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回 魔王的妄想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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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全部长办公室的时候，整座伍尔沃斯大楼已经没人了。盖勒特拉上窗帘点上灯火，把疲惫的身体丢到转椅上，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也搭在了写字台上，一时间他跟瘫痪了似的不能动弹。周围无数张属于自己的通缉令正朝本尊眨着眼睛，不时露出放肆的讥笑，要么就是做出种种鬼脸。
盖勒特东跑西颠了整整一天，真是太累了。往常他拿到父亲送来的记忆瓶总会第一时间看看，可现在也没精神了。记忆瓶和麒麟血瓶子都随随便便丢进了金色飞贼中。他从中午到现在除了一根花一枚硬币从麻瓜小贩那里买来的生黄瓜外，什么也没吃。叽里咕噜的肚子让小魔王不得不睁开眼睛，唉，算了，全当减肥了。
金色的头发逐渐从安全部长的黑发中淙淙而出，肢体开始拉长，脸庞也略微瘦削了些。长时间扮演另一个自己既不喜欢也不感兴趣的角色，对演员本身来说也是耗费体力的重活。说真的，盖勒特很想找一家灯红酒绿的按摩店让漂亮的麻瓜女郎给自己放松放松，但是囊中羞涩的他已经失去这份享受的自由了。真是一分钱憋倒英雄汉，如果《预言家日报》或者《纽约幽灵报》的编辑知道此时名镇欧洲的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正在因为缺钱而饿肚子，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说到报纸……盖勒特往桌子上瞟了一眼，今天正好是《今日变形术》半月刊的出版日期。封面上是一男一女，男的像是个亚洲人，女的像是南美洲人。只见大标题上写着——下一届国际魔法联合会主席的两位候选人，会参加即将召开的国际变形术博览会的剪彩仪式！
一提到那个变形博览会，盖勒特瞬间就把饥饿感忘得无影无踪。他拿起杂志翻阅着，原来封面上这两人分别是东国①和巴西各自魔法政府组织的领头人。现在正值麻瓜的世界战争，巴西左右逢源，在外交上与德国和美国两头搞暧昧。封面上这个烫着一头棕黑色卷发的女人是维辛西娅·桑托斯，她看着比瑟拉菲纳·皮奎里性格更加温和。不过就盖勒特所知，巴西麻瓜政府暗地里向德国进口军火（这当然对金发小子有利），偏偏是这个维辛西娅·桑托斯和他们的麻瓜政府顶着干，有意倒向美国②。就凭这一点，就给了盖勒特往桑托斯女士酒杯里下毒药的理由③。至于那个名叫刘洮的家伙，穿得好像真龙天子一般。要知道此时东国正处在全国各地爆发武装起义的乱局中④，这种形势之下居然还有精力派遣巫师代表团企图纵横天下……反正看你就来气！
盖勒特对这两位候选人一点也不喜欢。如果他有投票的政治权利，宁可推举一只大嘴巴树蛙当国际魔法联合会主席，也不会投票给维辛西娅·桑托斯或刘洮当中的任何一人。哦……他妈的，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杂志上介绍候选人文章的最后一行，草草写下一个地址。桑托斯和刘下榻在一所用魔法保护的顶级酒店，参加博览会的各界人士也下榻同一家酒店。这其中包括一堆又臭又长的名字，还有那个——该死的家伙！
这下子连地址也弄清楚了。
更绝妙的是，杂志上还说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代表阿不思·邓布利多收到了国际变形术大会捐赠的二十万加隆研究基金！二十万加隆！这么多的钱！
有那么短短一瞬间，盖勒特脑海里想到如果他去问邓布利多借钱会是什么情况。考虑到之前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过，盖勒特对能否从阿不思手中借到钱报以悲观态度。那家伙非但不会借钱给他，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的行踪举报给傲罗。或者更糟，他会亲手杀死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个十恶不赦的逃犯，假如他能做到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上次在医院十分可耻的分别后，盖勒特给了阿不思十万加隆零一西可汇款作为嫖资——不，嫖资只有一西可（在床上表现得像头考拉树熊的人不配拿得更多），另外十万是表彰阿不思·邓布利多见义勇为的奖金，二者不是一回事。他格林德沃只从中要回一小部分足够做回欧洲的旅费就可以了，想必邓布利多这种伟光正也不会那么抠门。
