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之巅》学卿

10、一

　　“陈焕，陈焕，天下奇闻呐~”
　　“慢点，慢点，敏轩。门口有堆山货，小心别……敏轩！”
　　已经晚了。
　　岳敏轩不仅把自己最爱的脸颊奉献给了他一向不待见的地板，还顺手拽住了圆桌的垫布，把一桌子茶碗托盘全部拉下来垫背。丁零哐当一阵响，好不动听。
　　陈焕哭笑不得地把岳敏轩扶起来，虽然他现在这个五体投地屁股撅起的姿势看上去非常可口。自从云鹤的事情平复之后，岳敏轩就新添了一个冒冒失失的坏毛病，尤其是例行窥视萧涟家之后。
　　岳敏轩的手被茶碗碎片割了条口子，陈焕边替他敷药边问：“萧涟他们又怎么了？”
　　“啊？哦。我刚刚去萧涟那儿给他送桂花糕，结果……啊！放手！痛！”
　　陈焕面无表情的把手从岳敏轩的伤口上移开。
　　“你神经病啊，干嘛突然使这么大劲儿压我伤口？！”
　　陈焕依然面无表情：“桂花糕。”
　　“什么？”
　　“你给萧涟送桂花糕。”
　　“是啊，我是去给萧涟送桂花糕，萧涟喜欢桂花糕啊。这又怎么了？”岳敏轩莫名其妙地看着陈焕的脸越来越黑。
　　“你……你就记得萧涟，萧涟，萧涟喜欢桂花糕，那我呢？啊？”陈焕“噌”得一下窜起来，岳敏轩一脸茫然的表情令他怒火中烧。
　　“……”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岳敏轩碎碎念。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晌，岳敏轩终于一脸“我认栽了”的表情，蹲下身拉开墙角柜子的抽屉——
　　满满的，全是新制的糕点：桂花糕，杏仁酥，糯青团。
　　“全是给你的，满意了？”岳敏轩挑了挑眉，“你以为我昨天去南山镇干什么去了？游山玩水？”
　　“你是说……这些……全是给我的？”
　　“哼。费了半天的劲儿，不就为了给你个惊喜嘛。”岳敏轩非常满意的欣赏着陈焕此刻惊喜交加的表情，“特地去买的，挑了你最喜欢的几样。”
　　“敏轩，我……”陈焕半天才回过神来，“我……对不起。刚才一心急就……”
　　“哈，没关系。我大人大量的饶了你了。反正你陈家家传的陈年老醋我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对于萧涟这样一个嗜甜食如命的男人来说，见到新制桂花糕没有欣喜若狂的确是极不正常的。何况萧涟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本已纳闷非常的岳敏轩赶出了门。
　　此刻，陈焕和岳敏轩正头挨着头缩在萧涟家窗台下。
　　萧涟屋内并没有什么动静，岳敏轩突然觉得不对：“哎？云鹤呢？今天就没见到过他。”
　　“早上你过来的时候也不在？”
　　“不在，我确定。”岳敏轩很干脆的回答，“我当时还纳闷了下，这两人平日里那如胶似漆的。但也没多想。”
　　“嗯。那估计他早上那副半死不活的得性就是因为云鹤。走。”陈焕说着，一把拖起岳敏轩。
　　“哎，你干嘛，等等……”
　　还没等岳敏轩蹲麻了的腿恢复知觉，陈焕已经推开了萧涟的屋门。

　　萧涟闻声从书册中抬起头来，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做了个“慢走不送”的手势。
　　“别阴阳怪气的，知道你心情不好。”陈焕仿佛对萧涟的逐客令视而不见，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地斟起茶来，“真不打算和我们说说？”
　　好吧，其实陈焕是知道的，萧涟的确不打算跟他们说。至少不是主动说。
　　“萧涟，云鹤呢？我今天早上过来时他就不在。”岳敏轩忍不住打破沉默。
　　萧涟不说话。
　　“哎，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离家出走？”
　　萧涟仍然不说话。
　　陈焕“啪”的一声把茶碗重重磕在桌上：“萧涟，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和敏轩当朋友？什么事都非要自己背着扛着，在你看来，我和敏轩难道都不值得信赖和托付吗？说话啊你。”
　　“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萧涟讪讪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倒是……”
　　岳敏轩拍拍陈焕，示意他闭嘴。
　　“萧涟，吵架是很正常的。关键是吵了之后要怎么处理。把事情说出来听听吧。”岳敏轩令人信服的口气安抚了萧涟的心情。

　　萧涟和云鹤的确吵架了。这实在是本年第一大新闻。
　　但是岳敏轩很快发现自己泥沼深陷，难辞其咎。
　　“呃……你是说……我昨天带回来的那个消息？”
　　“对。”
　　“可是，”岳敏轩有些不可思议，“我只是听说有几个幻灵成员在南山镇上住下了啊。且不论消息的可靠度有多少，就算这是真的，也不一定，不，应该说是几乎完全不能说明你们的行踪被发现了。”
　　“嗯，我也觉得小题大做了。虽然幻灵对云鹤的事情出人意料的固执，但是这几年来幻灵实力大减，几乎都没法支持追查了。”陈焕插话道，“我这几年游荡江湖都很轻松，甚至把幻灵的名头拿出来狐假虎威都不会引来麻烦。”
　　“你们对我说也没用啊，我何尝不知道，关键是小鹤……哎……”萧涟一脸无奈。
　　“萧涟……如果只是这样，你们也不会吵起来吧。”
　　“……哎……是啊。陈焕，你总是这么聪明。不论那些人为何而来，只怕小鹤都不会善了。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也是我们吵起来的原因。”
　　如果幻灵的确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那么他们留驻南山镇的行为只能说明一点：他们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哪怕只是猜想，他们也会摸上终南山，而不是在小镇上增加打草惊蛇的可能。
　　如果幻灵没有发现他们，只是为其他事而来，那么云鹤此去，不就是自动地暴露了自己行踪吗？更糟糕的是，如果云鹤没按捺住动了手的话……旧仇未去，新仇又添，即使幻灵有心了结当年的事情，面对云鹤如此挑衅也绝不会罢手。
　　我的天呐……呻吟一声，萧涟抱着头，这简直比和云鹤吵架更要他的命。
　　一屋三个人愁云惨淡。
　　商量了半个下午，无论如何，他们也得下趟山了。萧涟苦等了一个早上的消息已经收到：画眉和布谷都答应帮忙，争取在云鹤动手之前把他劝回去。画眉特别描述了一下自己对云鹤计划的猜测，看起来，得动作快一点了。

　　官道上，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突然勒马，皱着眉头，似乎在空气中分辨着什么。
　　两个时辰之后，三骑奔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