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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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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雯乐和玄凌一般大,杏眼,浑身有着刁蛮的天真劲儿,论起姿色比不过朱柔则,却也明显比朱宜修来得艳丽得多。
朱宜修想起她来还觉得好笑,好好的人,前世说没就没了。她又蓦然想起与她同是将门之后的另一个女子。
其实苗雯乐的刁蛮与慕容世兰的明艳是截然不同的,是玄凌渐渐毁了慕容世兰,让她成了个更歹毒的苗雯乐。
苗雯乐和汤静言进宫,请安也是向太后皇后,朱柔则从宓秀宫搬回了凤仪宫,要请安也不干她这个贵妃什么事。但是苗雯乐入宫后不服,她自恃美貌,玄凌只一开始去她那了几次,之后心思依然一味扑在朱柔则的身上,日日请安时语气都含着酸。
朱柔则不爽快,却也只是静着声不想多言引起争执。
“芳妃屡屡犯上,娘娘也该处置下才是。”汤静言最是看不惯这起子事,加上一起入宫苗雯乐位份却比她高出太多,她心里也是不平,苗雯乐一不在就寻些话来。
朱柔则笑笑:“她年纪轻,纵是有些轻率也算人之常情。”
朱宜修摇扇:“姐姐这话,咱们倒是老女人了不成。”她看向齐月宾,“要说年轻,咱们端妹妹最年轻,也最端庄知礼。”
“老实说,我还真有些羡慕芳妃,何止姐姐,对着我也跟吃了火药一样。但她既无大错,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吧。”朱宜修说着,牵过朱柔则的手两姐妹便一起往远处走去。汤静言想再继续说些什么,也是不能的了。
西南战事一切顺利,玄凌虽不满朱成壁对自己多加干涉,安插自己的母族人,却也不得不每个人给着封赏,这让苗雯乐又不开心了,见不到玄凌就跑去朱成壁跟前一哭二闹地说念家。吵得朱成壁开恩允她母亲下月入宫探望,苗雯乐犹不知足,念着与自己母亲交好的几个诰命夫人,说几位许久未给太后请安,一阵说下来,朱成壁听着烦,无奈之下,竟是全应了。
这日玄凌赖在风仪宫,难得朱宜修和齐月宾两个人聚着,她边是给予浩喂着羹汤,边是漫不经心地聊上几句:“苗氏可真是大胆。”
齐月宾应声,声音听着平静却隐隐有些哀怨:“满宫现在都不敢招惹这位芳妃。”
“逞一时之快,得不了好的。”朱宜修看予浩在襁褓中手舞足蹈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爱,嘴角也跟着乐呵呵一笑。
齐月宾眉头微微蹙起,苦笑道:“她这样不愿吃亏的性子,什么好得不了的。”
朱宜修空出的一只手自然而然伸出替齐月宾满上眼前的茶杯,咕咚咚倒了一小会,里面已是将满出来,她笑着道:“那便希望芳妃妹妹如你所说,事事如意吧。”
“毕竟本宫也不愿见谁苦了去。”朱宜修说着,剪秋却是小跑了进来,脸上亦是几滴冷汗看着急得不行。
“娘娘。”
朱宜修方才的气定神闲没了:“怎么了。”
“皇后娘娘罚芳妃在凤仪宫前跪着……”剪秋结结巴巴,欲言又止,又一会才低着声说,“从未见皇后娘娘发那样大火。”
朱宜修心里一惊,前世是自己多次挑拨离间才惹得两人不合,今生自己未曾节外生枝,二人关系再不对付,朱柔则那样柔顺性子又会怎样才动怒到要罚芳妃。
旁边的齐月宾也觉着不可置信:“贵妃娘娘,我们先去看看吧。”
朱宜修颔首。
