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妖族现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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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他的短暂一生，善缘是没结到，仇家倒不少，那也并不记得和这么号人有什么牵扯？是了，年龄也对不上，本座活着的时候，你祖宗都未见得能赶上投胎！你还敢在这胡乱攀咬！
苍月立时清醒过来，这毒苗必是有意诓诈，方才“不入世”刚有人提到万魔窟苍月，他就捡现成的谱来唱！
搭个台子就敢献技！也不怕掉下来摔死！
本座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割舍不下本座的？
苍月敛起眸中神色，勾唇冷笑：“哦？一个死了四百年的魔头，你是惦记掘他坟头吗？”
少年似是被戳到要害，眸光一沉，半晌无言申辩。
哼！果然！
“那也不打听清楚，我怕你连撮骨灰都找不着。”
苍月讽笑一声，看他依旧神情默然，估计是再难编出下文了，良久，才垂死狡辩了句：“怎知我未曾找过？”
可见撒谎！
这傻子要么是不知他死于乾坤鼎，要么就是不知乾坤鼎威力。
苍月趁他出神不防，膝盖直接顶住对方大腿根部，强行将人翻转过来，摁倒在地：“无知鼠辈，还敢大言不惭！”
待尘不染反应过来，已然不及，皱眉吃痛道：“.......嚯！恩公.......可真下得去手！”
“除个邪祟，自得尽心！”
“我说过，我这条命是恩公救的，你若想要，双手奉上。”尘不染眸光望进苍月眼底，倒是一脸赴死不畏的坦然。
苍月再不信他，视线盯向他反扣住自己的手，冷嗤一声：说得好听，你倒是奉上啊！
山间忽起一阵冷风，那股夹杂着草木气息的血腥味愈发浓郁，直往人鼻子里钻。
苍月立时屏息凝神！
金昙花灵也感受到异样，扑棱着花翅跳过来，凑着金光望去，苍月险些重心不稳栽下坡去！
头顶后方密林之中，不知何时爬满了森森白骨，匍匐蠕动，一堆骨架缺胳膊断腿，骷髅头不是朝后，就是摇摇欲坠耷拉在锁骨上......
骤然一个腾身跃起，猛退几步！起身的时候还不忘扯了把压身下的邪祟，顺势锁了对方咽喉：“别动！”
“什么鬼东西？”尘不染被他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只眯眼瞧去，忽而一皱眉，嫌弃道：“这东西看久了害眼吧！”
“九两”提着她那盏封印了食铭兽的妖灯，被群残废大军簇拥赶来。
一双重瞳并没有因为多长俩瞳仁就看清脚下的路，反因残废太多，一脚踩中一具骨架，发出“咔咔”脆响，一截胳膊便被踏碎在了她脚下......
好嘛！总算知道这群骨架是怎么残的了。
苍月沉声道：“怎么，又要说与你无关？”
尘不染颇为嫌弃：“自是无关。”
“这么说，将我拽来此地的邪祟不是你？”
尘不染望他：“恩公总是邪祟邪祟的喊我，听着可真叫人难过呢。”
苍月盯他一瞬，蔑道：“那么，你这魔头将我拽来此地，究竟为何？”
尘不染微微挑眉，莞尔一笑，只道：“方才我瞧那鬼丫头设了个禁灵阵，料想恩公该很好奇，想来看上一眼。”
......我谢你！
本座可太他娘的想看了！
只是，此地竟然设有禁灵阵？
他如今依附的这具躯壳，活了三百年都不知灵力为何物，更遑论禁灵阵。他自己则靠着曾经杀遍四方的气势加持，几个招式足以自保，灵力于他也是可有可无，倒也未曾留意，何时落入禁灵阵中。
“这阵法自无夜城始，到了此处还未出界，”尘不染似是解答他的疑惑，又似只是单纯的藐视，讽笑道：“看来，另一道边界就是恒平了。”
苍月冷眼瞧他，心中疑惑：为何会是恒平？
尘不染伸手指了指越来越近的枯骨，示意道：“不然，咱们先往后撤撤。”
苍月顺脚踢开爬他脚下的骷髅，谁知那骷髅竟似受够了逆来顺受，忽然奋起反击，径直朝他扑来。
还好眼疾手快，下意识侧身避开，挥手格挡，只这一挡，才意识到手中并非“天命”！
尘不染鼻尖擦着骷髅张牙舞爪探出的手臂，堪堪躲过。
虽非有心为之，但也因他并未真正在意过这邪祟死活，才会在危险来临时将人推出去。
谁会考虑握手中的剑，会不会受伤......
