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放肆》声声声慢

4、欠我十年的

　　小城市尽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他本质上依然还是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按照已经模糊的记忆，在结束葬礼后一天找了一家离学校不远的酒店，因为陈富贵说等明天老田下葬后，他们几个要找他聚一聚，叶听没有拒绝。

　　没有让人带着，叶听自己找到了房间，这些年来他一个人习惯了，忽然回到这里，看到同学老师，他忽然又想起那个夏天，陪伴自己的那个人。

　　手中的盒子是一路拿回来的，没有装进包里，仿佛装进去就是对他的不尊重似的，按杨老师的话来说，这里面装了关于林声的东西，想起林声，这么多年的杳无音讯，叶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当年说好了要一起走出这个城市，一起去看外面辽阔的天地，到最后，他站在教室门口等了一天的那个人，到底为什么没有来。

　　盒子表面已经生锈了，或许是老田经常打开看，上面的锈迹都没磨没了，并不难不难打开。老式的铁盒，没有锁，叶听轻轻一掀就开了。

　　先看到的是一只笔，还有很多琐碎的小纸条，叶听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没想起来有关小纸条的记忆。东西一样一样被拿出来，记忆渐渐的回笼，想起来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一颗已经融化了十年的巧克力糖。

　　十年前的时候，叶听不爱吃糖，但是有一次听林声说他想吃巧克力，当时叶听就把刚刚被女生塞到手里的巧克力给他，没有注意林声吃没出，现在看来，已经知道答案了。

　　笔是叶听喜欢的后来不见了的那只，小纸条是他们两以前还不是同桌时上课穿的话，纸上的内容，叶听打开看：

　　“周末去我家玩吗？”后面林声回复：“都有谁？”

　　叶听记起那次，那时候他过生日，本来想邀请关系不错的上家里玩，但是林声他看了要去的那些人后反过来问叶听：“我是第几个你邀请的人？”

　　叶听当时没多想老实说了，林声去是去了，但走得早，第二天还很不待见自己，后来自己看见早就放在桌子旁边的盒子，才知道那是林声送来的礼物，昨天送的时候自己跟同学说话都没有回应他。

　　林声的礼物是双球鞋，叶听记得自己当时很喜欢那双鞋，走哪穿哪，还要跟别人炫耀一番这鞋是林声送的，当时就有人说叶听这样炫耀跟炫耀自己媳妇似的，当时的叶听毫不在意，他们爱咋说咋说，倒是林声，还会听得脸红。

　　后来他们做了同桌以后，就没有再写纸条了。

　　里面的东西不多，最后一个看样子是一个笔记本，叶听翻开前，好像嗅到了什么气息一样，总觉得日记里藏着林声最大的秘密，一时间叶听有些手抖，像是不敢翻开它，如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自己好像就可以和过去毫无关系。

　　叶听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翻开了。

　　扉页只有两个字，陈旧的纸张和扑面而来的年代的气息让叶听眼里的两个字都变得陈旧起来，扉页上是他的名字——叶听。

　　林声的字从来就很好看，叶听从未觉得，她自己的名字也能这般好看，似乎什么东西在林声笔下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翻过一页，看见上面的日期叶听瞳孔一震，2012年6月9日，那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林声的消息在8号下午考完离开学校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亲爱的叶听：

　　跟你说实话吧，我一点也不喜欢写日记，觉得没什么可写的又矫情，可是现在提笔写的时候，才发现这是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与你有关的事情。

　　日期我还是写上了，尽管看着日期感觉自己像在数着天数过日子，不过这是事实，我的确在数着天数，因为我不知道那天我就不在了，所以每一天都应该当做一遗言来写吧，但是我又渴望还会有个明天来写遗言，所以今天就先不写吧，就写一下关于你。

　　昨天还在和你有说有笑，今天联系不上我了，你应该会着急的吧，但是对不起，我必须在你还能接受的时候消失，会有人告诉你我你跟着父母去了国外，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你可能还是会怪我，但是没关系，在你眼里，我会有个好前程，或许有一天还能回来跟老同学们再聚一聚，这样就很好了，算是给你一个交代。

　　23号才出成绩，希望我能等到哪一天，还想听老田说一下你的近况，看看你考了几分，能不能读一个大学。就你那成绩，感觉希望渺茫了，但是没关系，米有对很好地父母，家庭富裕，就算你没什么出息，也是能平稳的过一辈子的。

　　但是想到你以后要谈恋爱，要结婚，要有孩子，要用尽自己的温柔去爱另一个人，我就觉得心里堵啊，虽然你的温柔我也有幸享受到过，但是比起明目张胆的享受，我这点根本不值得回味，不过算了，好歹我也是享受过的。

　　今天老田又打电话来问我的情况，我就说还好，暂时死不了，又听到他说你打了很多电话找我，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窃喜的，你还是关心我的嘛。

　　认识你之前，我其实都没有什么目标，唯一的就是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者不难实现，认识你之后，我就想和你一起去看，可是世界那么大，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我陪你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尽管有那么多个人，但我可以自动屏蔽他们，就当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过的，对不起啊，以后我都不能陪你过了。

　　现在时间有点晚了，我该睡觉啦，希望梦里会梦见你。

　　睡前也要说一句：我喜欢你。

　　如果再不说，那就少了一次机会了，晚安。

　　对了，祝你2012年9月29日，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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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个日期，叶听已经快没有印象了，独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给自己过过生日，现在才想起来，还有三天就是29号了。

　　这个生日依然是没有林声的。

　　但他想找到林声，尽管他已经知道这个少年已经不能再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