苗雯乐一身牡丹花色绒棉衣裳,看着艳丽而灵动,她的发髻松了,尤其一支点翠紫宝如意长簪已经要垮下来似,跪在殿外,整个人看着楚楚可怜。朱宜修径直迈向殿内,却只是空空几个婢女太监无言站着什么也不说。再进内殿才看见失魂落魄的朱柔则。
“小宜,你怎来了。”朱柔则的声音没有生气。
朱宜修笑着坐到她的跟前:“我怎么来了,宫人说姐姐发火,我自然挂怀。”
朱柔则唇间丝丝吐出冷气:“芳妃口出狂言,我才罚了她……”
朱宜修还是笑:“那姐姐也太苦了她,我走来都大半个时辰了,外头冰天雪地的,都快两个时辰了,姐姐合该消消气。罚她月俸便是了。”
朱柔则痴痴道:“这么久了吗……”她不安起来,她一个人呆在这,不许谁打扰,不知道竟已过去这么久了。
朱宜修颔首:“我知道姐姐心最好,定舍不得看她冻出什么病来吧。”
朱柔则低吟片刻:“我不想出去,你出去喊她起来吧,跟人说为她传个太医。”
“是。”朱宜修心里这才踏实起来,最后才敢开口问朱柔则,“她说了什么话让姐姐发这么大火。”
朱柔则沉着脸:“不该说的……”
四处门窗紧闭着,一点光也不见,徒留下朱柔则寂寞的影子,和风雪轻微的呼啸声。
朱宜修冷着一张脸,她实在想不出她那样温柔的姐姐怎样才会有那般神情,她忽然觉得恨,恨苗氏的口无遮拦,也恨起前世的她自己。苗氏看着很不舒服,朱宜修目光扫向四周:“皇后娘娘有旨,请太医来给芳妃看看。”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气,朱宜修微微愠怒:“都等什么,还不把芳妃扶起来。再拿些茶汤来给她暖暖身子。”
太医不久就来了,和朱宜修猜的一样,苗雯乐怀孕了。
幸好。朱宜修心里叹道,没让姐姐再酿成大祸。苗雯乐本来呜咽躺在榻上,听说自己怀孕,一时喜上眉梢,朱宜修皮笑肉不笑道:“是喜事啊,恭喜妹妹了。”
朱宜修刚出殿内,襁褓里的予浩咯咯笑着。朱宜修心酸道:“傻孩子,什么都还不懂。”
朱宜修扶过剪秋的手,慨然道:“芳妃真是好福气,不过侍寝一两次就有了。”
剪秋也啧啧称奇:“倒是中宫专宠,却一直没动静。”朱宜修横了她一眼,剪秋不再多言。朱宜修自己心里也有些思量,前世玄凌到了乾元六年子嗣才再有了动静,难道是玄凌身子没长成也有影响,不然何故芳妃前世跪着便忽然小产,甄嬛还是自己和欢宜香双倍起效才流的,而自己的予浩也三岁就早早去了。也所以姐姐一直不受孕……
苗雯乐受了责罚,有些动了胎气,玄凌念着孩子决定去看望她,她精心打扮改了脸上的枯瘦颜色,玄凌却仍是没多少心思。
苗雯乐撒娇卖痴,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和龙胎做主啊,皇后娘娘害臣妾动了胎气,若再晚些时候,没准孩子都已经……”
玄凌不悦:“那也是你先对皇后不敬。”
苗雯乐冷笑,故弄玄虚道:“那皇上可知臣妾是说了什么才惹恼了皇后?”
烛光黯淡地撑起凤仪宫一片漆黑中的光亮,内殿之中,唯有朱宜修与朱柔则两个人,琵琶声不绝,荡气回肠,朱宜修轻笑:“姐姐弹错了。”
朱柔则回过神来:“你不懂琵琶,怎知错了?”
“这首金缕衣前不久姐姐弹的时候我记住了,自然知道。”
朱柔则苦笑道:“你一向聪明。”她长叹一口气,“芳妃不知还好不好。也不知她和皇上说了些什么……”
朱宜修浅笑:“按照她的性子,可能添油加醋说一番呢。”
朱柔则的笑登时荡然无存:“小宜,我怕。”
“姐姐怎么怕,她先不敬在先,皇上又疼你,自不会听信小人谗言。”
朱柔则摇摇头:“你自然不懂我心中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