而剑，也从未想过后退，他的存在，决定了身后之人的安危......
苍月不动声色松了钳住他的手，朝外一推，厌烦道：“碍手碍脚！”
尘不染显是有些意外，笑道：“我怕势单力薄怕要吃亏，你看他们这人多势众的，多吓人！”居然又挨着苍月，自己凑了上来。
“随你！”
“九两”手中妖灯一闪，食铭兽从中跳了出来，一出来就瞧见一群残废面相欠佳，估计吃得太饱，忽然张着喷火的蛤蚂嘴对着骷髅开始呕吐！
骷髅被吐了一身铭文字符，不嫌恶心，反倒十分兴奋，奔着丑蛤蚂的呕吐物一阵哄抢。
金色铭文顺着枯骨架子串起来，原本残缺的肢体竟一点点挣扎出健全的骨架来！
苍月皱眉：“食铭兽不是只会吞食铭文吗？”
怎么还能再造枯骨？莫非过了千年，变异了不成？
尘不染轻蔑一笑：“这食铭兽养的倒精致，‘万物生’的铭文耗灵可不低呢。”
原是铭文作祟！
“万物生”苍月略有耳闻，铭文绘制本就不是随便一个修士可以驾驭，需得修炼至至纯境界，心无杂染，所绘铭文方能真正起用。
便是到了至善这般境界，也不敢妄自揣度，倘有差池，不仅铭文效用大相径庭，更于修行无益。
因为这就相当于摆明了告知世人：“我心有染污，仙元根基不稳。”
而铭文又分不同属系，像方才“不入世”看见的只是属系低阶的护体铭文，由各个仙门尊师统一绘制，赠于门中弟子或山下百姓防身所用。
“万物生”则不同，不仅属系高阶疗愈铭文，更因其难以成铭，一般只有宗师级上仙才能驾驭，一旦铭成启用，便可仿生再造！用于疗伤自然是好，但也容易像现在这样被心念不正之人用于驱使傀儡。
所以，等同于禁术。
“高阶铭文，饲养低阶妖兽？”
“谁说不是，”尘不染摇头啧道：“偏有人口味清奇！这玩意儿咱们瞧着恶心，他主人不定觉着秀色可餐，指着下饭呢！”
呵！这口毒舌，没个百八十年的药性都腌不入味！
只听一阵“咔咔”声响，之前还柔弱不能自理的枯骨，忽然扶着打转的脑袋掰正了过来，望着面前两个新鲜猎物龇牙咧嘴，原本低沉的嘶吼，此刻听上去竟有些震耳聩聋。
骷髅大嘴一张，赤红火焰的口水登时四溅乱飞，被火星子喷到的树叶瞬间焦枯，打着卷瘫死一片。
苍月眼见一具骷髅架子就要跳起来挠他，躲避不及，那邪祟也不知打哪蹿出来，挡他面前，又自袖中摸出块帕子，朝那骷髅脸上一糊，盖了个严实！
“又投不了胎，还跑这么快！”
而后回头朝他一笑，邀功似得道：“这招还是跟恩公学的，我用得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
苍月先前拿他做挡箭牌本属无心，不想他竟依样画瓢，还因自己挡箭牌做得不错而沾沾自喜，这他娘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差事？
只觉心中微异，涌上来一种莫名的窒息之感，但只冷声讽道：“帕子倒不少！”
尘不染笑笑，又从怀里摸出一沓来，递苍月跟前：“还有。”
苍月一怔，顿时被那股冲鼻子的桃花露熏得睁不开眼，这是他说的“不喜”？
“别人送的。”
苍月睨他一眼：想也是。
尘不染瞧了，又道：“是个老头。”
你其实可以不用解释！
苍月有多嫌弃这堆帕子，尘不染就有多嫌弃这群枯骨！