啊，像邓布利多这种清高正派的人才不会屈尊作践一个曾经爱过的男人，哪怕过去的热恋已经变成仇恨。盖勒特一想起从前阿不思对他的耿耿忠心，以及干净澄澈的眼神，想起由于自己极端反常的性格而抛弃的那段共同生活，心里就充满了极端的怨恨！可是他心里又在暗中进行着思想斗争，阿不思慢慢地又征服了他。先是通过对他的思念，接着又意志薄弱地怀念他带着柠檬香的□□……决裂时那令人痛心的一幕渐渐淡忘了。
盖勒特意识到，原来自己时时渴望再得到他，怀着锱铢不让的吝啬，又怀着无限的柔情。那个名字在他的心坎上留存着剧烈的绞痛，这疼痛使他越来越感到胸闷气短，都快要憋闷死了。
顷刻间，魔王就下定了决心！紧接着，他的想象力如凤凰的火焰燃烧起来。
我要把阿不思·邓布利多从那家酒店里约出来，非要他留下钱包不可。只要他肯，哪怕要我奉献自己也行。不久之前盖勒特还跟纳尔拉克说他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看来男人的诺言在利益引诱和危机压迫面前永远都是一文不值的。要知道盖勒特的母亲当初在窑子里就是人见人爱的抢手货，养出这么个水灵灵的儿子，还怕那多年不碰风月的苦修士邓布利多不上钩？
当然，邓布利多一定还在记恨当年在高锥客山谷树林和战地医院里发生过的事情……梅林啊，我是谁？我是一笑倾城的格林德沃啊……邓布利多算什么？一身假名牌还洋洋得意！我是盖世无双的‘神之子’，那可是一身真名牌还洋洋得意，朕比邓布利多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啊，我会让他忘记那些不体面的过去的，我现在有英俊的相貌、火爆的身材、灵活的头脑和一大车足够引发糖尿病的甜言蜜语，还有一套漂亮的普拉达男装和杰尼亚皮鞋⑤。哦，我一定要开着那辆古董劳斯莱斯幻影车去见他！可怜的阿尔，八成只能坐地铁吧哈哈哈——这只土鳖，你马上就要成为一只名叫格林德沃的护树罗锅的囊中之物了！我有这么多武器，现在缺的就是一条完美的领带了。
格林德沃的大脑结构和普通人类不同，任何事情只要沾上邓布利多这个姓氏并从他的脑袋里经过，都会扭曲变形。由此产生的观念和结论必然发生偏差，失之万里。
盖勒特回到金色飞贼中，此刻他贫困的状况实在令他发窘：桌子上堆满了尾数不计的账单，只只抽屉都是空的。他还欠高迪两个月的还车贷费（劳斯莱斯虽然是高迪送的，但是贷款需要盖勒特自己偿还）。此时的金发小子心血来潮想买一条新的领带，不过商店已经全打烊了（不打烊也没钱了），所以他只能来到自己专门放领带的衣帽间。望着一条条挂着如树林一般的品牌领带，盖勒特不断拿起来对着镜子比量，简直挑花了眼。说真的，他早就忘了自己有这些样式的宝贝儿了，大部分都是买回来就搁在角落里落灰尘。自打盖勒特在欧洲名声鹊起后，黑魔法军火的贸易以及各地官员的孝敬，统统通过洗钱的方式化作滔滔江河流进金色飞贼。幸亏有白尾鸢帮着管理账目，不然就盖勒特这种挥霍法，他缺钱的状态肯定会更早发生。高迪管自己的儿子叫暴发户——发国难财的投机分子。或许他是对的，金钱的魅力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挡的。
麻瓜作家维克多·雨果曾说过：“黄金化作灰尘，飞扬飘荡，变成轻的能够吸入呼出的原子，这种吸入剂像重担一样，压在人的良心上，跟灵魂起了化学作用，使富人变得傲慢，穷人变得凶狠。”
盖勒特·格林德沃就是这样，既傲慢又凶狠。只有在某个细微的瞬间，他内心深处休眠已久的温柔多情会苏醒过来一会儿，就像冬眠中的黑熊偶尔也会醒来觅食一样。此刻他就处在这种心态之下，在某个被遗忘很久的收纳箱里，一条刺绣着碎薰衣草的旧领带打动了他的心。
那是在高锥客山谷那年夏天和阿不思逛街购物时，由红头发少年亲自挑选购买并赠予的礼物。阿不思说霍格沃茨的黑湖岸边开满了薰衣草，吸引了许多大黄蜂（bumblebee，与Dumbledore拼写接近）⑥。或许此时这条领带的价格已经配不上如此昂贵的男装，但是在魔王的心中，还有什么世界名牌比得上这款三无产品呢？
准备工作停当后，盖勒特拿起笔按照杂志上描述的地址给阿不思·邓布利多写了一封信。他要正式面对这个不折不扣的对手，一想到会用自己的力量把对方拉下马，盖勒特激动得连羽毛笔都哆嗦了。
