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卡梅拉塔

8、两小无猜

　　一年级，姜织说服周一陪她去校园里一个废弃的器材室“探险”，双双被困。等顾湛带着老师到达时，看见两个小姑娘灰头土脸的从窗户爬出来。
　　二年级，人生第一次考进了倒数十名，姜妈妈对着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发愁，一扭头看见某个没心没肺的小孩正和爸爸看动画片，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三年级，成绩终于进步了一点。虽然还在中游徘徊，但至少不是倒数十名里了。不过，顾湛那小子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每次考试都是满分第一？姜妈妈百思不得其解。
　　四年级，也许是女孩子发育早的原因，姜织在十岁这一年长高了不少，所幸没有横向发展，从原来一个小圆肉球，变成了一个不圆也不肉的高个小姑娘（同龄人中）。这也是姜织第一次可以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视顾湛，她对此表示很新奇。
　　五年级，姜织被送去学了古筝，每天沉浸在练琴的痛苦中。
　　六年级，姜织长到了全班最高，每次做广播体操都站在最前面，身体也在悄然发生着一些成长的变化。至于顾湛，依旧是老样子，一样的满分第一，一样的矮她一个头。
　　……
　　这天，姜织照例和周一打打闹闹的进教室，老师还没来，班里有点乱，两人抓紧又说了几句话，才依依不舍的分别回到自己的座位——那真是世界上最远的两个座位。一个在靠窗第一排的最里面，一个在靠门最后一排的最里面，两个座位形成了一个对角线，别说上课说话了，就连传纸条，恐怕在路上的时间也有五分钟。由于姜织长的过快的身高，她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不和顾湛做同桌了，她到是无所谓，反正都在一个班，大家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跟谁坐一块都一样。顾湛可不这么想，好不容易适应和她做同桌，现在要分开和一个新同桌重新适应，简直是让他分心影响学习！可他又别扭着，不想让姜织知道自己不愿意和她分开，她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又要嘚瑟好几天，只能做个锯嘴的葫芦，忍着。
　　姜织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和新同桌愉快的打了招呼，他俩已经完全混熟了。新同桌叫许靖安，是男生里最高的，两个高个少年少女惺惺相惜，关系处的相当不错。
　　“哎，你数学作业借我抄抄，”姜织用胳膊肘捅了捅许靖安，“我昨天没写，要是让老师发现我就完蛋了！”想到数学老师对不写作业同学的“铁血手腕”，姜织就一阵胆寒。
　　许靖安睡眼朦胧的从书包里拽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卷子，由于太困，口齿还不是很清楚，“不一定对啊，你别全抄。”
　　姜织拿过卷子，奋笔疾书，还不忘回他一句“知道了。”
　　顾湛拿着水杯晃荡到教室后面接水，饮水机就在最后一排座位后面不远处，离姜织很近。走过他们座位时，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谁知，姜织这个粗线条的丫头一心抄作业，根本无心其他。顾湛忍住怒气，头也不回的折返，水也不接了，喝什么水，直接气饱了！抄作业抄作业！他学习那么好为什么不抄他的？要抄那个同桌的？昨晚放学和今早上学那么长时间也不见她跟自己说没写完作业的事，现在倒是来抄作业来了！
　　顾湛心里的小火苗腾腾的往上涨，尽管表面上好像不太在乎，但其实他对感情，不管是亲情还有友情都很珍视，现在觉得朋友要被抢走了，他能不生气吗？除了对朋友要被抢走这一点很生气以外，他还感觉到心里有一丝丝非常奇怪的感觉，有点酸酸的，不是无法忍受，但绝对是无法忽视的难受。不过正在气头上的男孩也无暇思考那点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一个人在座位上生闷气。
　　“顾湛，”周一走过来，“你数学作业写了吗，借我抄抄。”
　　看，就连大傻子都知道该找谁抄作业。
　　一边腹诽一边把卷子抽出来给她，“别全抄，被老师发现我可救不了你。”
　　“知道了，我又不傻。”周一反驳一句，注意到顾湛阴沉的脸色。到底也是一起长大的，就算感情和姜织没法比，但看他这样，周一觉得也是有必要关心一下的。
　　于是，她并没有马上拿着卷子离开，而是坐到他前桌的位置，那个位置的主人暂时还没来。
　　“你怎么回事？”周一开口询问，“便秘了？”
　　顾湛的脸色又暗一分，“我马上去告诉老师你抄我作业。”
　　“不是吧不是吧，你太狠了吧，我在关心你啊！”周一最怕数学老师，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哼，赶紧抄你的作业去吧！”
　　“你又和吱吱吵架了？”周一学习一般，看人到是挺准。
　　“……”不说话算是默认。
　　“怎么回事啊？你俩今早不还好好的吗？”这么多年，周一也算目睹了两人大大小小的吵架无数次，早已见怪不怪。
　　“……没事。”顾湛并不想多说，他很清楚，一旦他说了什么，这个臭丫头一定一字不落的全说给姜织听，他可不想让人知道他这么小心眼。
　　但周一并不好糊弄，吃瓜是人类的天性。见有瓜吃，她作业也忘在脑后了，直接去姜织的座位上找她，跟许靖安简单打了招呼，就见姜织也在抄作业。突然福至心灵，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咳咳！”
　　顾湛正在低头看一道奥数题——只停留在看的层面。听到咳嗽声抬起头，又是周一。
　　“抄完了？”
　　“没，还没抄呢！”周一又坐下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因为吱吱抄别人作业不抄你的生气？”
　　顾湛心里一紧，糟了，这傻丫头怎么看出来的？
　　“……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死鸭子嘴硬。
　　“我倒是很想相信你的话，但你的耳朵都红了。”周一毫不留情的指出顾湛的窘状。
　　“……你要是敢告诉她，我就把你天天抄作业的事情告诉老师。”开始威胁模式。
　　“……咱能不提我抄作业这事吗？”周一非常无语，“我不告诉她，行了吧！”白了他一眼，起身就要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来，“顾湛，你不会是喜欢吱吱吧？”
　　砰！
　　顾湛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随后又咚咚咚咚的狂跳起来，他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全身每一个毛孔好像都在出汗。他连忙把头低下去，装作把注意力集中在奥数题上的样子，“怎么可能？！你，你别瞎说！”
　　“好吧。”周一耸耸肩回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番话在顾湛心里激起了多么大的波澜。

