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湫无凍》你是橘子吗

9、不能言说的最后体面

　　“高三学子面临着最大的难关，寒窗苦读十二年，为了高考一次脱胎换骨。”田魔站在讲台上，主持班会，ppt上几个大字，放飞梦想，回归童真。

　　一阵鸡汤之后，田魔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小纸条，她郑重的敲了敲桌子，“我给大家每个人五分钟的时间，把自己的理想写在纸条上，保管在老师这里，让我们十年后看看，大家都得偿所愿了吗。”

　　整个班级没有多余的说话声，大家低着头写着自己的理想都很认真。

　　佟恩斟酌了一会写下了歌手这两个字，又拿起笔涂画，最后她才下定决心。

　　我的理想是，出一本自己的书。

　　很早之前她就在想，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现在，她的愿望慢慢浮现，是出一本自己的书，和心爱的人一直在一起。

　　只是最后一句她没有写出来，这很难实现，也怕以后再次看到这张便签还会遗憾难过。

　　田魔把大家的便签叠在一起，却抓住了一整个班的人生。

　　“你写了什么？”秦柠拉着佟恩来到走廊透气。

　　“就是，想有一本自己的书。”她眼神忽闪，看见六班的后门，边年一只手撑着栏杆，一只手揉着头，笑的很开心。

　　“我以为你会写和某人在一起嘞。”

　　“也想过，没写下。”她长呼了一口气，眼神变得低落，“这是不现实的。”

　　今天下雨了，天雾蒙蒙的，雨很密。

　　朝着栏杆的方向往下看，高一高二的同学已经放学了，整个校园好像水泄不通。

　　佟恩怔了怔，看向他，边年朝着这边，和他们班的人聊天，面露笑意，她恍惚。

　　这么一个小小的校园不刻意见面也难得见着，更何况整个世界。

　　突然意识到，以后可能真的很难见面了。

　　晚自习下课打算去超市买些东西，秦柠得回去上网课，邓禹熙还有钢琴课没学，与大家分别后佟恩就只好独自一个人。

　　她紧了紧自己的校服拉链，这个小巷很黑没有一盏路灯，一眼看不清尽头。

　　是近处传来一阵的小猫叫声，她顺着声音沿着小路走着，在灯光昏暗处发现了一只藏在破烂纸箱旁的一只白黑的小猫，很小很小很小，喵喵的叫声好像是它唯一活着的代表。

　　小猫看见生人马上又躲进了几分。

　　她想蹲下来，却被一只手按住。

　　……

　　“刚刚以为是一些小混混，不好意思了。”

　　边年坐在佟恩的对面，跨起了二郎腿，明明很冷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很红很红。

　　“你的小猫吗？”

　　“不是，是我喂养的。”“挺可怜的，还没长牙就被迫独立生存。”

　　他垂下眼眸，虽是不严肃的玩笑，字里句里却透露出了片刻的低暗。

　　“喔喔。”佟恩点了点头，用手把另外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推到对面，“喝点暖和。”

　　有点心疼的看了看他红的发肿的手。

　　边年没说话，他眼睛一直看着地下，不知道想些什么。

　　“佟恩。”

　　“嗯？”

　　“我想问你，你之前那条说说是什么意思。”他酝酿很久，还是开口了。

　　他没有直接提出是哪条说说，佟恩也心知肚明，面对他的提问有点难以开口，捏紧了杯子的瓶口。

　　“你跟我开玩笑的吧。”他又继续。

　　“真心的。”揪了揪心，生吸了一口气，她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边年的身子有些僵硬，“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月一号。”她说的是第一次确定心意的日期，如果要问第一次心动，该推到更早之前。

　　说罢，只剩下了服务员问候和顾客的声音，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没有继续多说一句话。

　　“再说吧。””我想考大学。”边年盯着她许久过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佟恩早就料到了，从他犹豫的那几秒她的心中已经给这段暗恋画上了一个牵强的句号。

　　“我们可以当朋友啊，你也别躲我，正常朋友相处模式就行了。”她勉强的笑了笑，没有露出一点失望的样子。

　　边年并没有回答，打开便利店的大门就离开了。

　　门没有关紧，外面的风刮了进来，很凉很寒。

　　［和边年表白了。］刚发送过去几秒，马上接到了秦柠的回复。

　　［在一起了？］

　　［没有，被拒绝了。］［他和我说，再说吧，他想考大学。］

　　打出这一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有很大的失落感，一阵钻心的疼痛感袭来。

　　［所以他到底喜不喜欢？］

　　［不喜欢吧。］

　　［吧什么，我去问他。］

　　快过了五分钟，手机的屏幕又亮了，秦柠发来了记录。

　　Q：在不在。

　　.：怎么了？

　　Q：你到底喜不喜欢佟恩啊，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再说吧是什么几把玩意？

　　.：我想考大学。

　　Q：只是因为这？

　　.：嗯。

　　Q：那你喜不喜欢她？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也不熟。

　　Q：谈恋爱和你学习有什么关系，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你知道我成绩多差吗？

　　Q：那你们可以一起约定考大学呗，何乐而不为？

　　.：万一我撂在这里了呢？

　　佟恩没敢继续往下看，她把手机倒扣着锁屏。

　　“万一我撂在这里了呢？”

　　这一句反复在她脑海中翻滚，企图赋予它更深一层的意思。

　　用枕头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她拼命想让自己冷静。

　　之前总是会去觉得失恋啊有那么夸张吗，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才发现一点都不夸张，那种堵在心底里的就像散不开的棉花一样，不停的缠绕。

　　集会、课间，肉眼可见的能够发现，边年一直都在躲着她，两人遇到正面对上的情况也只能互相装作不在意。

　　听说，隔壁九中有一个女孩子追边年追的很凶，这件事情都从六班传入到七班了。

　　她没敢打听，每次放学回家总会看到那个女生，很瘦很白很漂亮，听秦柠说，她叫朱元月，是九中数一数二的美女学霸，成绩好人缘好长的还漂亮。

　　佟恩也只好在心里小小的酸一下，她现在可能在边年身边连朋友都算不上了吧。

　　只敢祈福，希望边年不要喜欢上朱元月。

　　这是她不言说的最后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