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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只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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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散了伙,最后还是周云燕一手抱揽了凌小公子的接送服务。周云燕看着抱着柱子不撒手的凌某,只感觉自己寿命锐减。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凌霄拖到了凌家,周云燕嫌弃地看了眼某个腰部挂件,把人往门口一扔,拍手走人。
待第二日鸡鸣,门卫从被窝中爬起来上岗,说着垃圾活推开大门,大笑声顿止,看见门口地上的一条凌霄,睡意一下了无踪迹,
门口响起了震天的喊声
,
“来人呐——少主遇害了.——”
凌府被这一喊声彻底闹醒,人声降临这个偌大的安坻。下人们你传一句,他传一句,都向着大门凑过来。别管是担心还是凑热闹,反正是挤了一圈人。
嘈杂的议论终于把凌霄吵醒
,“嘶——”乱七八糟的声音,和宿醉的后遗症该织成一团,扰得凌霄太阳穴直突突跳。
“让开让开,活都干完了是吗。散了散了?!”王多鱼终于赶到,看着地上这个衣冠不整的小祖宗,好似也被凌霄传染了头痛,“少主,您先站起来啊!”
凌霄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环顾四周,大门口还聚着堆路人向着这边指指点点
,人·生·无·望
。
仅管心里社死得直撞墙,看上去却好像稳得一批,拉住王多鱼的手、站起身来。待回到霖芳院,凌霄接过下人煮好的醒酒汤,刚缓过神来,来不及茶煎自己逝去的形象,王多鱼便已敲响了房门.
“少主,老爷喊你过去。”
凌霄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蹿到了哪,可恶,现在跑路完全来不及!
心怀侥幸地打开房门,凌霄讪讪地笑着:“咳,多鱼哇,我突然想去如厕——”王多鱼没有感情地打断凌霄浮夸的演技:“老爷交待了,如果你有三急要解决,他不介意陪你一起去,增进父子感情 ”
凌霄被雷的不清,老头子都不要脸了,只得跟着王多鱼一步步近向“不归地。”
路上凌霄板着个脸,在心里痛骂周云燕不是人——竟然把自己扔到门口就走!绝交,今天就绝交!
不,在小爷这里、周云燕,开除人籍!
不管再怎么拖沓步子,还是走到了凌浩门口前,凌霄深吸一口气、为自己默哀两秋秒推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张口,凌浩已先声夺人,“怎么,长本事了?自己交待,昨晚天去了哪鬼浑?”
凌霄满腔狡辩尽数被咽了回去,绞尽脑汁开始瞎编,
“啊…昨天…昨天…昨天练剑的时候,正好抬头,天上飞过了一群长着翅膀膀的猫(我这Date,
是一时好奇,跟着那群飞猫到了秦淮楼,结果就跟弄了!我怕它们在那里为害白姓,便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就回来了、结果半路被打晕,扔回了大门口,唉真是奇怪.”凌霄语速飞快地说完,眼神飘飘乎乎,手指搅着衣角。
凌浩险些被气笑,从椅上站起,踱步到凌霄面前,用书敲着凌霄的脑袋,一字一下地说:“哦?是啊、真.是.奇·怪·啊,长着翅膀的猫,发现新的奇兽了啊.那·可·真·是·了·不·起·啊。”
凌浩转头走到桌前,凌霄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待凌浩一回头,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家皮猴比牙咧嘴的样子,看不下去得挪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乖孩子,怎么长成这个不着调的样子。
本打算这回好好罚罚这个臭小子,叫他改改这个三天不打上离揭瓦的性子,又到底没有狠得下心,刚张口,凌霄抢着喊道:“不吃王多鱼的饭是最后的底线?”门口的人影晃动了一下,凌浩哭笑不得、“得了你,你想吃人家还不乐做呢。”
凌霄小声嘟囔:“最好是。”
凌浩干脆当没听见,一扭头,看到书桌上堆放的公文,想到什么似的。“那就罚你,最近一个月,不许踏出府门一步。
“诶!老头你太狠了吧!”凌霄顺口而出一句抱怨。
凌浩横眉竖眼看过去,“你刚才喊的什么?”凌霄心道糟糕,“咳咳,我是说,像您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中年成熟男性,可否大慈大悲,减些时日?”
凌浩故意板着脸,“既然你怨气这么大,凌影。”
不知从哪窜出一道黑影,饶是凌霄早就感知到这道气息,也被吓了一跳,“这一个月里,就由凌影跟着你,“凌浩眯着眼睛警告,“别想乱窜,”
凌霄走在路上把凌浩从年龄到身材刁难了个遍,还是不解气.一想到这一个月只能困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绝望涌上心头,一扭头,刚想对五多两鱼倾诉一腔悲愤。王多鱼低着头,抬眼看向凌霄,一脸欲止又言:“少主,如果你想吃我…”
王多鱼有一个大厨梦。
凌霄半点也不想让他说出后半句。虽然他也不想,打击这个远大的志向,但也不知王多鱼是否身负哪门子诅咒,只要是他手里出来的,不论什么食材,哪怕只有盐巴,最后的成品,永远堪比炼丹失败的那滩烂泥。
“啊,今天天气真好啊——”
“少主,我…”
“啊,这花开得也不错。”
“少主!”
