是连你也瞧不起我,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宋璃书才刚刚成年,平日里又吃的少,瘦瘦小小的一个人,顿时就被宋照抡圆了的一掌打趴在地,
宋璃书捂着被打的红肿的脸沉声道:“爹,我只是见您咳嗽厉害想给你换个少些烈的酒,您若是不喜欢,女儿给你换了便是。”
酒肆的人哪见过这阵势,当即呆愣愣的静在原地,只见瘦小娟秀的小女孩只因自家亲爹发无名火便被打倒在地,
但她却不悲不喜,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噙着嘴角的血给亲爹换酒,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无波无澜,寂静沉默。
宋照心满意足的喝了酒倒在塌上睡了过去,宋璃书的母亲双目含泪的收拾满屋的狼藉。
裴苑轻轻的宋璃书上药,看着眼前双颊通红的女儿,她的双目盈满泪花,吧嗒的落在宋璃书身上:
“书儿,你别怪你爹,你爹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活的不如意才这会这样,他只是还没有习惯,他是爱你的,书儿。”
宋璃书当然知道,宋照是爱她的,正如裴苑也不愿意离开他一般,宋照在不喝酒时对她们还是好的。
他记得宋璃书最爱吃的菜,也会存钱给宋璃书买新衣,他会笑着说“别人有的,爹也会尽力让我家书儿有。”
正如裴苑所说,宋照只是不习惯,她的父亲只是还没有习惯而已。
宋照的家族在修罗界与仙界的那场大战中尽数战死,只宋照偷得一条性命,苟延残喘。
“宋照年轻时虽有些世家子的坏脾性,但对我是一等一的好,我们本是世交,只不过世道混乱,我的家族没了,而我也被发卖到了青楼,
是你的父亲,不顾家族阻拦赎了我,娶了我,我爱他,是世道让他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书儿,我们要包容他。”
宋璃书还记得母亲说这话时的样子,面庞柔和,似是忆起了往日的浓情蜜意,眼底一片柔情。
正如裴母所说他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弟弟的出生给家里带来了新的希望。
宋照也因喜得儿子而一扫愁容,一张颓唐的面容也变得红润起来,就连平日最爱喝的大酒也扬言要戒掉。
宋璃书还是终日少言寡语,她只是默默的承担起来照顾弟弟的任务,从不喊累,只盼这个家能够和美。
时光飞逝,星移斗转间宋天付便长大起来,小小儿郎也渐成少年模样,在一家四口的千求万盼中终于迎来了全家的大日子
——修罗界十年一次的魔骨测验。
宋璃书本五岁时便可参加,但宋父言道,待到弟弟一人参加时难免紧张,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是毁了前途,于是宋璃书便生生晚了十年去启发根骨。
宋璃书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上,双手叠握想抑制住颤抖,根骨天赐,她日后想做之事,想成之就全指着今日,叫她如何不紧张?
队伍在缓慢的缩短,儿童虽幼也知这是关乎他们一生的大事,稚嫩的脸皆绷的很紧,不过再期盼也是无用的。
百余人已过,仅有一人测出了根骨,还只是低等根骨便已令周围所有人皆眼红羡慕,更有甚者大哭不已,多年来唯一的希望瞬息尽毁,崩溃在寻常不过。
宋天付此时也紧张极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他转过头来问宋璃书
“姐姐,若是根骨能够转移,而你有根骨我没有,你愿意把你的根骨换给我吗?”宋天付说这话时神色不甚在意,仿若只是在聊家常。
宋璃书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抬手摸了摸宋天付的头宠溺道:
“会的,姐姐爱付儿自然愿意把最好的东西给付儿。”
宋天付轻轻的点了点头,注意力早已被前方哭闹的孩童转走,只是不出所料般的回复道:“姐姐真好,付儿也爱姐姐。”
宋璃书嘲弄的笑笑,这些年她的日子好过了些也难过了些,宋父不在终日沉湎于过去,可却是像忘了她这个女儿般处处淡漠待之,就连裴母也不例外,宋璃书只能讨好弟弟,爱弟弟,这样他们才能看她一眼。
她其实是有些怀念那个暴躁的父亲和终日郁郁寡欢的母亲,
而不是叫她知道,原来并不是他们不爱惜儿女,只是不够爱她而已。
修吏自己也是苦出身,他叹息着和旁边的人道:“根骨测试是贫民人家的唯一盼头,他们不像世家子,若无根骨也可走别的修习法子,他们此次翻不了身便只能是终身低贱。”
另一个修吏也随之叹息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人啊,得学会认命。”
终于到了宋天付,宋天付此时紧张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回头忐忑的望向宋璃书,只见宋璃书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便定了定心神,坚定的走上前去
修吏大手放在宋天付的额前,不一会一阵幽幽的蓝光从宋天付身体透出,修吏面上一喜,连忙大声道“宋天付,根骨丁等。”
宋天付大喜过望,他边高声叫喊边飞奔到宋父的怀里,此刻的宋父裴母早已乐的双目泛泪,
宋父高高的把宋天付举过头顶大笑道:“不愧是我儿!不愧是我宋照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璃书觉得她也该是乐一乐的,可是她内心毫无波澜,实在是笑不出来。
修吏的大手似刚才般放置她的额前,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微发颤,良久,她听见修吏的声音在耳边如惊雷般响起:
“宋璃书,无根骨。”
宋璃书不记得她是怎样回到家的,她只记得她一转头便寻不到抱做一团的家人,只记得那股仿佛终身不会消散般的寒意布满全身,叫她动弹不得。
裴母似这时才想起她这个人一般,带着嘴边的还未曾消散的笑意问道:“书儿也回来了,测的结果怎么样?”
宋璃书脸色煞白,只摇了摇头。
宋父在旁冷哼一声:
“小女儿家不能修炼便不能修炼,我宋家也不指着你光耀门楣,你就老老实实的伺候你弟弟,过些日子我便给你找个礼金给的多些的人家嫁了,你弟弟日后修炼少不了要用钱,你这个姐姐能出一份力便要出一份力。”
宋璃书想她应该要端出一张笑脸的,她应先喜气洋洋的恭贺亲弟,然后在说上几句好话,表明自己的忠心的,如往常那般。
可她却听到自己与往日娇憨完全不同,淡得如化不开的坚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父亲母亲,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宋父顿了顿,一旁的裴母也面漏尴尬,不过那也只是一瞬,宋璃书听见裴母温婉的声音道:
“我与你父亲刚才太过高兴,便先回了家中,书儿你平日里不是最疼爱你弟弟的吗?怎地今日这般小气。”
声音慈爱温和,和以往那个抱着她,轻声给她讲故事哄她入睡的声音并不不同,可是,母亲,你怎么也变了呢?
宋璃书嘴巴张了张,良久,不禁失笑,大笑,她拱了拱手冲他们高声道:“恭喜弟弟根骨有成,预祝宋家重新位列世家,门楣光耀!”
这话听得宋父裴母哈哈大笑,宋天付也是喜笑颜开,这才是他们的好女儿(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