索性一股脑全丢了出去，一沓帕子径直朝骷髅大军飞去，恰蒙上一片脑袋，枯骨顶着白帕子，哭丧似得推来挤去，没多会就互相拆散架了。
虽说嫌弃，却也不得不好奇，这帕子究竟有何玄妙，似乎能克制禁灵阵里一切邪祟！
--除了食铭兽。还有眼前这邪祟！
食铭兽眼看一顿大餐养出的骷髅家族倒地不起，一脸痛苦，张口就要大吐特吐！
黏地上的断肢一碰到铭文，登时支愣起来，甚至一小截手臂都能挣扎着生出一具完整躯体，瞬间枯骨大军涨了数十倍，一眼望去，整个密林像生蛆的巨型尸体一样，白乎乎一片。
“还来！”
尘不染耸肩道：“这回真没了！”
金昙花灵自身后一跃蹿出，绕着那只丑蛤蚂飞了一圈，很是嫌弃地一抬下巴，抖了抖白羽花瓣，几百年没洗澡似得，竟从身上抖了层金粉下来。
丑蛤蚂一碰到金粉，原本烧得热闹的火焰瞬间熄火，无声地嚎了两嗓子，自妖灯上滚落下来，一翻肚皮，竟死了。
“九两”对她刚刚离世的爱宠不闻不问，不知点了哪里，那盏妖灯灯芯摇曳不定，忽然从中窜出十几只食铭兽！
新的食铭兽接过前辈留下的烂摊子继续呕吐，其中一只一纵身窜起老高，火信子朝着金昙花灵卷过去。
花灵躲闪不及，被燎到的地方立时焦黄一片，它瞅着蜷缩的花瓣，气得浑身发抖，花藤一抻老长，头都大了一圈，金粉掉的更多了！
食铭兽被它身上百年没搓的积灰熏死大片，然而这一窝刚咽气，那妖灯一晃灯芯，立时又生出一窝更新的食铭兽来！
苍月见状，脸都气白了：“你它娘的是这妖兽的催生剂吗？还不快住手！”
一把拽了花藤尾巴，赶紧飞身后撤！
等等！
是不是哪里不对？
金昙花灵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追着飞了一段，还不敢离他太近，感受到苍月目光，耷拉的脑袋悄悄抬了半分，小心窥他反应，浅浅挪了挪身子，跳他跟前。
苍月这会没工夫看它装无辜，又回首望那食铭兽一眼，愈发心惊。
尘不染道：“禁灵阵禁五行术法，妖族不入五行，自然不受挟制。”
苍月总觉他似能一眼看出自己心思，慎重敛了眼底情绪，又道：“妖族不入五行？”
“仙修者为后天修行，根据自身五行属性，将天地灵气分五行纳为己用，魔修者亦是如此，只不过是吸纳天地间的浊气。唯有妖族，生来为妖，无论灵气浊气，也无论五行属性，但能助于修行，皆为己用。”尘不染望向金昙花灵，顿了下，又冷然一笑：“当然，也因此难容于三界。”
仙修、魔修的路苍月都走过，确如他所说，但于妖修一道的言论，倒是闻所未闻。
但有一点他提醒的对：金昙花灵，一看就非仙非魔，如何会跟他一个仙门修士有所牵扯？
且不说外人看来，千年前苍梧灭了妖族，他是断无跟妖族混迹一处的道理。
便是魔头身份昭告天下，他自不惧世人眼光，但如今仙、魔、人三界之外，硬生生出了个四界！
妖族现世！
即算仙魔再战一场、他死百次，也难消众怨。
这回惹的麻烦，比之四百年前，还要难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妖族现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