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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遇刺 ...

  •   在离开蓝家回往宫府的途中,一条郊区山路是必经之地.
      属于蓝氏地界,但位置偏僻,远离市区.
      在那儿,宫允遇刺了.
      因为只是单纯赴宴,他此次出行并没有带军卫,来回只两辆车,主车是他和司机、 副车是几名保镖.
      两辆车在半路遭遇拦堵,副车中有人被隔窗射中了麻醉,才大喊危险。
      手持锋利兵器的杀手,早早埋伏在道路两旁的草丛,等目标出现,他们立刻跳出来伏击. 总共20余人,或受制于地域管辖,或害怕惊动蓝墨,他们每人都手持砍刀与电击棒,看身材,明显格斗选手。
      除去中了麻醉针的,宫允副车上的保镖全部跳下车与之撕打在一起,“护好主公!”
      “主公,你先闭眼休息,我见机突围.”关掉车内灯光迅速解除安全带,主车司机反锁住两边车门,一手紧握方向盘,一手掏出随身□□.
      隐在昏暗当中,宫允没什么反应,他背靠座垫,车子底盘高造成的视线盲区,足够帮他遮挡掉外面撕杀时所流淌在地面的血迹。
      他手下的保镖虽都是退役军人,奈何寡不敌众,缠斗中很快就有杀手伺机抽身,直奔主车。
      身手很快,对方挥着大刀,直直冲后他这边的车窗砍来.
      一个胯步冲上前,一保镖扑到车门的位置,以身抵挡. 大刀劈在他脑门,血液当场喷溅在车窗。
      砍死保镖,杀手又狰狞挥起,准备砍向玻璃。
      一阵冷风从侧面袭过,一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狠狠出拳打在杀手腰腹,令其腰椎断裂,直直飞了出去,连续撞倒好几个涌上来的同伙。
      身形又闪,黑衣人将主车门护住,高挑的身形立于月光之下,黑色的卫衣帽隐去他大半张脸,只露出迸射寒光的鹰眼.
      立刻聚众戒备,杀手们屏息凝视这个黑衣人。
      宫允那些保镖也都浑身是伤地跑过来围住主车,两方对峙。
      隔着车窗注视,宫允的薄唇微微扬起,这才是他处变不惊的原因。
      “你, 你什么人?!”被强大的杀气震慑,杀手头目质问他,偷偷掏起后腰的消音枪。
      “夜——”一个跨步,动作在黑夜中如同闪电般移动.
      冲向杀手,夜迅速抓住他的手夺走枪支,用力一拧,发出[咔嚓]关节脱臼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脖子被扭断。
      连惨叫声都没,夜手中又出现匕首挥动,利刃的光芒每闪一次,就会有血珠喷溅、有人倒下。
      短短片刻,众杀手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被一一放倒.
      地面染上浓稠的鲜红,夜冷冷擦去脸上溅有的血滴,匕首不知何时被他收回了腰侧.
      回到车前,他向车内的主人点头,手里握着夺来的那把枪,意思已全部解决。
      让司机继续前行,宫允的脸埋在后车厢,看不清表情. 唯独右手的大拇指死死摁在食指的宽戒, 摩擦出细小声音。
      其余保镖见状赶忙回到副车中,驱车跟了上去。
      目送他们走远才消失在原地,夜如同他的名字,永远只在宫允身处危境时出现 ....

      = 宫府 =
      回到寝殿,[吱呀]挑高气派的大门被打开.
      脚踩蓝田暖玉进入内卧,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折射在宫允笔直而宽阔的背形.
      站他身后,两名内侍还惊魂未定.
      仿佛吹过一阵冷风,莫名有股强大的寒意.
      “都退下.”许久,宫允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响起。
      头皮发麻,内侍缓缓退下去,轻轻关上殿门. 而后,其中一人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卧室的构造跟原先早已不同,屋内建了个壁炉,顶端横挂着宫太爷的油画像,慈祥,也威严.