　　喜欢？我喜欢她吗？我喜欢她吗？不，我不喜欢她，周一那个傻丫头在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只是不想让她和别人玩而已，这怎么是喜欢呢？一定不是一定不是……顾湛悄悄回头，看着那个因为抄完作业而松了口气，正没心没肺和新同桌一起说笑的女孩，心里不知怎么就平静下来了，他自动忽略了那个碍眼的新同桌。要是她笑的对象是我就好了，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开始回想从五岁认识姜织以来的点点滴滴，又转头去看周一，周一的同桌似乎把她惹生气了，周一正毫不留情的拧她同桌的胳膊。看到这一幕，顾湛心中毫无波澜，他为什么对周一就没有这样的想法，看到她和别人打闹也不会生气，难道……难道他真的喜欢她……

　　心乱了的小小少年一天的课都没上好。放学回家的路上，姜织和周一低声嘀咕，好奇他到底怎么了，叫他也没反应。周一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不过想起“告老师”威胁，她也不敢和好友说，含糊了一句，就打岔过去了。

　　顾湛不正常了一天，第二天起床就恢复正常了，他已经想明白了。

　　姜织和周一照例走在前面，顾湛看了那个背粉色书包的身影一会，快步走上前去，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了一句“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抄作业，我就告诉老师。”说完便快步向前走去，心情无比舒畅。
　　少女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一时气急也追了上去，“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
　　夏天快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