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步》镜小离

5、我该如何忘却？

　　阳光透过薄薄的淡蓝色窗帘照射进病房，给苍白的墙壁增添了一丝温暖。

　　苏舞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光线中的尘埃，心里突然非常寂灭。

　　“南风舞莎。”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倏然记起自己身处何处，而何处也应该有某人的存在才是。

　　于是她缓缓地转过头去，不想要和他的目光对视。

　　“打点滴了。”护士很适时的推着医疗车走进来，看见病床上坐着的路轩时，有些害羞的红了脸。

　　路轩见状站起来给护士让了条路，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推车在木质地板上划过的声音。

　　护士的针头插入她血管的动作有些粗暴，苏舞疼的眉头皱起，但是她咬紧嘴唇，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外面是一块草绿色的坪地，阳光像帷幕似的落下，有大量的病人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在草地上坐着，有护士小姐推着身体残缺的老人在河边晒太阳。有生病的小孩在互相嬉戏追逐着，笑声不断的通过某种介质传进苏舞的耳朵里。

　　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药水通过细细的管子慢慢的输入她的血管内，手背冰凉的让她心生寒意。

　　路轩在旁边站着。

　　他斜眼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苏舞，她的脸色苍白得像随时都可能昏厥。

　　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不管她的言辞多么尖锐，不管她的表情多么冷漠，为什么心里都会那么疼那么疼？想起路阁在世时她灿烂的笑容，想起她现在的面若寒冰，心里就觉得非常的可悲。

　　她的笑容，只为他么？

　　他看着她倔强扭过去的脸颊，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点滴打完了。”苏舞淡淡的朝他说，然后单手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路轩见状立即去帮她垫枕头，她抬眼看他，眼里出现一丝波动，但没有拒绝他的帮助。

　　他把安顿好苏舞之后，走出房门去叫护士来拔针。

　　苏舞半坐在床上，在床头找到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下午六点她需要去应聘一家小学语文的家庭教师。

　　虽然离开了那个家，可是每个月还是有非常大的一笔巨额汇到她的卡上。

　　她深知这笔钱不能动，于是只能自己勤工俭学。

　　前些天在广告上看见这户人家在招家庭教师，觉得自己的资历也已经足够，于是就打了电话去咨询。那户人家便告诉她今天晚上去上第一堂课，当作实习。

　　应该不会迟到吧！

　　苏舞看着头上快滴完的输液瓶，咬咬牙拔掉了针管，一大滴鲜血立即冒出来，她立即拿起旁边的棉签按住。纯白色的棉签立即被鲜血染红。她一直按住，直到不再流血。

　　走廊里是浓郁的药水味道。两边的长椅上坐满了候诊的病人，有的呆若木鸡，有的面容悲伤，有的疼痛难忍。她微闭眼睛快速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路轩回来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被子叠得好好的放在床的左边。整个房间洁净的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进来过。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户洒落进来。

　　她离开了么？像以前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又离开了么？

　　路轩拼命压抑着心里的痛楚，朝墙上狠狠的砸了一拳！

　　“路轩少爷！”护士捂住嘴巴大声喊。

　　虽然已经是下午，可是阳光却出奇的灿烂，经过广场的时候，苏舞看见很多放风筝的孩子，在父母的守护下幸福的放风筝。风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使得她一阵痛楚。

