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之巅》学卿

7、六

　　阳光透过身体
　　你还有怎样的疑虑
　　——“如果你不想见我，那么，请让我来找你。”

　　隔日，萧涟和岳敏轩终于决定回终南山。陈焕被邀请去两人的居所做客。
　　其实就算陈焕没有被邀请，他也一定会耍赖撒泼说什么也要跟上终南山的。虽然萧涟和岳敏轩都认为吹箫公子并没有恶意，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陈焕绝不允许意外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一路上，萧涟在两人的劝诱之下，终是把近日梦中所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萧涟，你没有发现，你见到的……都是鸟类么？不论是布谷，画眉，还是朱雀……嗯？朱雀？！”
　　陈焕惊叫一声。眉宇间难掩讶异。

　　准确的说，朱雀并不是鸟。或者说不是凡鸟。传说中最早的朱雀，就如炎帝女儿所化成的精卫鸟一样，是人类精神力的凝聚。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传说中朱雀都是雌性的，并且必须与人类结合，才可能诞下新一代的朱雀。
　　但是这些都只是传说。渐渐的朱雀这个名字，被普通老百姓用来称呼朱红色的雀鸟。
　　可是萧涟是谁，就算他不是通灵者，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学子，他也不会乱用“朱雀”这两个字。
　　朱雀……传说中的朱雀……神呐……萧涟啊，闯进你梦里的究竟是什么啊……

　　陈焕住在萧涟的屋里。仿佛被这种紧张气氛所感染，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黏着陈焕，岳敏轩也临时搬来住。萧涟气得不行，任谁都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床榻之上躺着两个不速之客，还赶也赶不走。
　　今夜萧涟已经是第四次醒过来了。岳敏轩呈大字型覆盖了整张床，手臂压在萧涟的胸口，压的萧涟气都喘不过来了。使劲推开岳敏轩的胳膊，萧涟看见陈焕站在窗前，听到动静，正回过头看他。
　　“这小子太嚣张了。” 陈焕压低声音开口，一脸无奈。
　　“你也是被他的大力无敌金刚手给摧残的？” 萧涟按按头，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果然是欠教训。”陈焕坐回床沿，伸手去□□岳敏轩的脸颊。
　　萧涟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我继续睡。”

　　萧涟知道自己在逃避。他很明白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在睡眠时控制了自己的意志的行为，都是需要高度警惕的。
　　但是萧涟潜意识的不想理会这件事。他知道，自己所认识的生物之中，至少有一个可以做到这个程度。是他怎么样？不是他又怎么样？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是还彼此一两个人情就可以两清的了。
　　哎，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啊。萧涟仰面躺在自己屋外的花丛之中，轻轻合上眼。
　　“萧涟，你真是……”一道阴影遮在自己身上。萧涟睁眼去看，阳光太刺眼，刺的他眼前金星直冒。
　　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一只温润的手掌遮住，感觉属于另一个的气息渐渐浓郁，笼罩在自己周身。萧涟突然惊慌失措，挣扎着要爬起来——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啊。”陈焕的声音转眼就来到身边。
　　“哦，陈焕。好久不见。”
　　萧涟拼命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仿佛被缝死了一样，硬生生把萧涟急出了一头一身的汗。
　　那只手带着浓烈的安抚的气息轻触着萧涟的脸。萧涟听见身边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同样的，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你先解开萧涟。”
　　“我不。”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萧涟履行他的承诺。”
　　“那不是萧涟的错。”
　　“我没说是他的错。这并无大碍，我只是要他履行承诺。”
　　“你怎么能这么逼迫萧涟？他毕竟……”
　　“是啊。但是他对我的伤害呢？这要怎么来算？”
　　“那是为你好。”
　　“好吧，就算是为我好。那之后呢，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也许只是……”
　　“他没有找过我。所以我来找他。”

　　萧涟的思绪渐渐飞远。陈焕和吹箫公子的声音仿佛在渐渐消失。
　　我曾经许下承诺，要救助你的亲人。我曾经许下承诺，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谢两由之。
　　承诺，是那时的你我与时间的一个契约。但是今天，物是人非的你我，又有什么资格向时间兑现这个契约呢？
　　萧涟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醒了，醒了！”
　　“萧涟，萧涟，听得见吗？”
　　是岳敏轩和陈焕的声音。萧涟摸索着伸出手，被两人紧紧握住。
　　自己无疑……又被他侵入了意识。而陈焕，应该也闯了进来。
　　屋内一时间一片沉寂。良久，陈焕轻叹一声。
　　“你应该听见我和那个谁的对话了吧。”
　　“也许只听见了前半段。”
　　“真是镇定。你应该早就知道是他了吧。”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哎，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桃花乱飞啊。”
　　“呵，陈焕，你在说什么啊。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潜入我的梦里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怕自己的魂魄就此困住，再也出不来了吗？”
　　“呦，得萧涟萧大侠关心，我陈焕真是受宠若惊。”
　　“哼。虽说就此为人间除去一害，不过这样轻易的放过你还真是让人心有不甘。”
　　“行啊萧涟，你就继续口是心非着吧。不过不过，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啊。这么多年来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和云鹤纠缠不清，没想到是那只小朱雀啊。深藏不露，为兄敬佩。”
　　“你在说什么！”
　　萧涟脸色一变，翻身坐起：“云雀！这关云雀什么事情！”
　　陈焕一时有些怔愣，面色凝重的看着一脸急切的萧涟。
　　“陈焕说，那个什么吹箫公子是叫云鹤。他想把云雀，就是那个朱雀姑娘许给你。”岳敏轩解释道。
　　“有什么问题吗？萧涟，喂，萧涟，你怎么反应这么大……”陈焕一把拉住跳下床就往外跑的萧涟。
　　“……”萧涟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一言不发。
　　“其实，你根本早就知道他是云鹤了吧。萧涟，我不明白，你到底在逃避些什么……云鹤的每句话都透着古怪，什么伤害，什么承诺，你们之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