他聚精会神写了一个钟头，不时停下来，两手捧住头，推敲、润色每一句话，搜索枯肠，找到一个情意绵绵的词语，就会露出会心的微笑。信中措辞严谨而缱绻，当然绝口不提他打算借钱的事情。盖勒特谎称自己也想参加国际变形术博览会，但没人邀请他（这段措辞写得楚楚可怜）。所以他希望借助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人望得到一张邀请函，并约他出来见面。如果邓布利多有所顾虑，见面地点由对方来定，至于盖勒特自己则保证绝对不会生什么事端。他的语句严肃、礼貌，带有温情，如同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重启友谊的航船一样稳重。当然，最后一句问候中又带着不太容易察觉到的暗暗威胁，盖勒特表示自己完全知道维辛西娅·桑托斯和刘洮住在酒店的哪个房间，正如他也知道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房间号一样！
盖勒特的邮差是美国魔法国会公用的猫头鹰，那动物一飞走他就倒在了沙发上。不过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总是浮现出阿不思·邓布利多那张死气沉沉的苦闷脸……那眼神好像是在责备金发小子的薄情和残忍，痛斥他对自己的种种伤害和罪行。盖勒特真担心这封信会起到截然相反的效果，邓布利多已读不回，或者气得直发冷笑，再派一群傲罗来抓他。
当然，盖勒特没有忘记当初给高迪许下的诺言——他不会再见邓布利多。可是眼下情况不同了，斯卡曼德的箱子也不是一无是处，那个默默然残体被小魔王偷偷藏匿了下来。这样一来，高迪的天目就会被默默然残体遮蔽，看不到他的儿子在做什么。金发小子已经决定把默默然残体暂时藏进金色飞贼，等事情完毕后再把它拿出来。这样他就可以在高迪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干些坏事……
曙色照亮魔王金色的睫毛时，猫头鹰的翅膀已经在扑扇部长办公室的玻璃了。
信纸里是熟悉的圈圈套圈圈的字体，只写着时间和地址：
“今天下午四点，皮卡迪利广场-麻瓜的法式咖啡馆⑦。
不见不散。”
盖勒特英俊极了！洁白无暇的衣领让他看上去精神抖擞，宝蓝色袖扣把他的眼睛映得闪闪发光，差不多和蓝钻石一样晶莹剔透。那条无与伦比的领带将西装衬托得更加协调，不过盖勒特没戴他的白鸟领针。过分的珠光宝气会让人显得俗气，那隐藏的暗器也会让约见对象感到威胁。
他提前一个小时就来到咖啡馆所在的皮卡迪利广场，但是没有现身，而是幻身于对面一家书店里观察动静。非常聪明，邓布利多选择的这家咖啡馆位于人潮涌动的麻瓜街道，看样子他摸准了自己不会在麻瓜很多的地带搞什么所谓的大屠杀（其实小魔王自己也不清楚报纸上划在自己名下的麻瓜屠杀事件是怎么回事）。咖啡馆的窗口可以直接望见美国魔法国会的伍尔沃斯大楼，一旦发生什么袭击事件，傲罗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盖勒特在华丽西装外套了一件极不相称的灰不溜秋的大衣，领子竖起来遮住半张脸，一顶轻便礼帽扣在脑袋上挡住新做的靓丽金发（爱情是立竿见影的美容佳品）。他假装是一个麻瓜顾客在看书，眼睛却紧紧盯着对面咖啡馆预约好的座位。
时间还早，邓布利多还没到。下午的阳光在匆匆飘过的云层后忽隐忽现，淡淡的阳光照进咖啡馆的窗玻璃，照亮了两个空空的座位。
已经是这个临秋末晚的时刻了，盖勒特反而胡思乱想起来。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幻觉、错觉以及种种荒谬的判断。他的思想游曳其间不能自拔，迷乱而疯狂。
这只红毛猞狸怎么会这么轻率地答应和最危险的黑巫师见面？他难道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会暗害他么？他难道不担心这是一个卑鄙的陷阱么？想到这里，盖勒特摸了摸衣袋里那盒还没开封的保险套（有备无患，万一能用上呢？），这家伙会不会假装成钓饵（不是第一次了），引诱小魔王自投罗网呢？
等一个风尘仆仆的红头发端庄身影走进咖啡厅，并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后，盖勒特赶紧用手拧了拧脸蛋，又咬了咬唇，让诱人的血色统统泛起来。此时心脏在他的胸腔中跳得像攻城锤使劲撞城门一样，不但不均匀，而且一次紧似一次。
金发小子终于悄无声息地幻影移形，像一条蛇似的朝目标游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回 魔王的妄想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