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一起睡觉吗？》林深不知秋

2、第2章

　　“说什么呢！”人事脸色顿时变了，“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走走走，带你们去以后工作的地方。”他岔开话题，话语间却没有对青年说的话加以否定。
　　实习生们脸色各异，纷纷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嬉闹着跟着人事朝前走去。

　　方才说话的漂亮青年落在队伍的最后，视线默默落在不远处朝着行动队办公室走进去的姜吟身上。
　　双手插兜闲庭信步、正游刃有余和周围女生交谈的青年突然似有所感，回头看了过来。

　　就在视线即将交错的一瞬间，漂亮青年垂下了头，快步赶上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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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管局一共有三个部门，分别是行动队、监察队和外事部。”
　　实习生们被带到一个大办公室里，在办公室的正中间放置着一个大型沙盘，赫然是整个江城西区的全貌，而在沙盘之上，不同颜色的电子光点在不同地方闪烁跳跃着，或消失或出现。
　　许多人拿着文件夹在办公桌间快步走来走去，接打电话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出来这儿的工作强度不小，有些实习生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行动队负责连接进入梦境，需要有强大稳定的精神状态，监察队顾名思义，负责监察避免泄密和违反规定的情况出现，而外事部，所有新入职的实习生都会在这儿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入职培训。”人事站在大办公室门口，向他们神秘一笑，“这儿负责对外联络，进行任务接引、评估和分配，可以说是整个梦管局的交通枢纽，不管你们将来分到哪个部门，了解这些都对工作大有裨益。”
　　说完，他扬声道：“楚部长，实习生我给你送过来了——”

　　话音未落，里面会客室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在看到这么多实习生的时候，眼睛散发出像是饿狼看见食物的光芒。

　　她快走两步，几乎是冲到了所有人的面前，视线四处扫射了一遍，突然锁定在了方才被呵斥的漂亮青年脸上。
　　“你，就你，跟我来！”她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上手拉住青年。

　　青年不知所措地踉跄两步，回头看人事，只得到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看着青年和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会客室里，人事转身道：“好了好了，楚杭楚部长大家见过了，外事部的部长，性格比较急躁……大家先跟我进去吧，稍后会给你们分配带教组长……”

　　会客室的门在青年的身后关上，他才发现除了楚杭外，房间里还有几个人在。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站在窗边，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正半蹲在地上，和坐在沙发上的小女孩说着什么，旁边还局促地站着几个身穿梦管局制服的青年。
　　小女孩死死抱着玩具熊，将半张脸都埋进去，只露出一双倔强的眼睛，对于女人的温声细语没有丝毫的反应。

　　“茜茜，你告诉妈妈，你到底要的是什么样的漂亮哥哥啊？”中年妇女有些焦急。
　　小女孩茜茜摇了摇头，把脸往下又埋了埋。

　　“来了来了，漂亮哥哥来了。”楚杭将青年往前推了推，“阿姨保证，这是最漂亮的一个。”

　　茜茜微微露出眼睛，悄悄向青年看来。

　　在楚杭的示意下，青年有些僵硬地朝前走了两步，隔着一米远在茜茜面前蹲了下来：“你好，我叫苏嘉余。”
　　茜茜的眼神“噌”的亮了起来，她转头看向中年妇人，激动道：“就是他就是他！就要这个漂亮哥哥！”

　　苏嘉余愣了愣，身后的楚杭长长地松了口气。

　　小女孩被一个保镖带去了休息室，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苏嘉余。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中年妇人才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了方才面对孩子的温和，带上了一股上位者的冷漠气势。

　　楚杭叫保洁人员进来迅速收拾了一下乱成一团的会客室，两个女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些许如释重负的神情。

　　似乎是注意到了苏嘉余的目光，中年妇人整了整裙摆：“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孩子不肯配合入梦，非要找什么漂亮哥哥。”
　　楚杭笑道：“徐夫人哪里的话，能找到茜茜喜欢的入梦者真是再好不过了……”她转头向苏嘉余介绍道，“这位鼎盛集团蔡董事的夫人，鼎盛一直是我们梦管局的官方合作商，咱们西区的大部分仪器都是他们集团研发的。”

　　苏嘉余闻言，向徐夫人微微欠了欠身，徐夫人也不拿架子，微微点头回应。

　　“那么接下来，我们商量一下入梦的细节吧。”楚杭拍了拍手。

　　苏嘉余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楚部长，我只是一个实习生，并没有行动队的资格。”
　　他声音清冽，话语果断没有犹疑，让房间内的另外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青年漂亮的脸带着冷淡的表情，没有一丝被未来上司和大客户看中的喜悦和殷勤，他微微欠了欠身：“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说罢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哎！”楚杭也是没见过这么硬气的实习生，“你等等！”
　　她迅速上前低声：“特事特办，这鼎盛可是我们西区的供应商，我们西区有多穷你知道吧，能谈下这个供应商咱们局长都喝进医院了……拜托拜托，就当是帮帮我，算我欠你一回，行不？”
　　“那小姑娘你不知道有多难搞，我们和她缠了三天了，非要找好看的，局里好看的我都找了个遍了，也就一个姜吟能入她眼，长那样的能有几个嘛你看……”

