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想得道成仙的一天》褚师寒

2、第2章

　　自白虞苏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云隐山，与世隔绝，除了师傅，鲜少见到其他人，平常稚子在意气风发的年纪时时会滋生出叛逆之心，外面的世界以及没有接触过的事物都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盼着远走高飞，遨游在无垠广阔的天空中。

　　但白虞苏并没有，于他而言，云隐山的山花草木，鸟语蝉鸣，以及师傅陪在身边就心满意足。

　　还有一个伟大而崇高的愿望，就是奋发图强，夜以继日的修炼得道成仙。
　　心有执念，便会竭尽全力去追求。

　　但天不遂人愿，无论白虞苏怎么拼命修炼，修为却迟迟不涨。

　　师傅总是仰天长叹，无奈摇头说他资质不足。并无嘲笑他之意，白虞苏心灰意冷，会化作原型寻一孤僻山洞中窝在那里，独自一人黯然失魂，郁郁寡欢。

　　不过半日，师傅提着不知从哪搜罗来的小吃来哄他，轻柔的为他顺毛，师傅的手宽厚温和，白虞苏很是吃这一套，情绪如同一场夏日而来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颓丧的士气烟消云散，再次振作起来。

　　几百年里，山中也只有他与师傅二人，师傅的至交好友也拜访过几次，但无一不是待了几天后，嫌弃山中冷清寂寥，就风尘仆仆托个借口离开了。
　　所以在云隐山这里人烟稀少，耳根清净的地方，是听不到半分噪音的。

　　可是白虞苏刚小试身手后，就听到一阵嘈杂声音直传入他的耳膜，他不明所以，闻声而去，捏碎了一个瞬移符直奔声响之地。

　　于是白虞苏瞧见一群妖，为什么是妖呢，因为他们长的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有鱼头人身，鱼鳍还吐着口水，还有人脸兽身的，浑身漆黑的毛发旺盛，也有些完全是人样的，但是眨眼间变回了动物，就这么在人形与妖形之间反复变幻。

　　饶是白虞苏也不禁咋舌，被这副场面给震撼到了，久久不能回神。
　　他下拽宽大的袖摆，用温润的语气提出他的疑问“你们是谁，怎么会在云隐山？”

　　悦耳动听的一句吸引了所有妖怪的注意，他们侧目而视，一双双好奇的目光落到白虞苏身上，仿佛要把他看个穿。

　　被这么多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虽然能看得出并无恶意，但白虞苏难免有几分拘谨。

　　修长白皙的手指不断地摩擦衣袖，平顺整洁的袖口多了几分褶皱。

　　“他是谁，是云隐山的吗？我咋没见过。”
　　“废话，你当然没见过，看他长的这么好看，要是见到过一定不会忘的，除了金鱼精那记性。”
　　“对噢，言之有理。”

　　面对这群没心没肺的小妖，老龟那是恨铁不成钢，他眯着眼端详着白虞苏

　　微风拂过，一袭白衫随风摇曳，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身姿如松，隽秀的脸庞微微绯红，乌黑的青丝部分用白色的发冠束起，剩下的墨发垂落肩头。

　　好一端庄大气，温润如玉，仙姿过人的公子啊！

　　老龟叹息感慨，原谅他一时看呆了，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这位公子的出尘气质。

　　不行，不能被皮相所迷惑。

　　老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尚未得知这位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公子是什么身份，不能因为他长的好看就松懈下来。
　　没准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妖，幻化成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来接近我们，好趁机把这群小妖怪给吃了。

　　若真是大妖，他们这群老弱病残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老龟对大妖还是心存敬畏之心，不敢轻易言语冒犯，苍老的身躯颤颤巍巍弯下来，恭恭敬敬试探“不知前辈是何人？”

　　“我？前辈，不敢当，不敢当，我不是什么前辈，只是一届小妖而已。”第一次被人，不对，是妖换作前辈，白虞苏连忙摆手推脱。

　　在自家师傅眼里，白虞苏一直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如今还是第一次被当做前辈，而且单论长相的话，这位老人家才应是前辈。

　　老龟兢兢业业继续询问“不知前辈怎么会出现于此，可是我们这群妖打扰到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切莫动怒，都是些刚化形的小妖，前辈不要为难他们，如果前辈执意问罪，就都怪我老龟吧！”

　　白虞苏略显尴尬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有这么吓人吗？怎么老人家一副我要吃了他们的样子。

　　无奈白虞苏慢条斯理解释“我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云隐山是我的家，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会在云隐山而已。还有能不能不要叫我前辈，这位老人家。”

　　为表亲近之意，白虞苏还露出一个勉强温和的笑容。

　　白虞苏有意示好，并无加害的企图。老龟紧绷的心房逐渐松懈下来。

　　他循循道来“我们并不是有意秋占鹊巢，我们躲避灾祸，无处可去，幸得一位仙人垂怜，新生悲悯收留我们，如今我们已在山中生活百年。”

　　“百年么？”白虞苏喃喃自语，他闭关百年，不知晓也是正常。

　　“不过，你们说的仙人是不是说话口吐珠玑，总说些使人费解的话，腰侧横跨着一个酒葫芦，手执羽扇的人。”

　　老龟沉思半刻，看这青年提到仙人的语气，应该是仙人的旧识，但不确定是故人还是敌人。

　　他狐疑道“不知您与仙人是何关系。”

　　白虞苏温声道“如果你们所说的仙人是我描述的那人的话，实不相瞒，他是我师傅。”

　　一听他与仙人是师徒关系，老龟破天荒松了一口气，他这老人家一天真是经历了大起大落。

　　“原来是仙人的徒弟，老夫唐突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看来这位老人家口中的仙人果真是师傅，他没事装什么仙人啊？白虞苏暗想。

　　“在下姓白，名虞苏。与师傅在云隐山中身居百年，至于我现在才出来，是因为之前闭关了百年，如今刚出关，见山中多了许多陌生人，难免有些好奇。”白虞苏浅笑道。

　　“原来如此，老夫还以为白公子是什么残忍狠戾的大妖呢。”一番交谈，老龟已经松下心弦。
　　“山中有护山大阵，寻常人或妖是进不来的，既然是师傅带你们进来的，我会与你们好好相处的。”白虞苏信誓旦旦肯定。

　　“如此甚好，公子与您师傅一样，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老龟欣喜道。他就说，白公子心胸宽广，是他眼拙，以为白公子图谋不轨。

　　对于白虞苏来说，是无所谓的，山中住进了众多妖怪，也为云隐山增添了几分生气，况且他们是因为天灾人祸才进入了云隐山，白虞苏是打心底里接纳他们。

　　不过，怎么不见师傅，他心里憋了好多言语要向师父倾诉呢。

　　“请问，有见到我师傅吗？”白虞苏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

　　“这……”老龟支支吾吾回答。

　　“还请白公子进一步说话。”

　　“好。”白虞苏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