“哟,那不翠兰吗,走走走,去打个招呼!”
“小主…”
王多鱼欲哭无泪、惨败。
凌浩背手站在窗前,看着凌霄二人渐行渐远,叹了口气。
风雨欲来啊…”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带起了凌浩的袖摆与发梢,掀起了公文书的一角,露出下面的信封,信封上赫然是四个大字,——凌浩亲启’,右下角的“危急”二字红的得刺目,笼罩在阴影下,显现出腥红色。
“凌影”
“是,”凌影从角落中跃出,向着凌浩半跪俯首。
凌浩看着凌影,房中一时一片沉默。
正当凌影忍不住要抬头时,凌浩开口:“以后,你就是凌霄的人了.彻底。”“主上!”
凌影维持不住自己的谦卑姿态,惊讶地直视凌浩。凌浩有些不悦,缓缓坐回太师椅上,冷看着凌影,“暗卫守则首条?”凌影咬牙又低下头,“服从命令,只管执行,不问因果。”
凌浩又说一遍:“以后,你就是凌霄的人了。”
“是。”
凌影再不乐意,也只能接受。
凌浩抿了口茶,“以后你不必再向别人汇报,也不必听从我的命令,”顿了一下,“不要试图瞒着跟踪他,阿霄的精神力,强得你难以置信。”
凌影并不相信,作为凌家顶级暗影,一旦隐匿起气息,还未被察觉过,但仍旧应了下来,“是,”
凌浩不过多解释,自家孩子,可以凭实力征服任何人。凌浩一挥手,“去吧。”
面前己无人影。
微风吹过杨柳,池塘旁屹立着连片的假山,清波泛起涟漪,早春已有了蛙鸣几声。
周云热落下一子,棋子与棋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对面的林元鸿没耐心地搅着棋子,看着棋局抓耳挠腮,愤愤地把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篓。
棋盘上的日子似乎各自分散,互不相干,但若仔细一看,又织成一张严密的网,令黑子寸步难行,
“啧、本来我就不擅长这种动脑的东西,你怎么想的,虚菜让你这么开心吗?”林元鸿烦燥地不停用指尖点着桌面,看着棋盘发愁。
周云燕没回话,只是伸手.捞边林元鸿棋篓里的黑子,下在白子当中,只一子,就让这盘棋起死回生。林元鸿莫名半点不感到高兴——自己完全没办法的局势,被对手一棋挽救,莫大的嘲讽。
“不玩了,不玩了!你找老白玩这种啰里八嗦的东西吧,有这空,我还不如去找凌霄下河摸鱼…”周云燕自己又下一子,打断林元鸿的话:“凌霄被禁足了。”
林元鸿不屑地回应:“又不是第一次,这能拦着我们勇闯天涯?”
一白子落下,周云燕道:“这此次不一样。”
林元鸿挑眉看向周云燕,示意他继续。
凌浩想护着他,“周云燕抬眼,”青门等不住了。”
林元鸿扣桌的声音减缓,啖唇反驳:“老白他,不是青门的吗,都派过人了,怎么也不该…”林元鸿的棋篓干脆被周云燕移过来,彻底开始自己对弈,“文成君,是青门和朝廷的合作使者。”
林元鸿皱眉,“这又关朝廷什么事,凌家兵符,又不是真的掌管人兵。”棋落声不绝于耳,“谁都想淌淌这趟浑水,且不说这兵符,在这乱局中能谋的利,多了去。”林元鸿撑着桌逼近周云燕;“燕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先下手为强了,”
周云燕不躲不避,正视着林元鸿的眼睛,“是”
林元鸿跳到一旁,背对着林元鸿,捏紧拳头,下定决心似的,扭过来问周动燕:“凌霄,你要怎么办
周云燕想都没想:“棋子的未来,无关紧要,”沉默了一下,又补了句,“因凌家你我二人才会到这个境遇,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凌零怎样,都是凌家活该。”
林元鸿低着头,头发投出的阴影下,唇咬得愈发紧,眼里的凝重中尽是挣扎,半响,迟疑地开口:“至少,我们没必要这么早…”
“我们不动平,别人也等不住了。”
周云燕不打算让他心怀侥幸。
林元鸿后退一步攥紧了拳,眼神左右飘乎,语速飞快地说:“我想起来今天有线人找我汇报,我先去看一眼。“言罢,逃也似的,几下就没了人影。
周云燕看着面前的棋盘,皱眉攥紧手中的黑子
——刚下的棋,乱了。
眼前真名浮现出那天站在窗前吹笛的那个少年,春风轻拂,扬起对方的发梢。然后,他睁眼,看向自己。
那一瞬,他的眼里盛满了三月的春光,百花在他的灵魂中盛放、那缕生机就这么看过来.耳垂又传来被研磨的麻痹。
周云燕抬手捻住耳垂,眼神失了焦。
“不过是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