　　苏嘉余果然停住了脚步。

　　楚杭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青年轻启薄唇，说话却毫不留情面，但他那认真的表情又让人觉得这不是一句嘲讽，而是真心实意的疑问，“监察手册第八条，任何没有经过行动队入队考核的人，都不能擅自进入他人的梦境；监察手册第十三条，任务对象与入梦者不得有任何形式的接触。楚部长，如果我是监察队的员工，您刚才的行为已经违反了两条规定了。”

　　“呃……”在谈判这一领域向来无往而不利的楚杭第一次哑了声。

　　见楚杭没什么要说的了，苏嘉余点了点头：“至于姜吟和任务对象提前接触的事情，我也会上报给监察队的，那么再见。”

　　他一出门，就撞见了一群四散而逃的同事。
　　他们显然在门外偷听了很久，见到当事人出来才一哄而散，装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仍然是一副祥和的忙碌景象。

　　苏嘉余当作没看见，朝着实习生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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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不知道这个实习生有多拽。”行动队办公室里，唯一的女队员乔荞正手舞足蹈地描述刚才在外事部看来的热闹，“‘如果我是监察队的员工，您刚才的行为已经违反了两条规定了。’哇！！！太爽了，我从来没有在楚部长脸上看到过这种被堵的无话可说的表情！”
　　她说到高兴处，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谁让她总是给我们四组分配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可算是遭报应了。”

　　在她身前，四散而坐的几个队员都闷着头写材料，像是已经习惯了她大惊小怪的聒噪样子。

　　“乔乔姐，不要这样说楚部长，她也是没办法——哎哟！”其中一个男队员道。

　　“喂，孟知期，我说话就听着，谁准你反驳我了？”乔荞一瘪嘴，拿起桌上的笔就朝着男生扔去。
　　男生被砸中了脑袋，“哎哟”了一声，慢慢抬起了头，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向乔荞：“大小姐，这报告都堆成山了，放我们安静写会儿吧。”

　　乔荞跳下桌子，倚在孟知期的桌子边，伸手翻了翻他桌上的文件：“还在写监察队要的调查报告啊，那个……那个什么梦境杀手来着？”

　　孟知期长叹一口气，捏了捏鼻梁：“梦境杀手Z，那个喜欢在人家梦里留标记的变态，半年前突然出现在江城，本来监察队追踪这么久，眼看就要收网，谁知道这Z像是开了天眼一样，这半个月突然就消失了，痕迹全无，监察队那边已经忙成一锅粥了。”

　　“这人在山城挺火的，都说他是什么侠客，只对做了亏心事的人下手。”乔荞道。

　　“是不是侠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半年弄疯了八个人，监察队的人已经恨死他了。”旁边另一个闷头写材料的队员闻言也加入了谈话。

　　“只是弄疯又没有弄死，也没有那么严重吧？”乔荞道。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苦笑。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褚言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个Z摧毁的是别人的梦核。”他道，“梦核一旦破坏，梦和现实的边界就会变得模糊，这些人余生都只能在现实和虚幻交替中渡过了，治不好的。”

　　“如果人做错了事，法律会惩罚他，轮不到一个不知底细不知由来、下手也不知道轻重的人，擅自行使所谓的正义。”褚言说道。
　　办公室的氛围安静了下来，众人偷偷拿眼睛去瞟跟在褚言身后进来的姜吟。

　　褚言和姜吟不太对付不是第一天了，褚言身为四组的组长，向来成熟稳重重视规则，偏偏姜吟是个混不吝的，说话做事向来没什么顾忌，是监察队的重点监督对象。

　　“你别说，这Z手法狠辣干脆，够疯。”乔荞唏嘘，“听起来和姜吟还真有的一拼。”

　　姜吟好像看不懂现场的氛围一样，闻言开口道：“说什么呢乔小妹？我可是编制内执法人员，你把我和犯罪分子比？”

　　褚言冷哼了一声，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乔荞吐了吐舌头。

　　“这Z的事情一天不解决，咱们就一直得被借调去监察队写材料，这段时间累的，走路都打飘了。”孟知期道，“眼下咱们四组人手不够，任务也重，我寻思褚队能不能去外事部借两个实习生来使使啊？”

　　乔荞眼睛一亮：“我要那个拒绝了楚部长的实习生！”

　　姜吟闻言笑道：“拒绝了楚部长，顺便还去监察队举报我的那个？”

　　褚言眼下这么生气，不光是因为单纯看姜吟不顺眼，方才他俩刚从检测室出来没多久，走到半道就被监察队的人给拦了，说有人举报姜吟提前接触任务对象，违反规定。
　　当着所有工作人员的面，丢了好大的面子。

　　“他还真去举报了啊，我还当他就说说呢。”乔荞哈哈大笑。

　　“行了，我会去和外事部打申请，分配谁来看他们安排。”褚言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