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a La Vida》Slevin

2、卡森城

　　在狼笛重新回到我手中后，魔女玛利亚和我之间的烂账基本已经没什么再去回顾的必要。

　　聪明的人应该学会遗忘，更何况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走出密林便已经是米斯提亚大陆的领域，然而到达最近的卡森城还需要穿越一片平原。
　　清晨已在骑士先生和圣女小姐的纠缠中消耗过去，毫无身份证明的我如果顶着烈日穿越平原进城无疑就是告诉别人自己就是异类。

　　伯爵显然也不赞同白日进城：“卡森城是边城，守备只会更严格，还是夜间潜入吧。”

　　***

　　夜晚。
　　满月被阴云笼罩，真是好天气。

　　离开密林后不过几分钟便到达城外。城的守护结界虽然比白日更加坚固，但是守备人手明显减少了许多。

　　伯爵从我怀中探出头来，幽蓝的眼眸在夜间尤其闪烁诡异。在它低声吟唱了些什么后，我便肆无忌惮地穿越结界，越过城墙，轻轻落在城镇的石路上。

　　但是还没有等我来得及认真打量，看人类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变化，就感到自己身后似曾相识的气息。

　　暗自腹诽起伯爵，难道它也老了，连人类的结界都解决不了？

　　似是感到我所想，伯爵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我这才意识到其实是自己跳下城墙的落点问题。怎么就因为再次踏上人类领地就激动地忘乎所以以至于根本没有警觉到城墙下的人类呢？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绝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默默在心底记下这个教训，缓缓转过身去，望着浑身一触即发的来人，优雅地行了一个礼：“夜安，游荡在深夜的骑士先生。”

　　***

　　没错，这个似曾相识的气息就是曾经在密林中被我们撞见了两次的骑士先生。
　　圆月从阴云中探出头来，月光镀在他柔顺的金发和银白的软甲上泛着浅浅的莹光，映得他英俊的脸庞愈发清冷坚毅。

　　啊，碧蓝色的眼眸呢，如果不是饱含杀气地望着我，我到还是很愿意赞美一下这位金发碧眼人类的美貌的。

　　“从没见过你。是谁？”

　　冷冷的质问投来。既然骑士先生如此笃定，我便也识趣地没有扔出“城镇这么多人你都居然都认得全”这种疑问。

　　只是这种时刻，该怎么说？直接回答名字应该就对了吧？

　　“我是秋。”

　　“……”

　　认真的回答换来的却是伯爵的嗤笑和骑士先生的逼近。
　　难道不是该有问必答表示合作精神么？对我而言，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才是首要。

　　“我只是想进城而已，没有恶意。”可惜这样的话太苍白了，陌生人无声息夜间突破结界入城，要我也不会相信。

　　随着骑士先生的渐渐走近，我很合作地只是抱着伯爵安静站在原地。轻抚伯爵光滑的皮毛，丝毫不觉担心受到伤害。

　　“您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没有恶意呢。我没有身份证明，想要进城只有如此。”

　　骑士先生在几步远处站定，想必那是他最方便出手和防御的安全距离。虽然收敛的杀意，但是依旧保持戒备。

　　“麻烦您不要保持沉默好吗？如果您想武力解决问题请尽早提出，如果不是就请让我离开。”

　　我谨慎的措辞，试图表现出良好的外交能力。但似乎是失败了，因为伯爵又在轻轻嗤笑了。

　　骑士先生若有若无勾了下嘴角。

　　这……是嘲弄还是好笑？
　　好吧，如果要战斗，还是轻便点好。
　　褪下掩盖住面庞的兜帽，意外发现骑士先生眼里闪过明显的诧异： “是你……”

　　……他认识我？

　　百年过去了，我所认识的那寥寥无几的人类应该早已死去，怎么又会在这里遇到一个知道我的人类？
　　陷阱？阴谋？还是另有隐情？这种时刻只能跟着他一探究竟了。

　　跟随着沉默的骑士先生来到他的住所，看着那屋顶上刻着古怪的海浪花纹后，我不由了然笑了。

　　***

　　“你和莉莉安的关系？”
　　我靠着软垫，手捧一杯热可可，伯爵卧在我的腿上，一人一猫首次享受到了舒服的滋味。

　　骑士先生没有回话，只是递给我一个精致的匣子。

　　匣子打开后，盛放在里面的是一本日记和两封信。一封已经开启，上面注明“开匣人亲启”。另一封仍被魔法密封着，却是留给我的——

　　亲爱的秋，

　　好啦，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像所有人类一样寿终就寝了。那次你先离我们而去，这次你醒来再也见不到我们，所以互相扯平了，你可不要难过哟~（丢下我们为了别人选择沉睡，实在是太可恶了！）
　　之所以我知道你会醒来并留给你这封信，是因为几年前已经有人从迷雾海域归来，并且拿到了“人鱼之心”。这并不是公开的消息，但是你知道，这事跟你关系重大，所以我们都很关注。我本来以为你会立刻醒来找我们，可是等到现在我仍没有你的消息。我们猜测是不是他们用了什么魔法封印了“人鱼之心”。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我有种预感，你一定会醒来的。
　　还有，给你一个惊喜——让你看到这封信的骑士以后就归你了！
　　对了，你还不知道骑士这个职业吧？没有关系，只要知道他比雇佣兵还好使就对了。完全可以放心他的忠诚问题，因为他已经定下契约了呵呵呵~随便享用吧~
　　（我也已经通知了其他人，相信他们也一定会为你做好万全的准备。）
　　就这样了，真怀念我们在一起的岁月~真的很想再见到你一面……

　　p.s.替我向你的导师伯爵致以最高的敬意。（伯爵我不是故意忽略您的！）

　　祝，安。

　　你最诚挚的人类朋友，永远爱你的莉莉安上。

　　我低头看着信纸愣愣不语，直到身侧递来一方洁白的手帕才使我回过神来。

　　我茫然不解抬头望去，骑士先生只是默默看着我的脸颊。

　　我伸手一摸，湿湿凉凉，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慌乱拿过手帕胡乱在脸上一抹，站起身：“抱歉。我……”

　　“想必您一定累了，客房在这里。”骑士先生轻轻合上房门：“祝您晚安，小姐。”

　　我在一片黑暗中蜷缩在床上，紧紧抱住伯爵。伯爵并没有抱怨我的力道，只是温柔的舔舐着我止不住的泪水。

　　……莉莉安，我也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