　　她想起他，很痛苦。

　　路阁，曾经给过她温存和承诺的人。此时，却像那自由飞翔的风筝般，带着她的心，带着她的思念远去。

　　她痛苦的揉了揉眉心，继续朝前面纯白色的别墅走去。

　　别墅是蓝白相间的颜色，墙壁是淡蓝色的瓷砖，周围被绿色的栅栏包围着。别墅的前方有一片方形草坪，草坪上放着一张欧式的桌子，还有两张椅子，桌子上摆放着点心和奶茶。

　　很安静，没有人。

　　苏舞穿过长长的鹅卵石通道，走到猩红色的大门前，按下了门铃。

　　很快有人打开了门，入眼的是一个穿着佣人服的阿姨，向她说明了来意之后，阿姨很亲切的将她请进了家门。

　　她小心翼翼的在纯白色沙发上坐下，手上捧着阿姨刚倒的热茶，等待着这套别墅的主人回来。

　　整个房子的色调呈奶白色，面前的桌子是檀木的，但是也被涂上了白色。沙发，喝水的套杯，电视外壳，都是纯洁的白色。看的出来，这家主人很喜欢白色。

　　手心里的茶慢慢的变凉，指针慢慢的指向6点，苏舞呆坐在这里也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她皱了皱眉头看着墙壁上的表，然后放下茶杯，两只手相互覆盖着放在腿上，依然等待。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年轻女人走进来。

　　男孩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服，皱着个小眉头，一板一眼的看起来十分严肃。

　　女人看见苏舞之后，笑盈盈的朝她走过去。“苏舞老师，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

　　苏舞立即微笑着站起来，迎上她伸出的手，“没关系，那现在…可以讲课了吗？”

　　“OK，我带你去尧尧的房间。”女人得体的站起来，亲切的拉过苏舞的手。

　　“尧尧的脾气不是很好，希望你授课的时候，尽量能够按照他的思路走，不要强迫他，语气不要太生硬，不要带情绪。好吗？”女人有些紧张的看着苏舞，希望她能够答应。

　　“嗯，好的，我会尽力的。”苏舞朝她礼貌的点点头，嘴角有隐约的笑意。

　　“路尧，快过来上课了！”女人带她上了二楼，在一个绿色的门前停了下来，然后轻叩三声。

　　苏舞在听见路尧声音的时候倏然楞了一下，似乎有些熟悉，但是脑子里又没有关于路尧这个名字的任何记忆。

　　“进来。”里面传来路尧的声音。

　　女人扭过头看了看苏舞，然后打开门，“拜托你了！”

　　苏舞无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你好，我叫苏舞。”苏舞走到路尧的面前，朝他微微点头。

　　他坐在电脑桌前，一双小手聚精会神的打着游戏，丝毫没有理会苏舞。

　　苏舞抬眉看他。

　　小西装已经换成了休闲的运动服，头发湿漉漉的，一张小脸有些苍白，嘴巴倔强的抿着。

　　苏舞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被收拾的有条不紊。房间里的家具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衣柜，还有一个书柜。她走到书柜面前，里面满满的摆放的都是书籍，她随意的瞟了一眼，发现四大名著位列其中。想想路尧也就是11岁，小学五年级的年龄，这样沉默的性格，平时在学校，应该也鲜有朋友吧。

　　“你想在我的房间呆到睡着吗？”路尧打完了游戏，转过身子盯着她的脸。

　　他的皮肤白嫩如婴儿，因为打游戏的缘故所以显得有些泛红。他盯着她的脸，冷酷得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于是苏舞也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对待他了。

　　她看了看手背上的表，然后抬起头看他，眼神坚定，“现在是六点三十一分，你已经浪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在剩下的一个半小时里，你必须学习两个小时该学习的内容。”

　　路尧刚想反驳，她却又翻开一直在手里拿着的卷子放在他面前，“第一节课，我要先知道你的实际水平，然后根据你的水平再授课。本来需要两个小时做的卷子，你只剩下一个小零28分钟了。如果你交白卷的话，那么以后的每堂课，我就只能沉默了，反正我的工资是照拿。”

　　路尧皱眉，拿过卷子，随意的瞟了眼，然后抬头看她，“出题的人是智障吗？我又是白痴吗？我的语文很差吗？我需要家庭教师吗？”

　　苏舞在他对面坐下来，看着自己的手表，然后再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Shit！”路尧扯过卷子，坐在书桌上做了起来。

　　苏舞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开始预习明天的功课。

　　门突然被推开，发出吱吱的声音。

　　路尧和苏舞同时抬起头。

　　“哥哥！你回来了！”路尧绽放开了笑容，朝那个被叫做哥哥的人奔去。

　　苏舞的脸色在那一刹那变得苍白。

　　世界一下子寂静无声。

　　苏舞觉得自己快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