      壁炉前摆放着沙发与茶几,墙面则一边嵌着行书格,摆满各类书籍. 一边挂着复古挂钟,滴搭滴搭,奏出低沉的调子.
      面对画像站着,宫允盯住炉内的火苗,整张脸都极其惨白。
      肩臂渐渐发抖,他十指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隐隐有红色顺着指缝溢出。
      保镖护在车前被劈中脑门、血液喷溅的景象持续在脑海冲刷,他嘴唇发抖,牙关打颤.
      尘封在旧忆里的画面被连带翻出,宫允猛然跪下,痛苦抱住自己的头,指关因施力而失去全部血色。
      女人、尖叫、喷溅的鲜红和捅入内脏的匕首……零星又可怕的血腥景象一帧接一帧闪现,他额头的血管凸起青筋,喘息变得急促.
      反复吞咽口水,他努力摸索外衣口袋,试图翻找药片.
      所以当赤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时,看到的,是他趴在地毯,汗水浸湿两鬓的头发,衣服扭曲黏腻在整个脊背。
      利落地打开药箱,赤西拿出内部调好的镇定针剂,为方便照应,他一直住在宫府。
      “血,血···”重复它,宫允低着头,脆弱,恐惧。
      “允少,冷静点,那是梦,不是真的·”赤西小心地靠近.
      “走开! ” 推开他, 宫允再抬头,已是双目赤红。
      “允少,你别怕, 我先帮你打针,抑制一下痛苦好不好?”
      “啊! 你放开我,放开!”挣脱,宫允捶打额头,几年了,他次次都是这么痛苦。
      那场意外他始料不及,也没能阻止,他就不应该出现在那个房间!
      “允少你听我说,那都是梦,是假的. ”极力抓住他,控制不下,赤西只得将他抱住,寻找机会下针。
      “滚开,滚——” 大力揍在他身上,殷红着眼眶.
      无论宫允怎么暴打,他都死抱住不放。
      “允少,你冷静点,我是你的医生...”
      挣脱,突然像只发狂的野兽扑倒赤西,宫允恶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中断他的话。
      “呃————”喉咙被死死扼住,针剂落在了地面.
      握住他青筋暴起的双手,赤西的脸因窒息而涨得通红。
      掰不开,也叫不出声,他挣扎着捶打宫允手臂,企图唤回他的理智。
      牢牢掐住他的脖颈摁在地面,完全沉浸在爆发中,宫允忘了自己是谁,只知道他需要发泄。
      此刻的他也不再是如沐春风的少年,而似从地狱爬出的修罗,要噬骨还要吞肉。
      脸逐渐由青转为灰白,赤西仿佛被死神抓住了脚踝,两耳[翁]发鸣,“呃…………允……”
      断字的音节无法组成正常的语句,他张了张嘴,落出两行痛苦的生理眼泪。
      被滴在虎口的湿润猛然唤回一些清醒,发现自己正捏着赤西的脖子,宫允惊得松开了五指.
      “咳咳! …”得到空气立刻翻身, 赤西捂住喉咙剧烈干咳,脖颈落下青红的十指手印,见证他与死亡的距离。
      重新捡起地上的针剂,他手起手落,针头稳稳扎进宫允的颈外静脉,成功输入药液 。
      激奋的大脑因此平静,瞪大了瞳孔,宫允疲惫地撑住地毯,大口喘气.
      一下瘫倒回去,赤西也差点被他掐死.
      足足缓了有10分钟,他才平稳了呼吸,重新爬起来扶宫允起身。
      此时药效已发挥作用,宫允的戾气消失褪去。
      扶他回到睡床躺下,赤西帮他盖好被褥,并不责怪。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发病。
      呆呆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有股温柔的力量将身体慢慢拉长,宫允的眼皮变得很沉。
      “为了方便照顾,请允许我今夜在这里睡沙发。”
      “你……不怕我么?”问出这句,若再有下次,宫允没法保证他次次都能这么幸运。
      “不怕. 我可是白都国最好的医师。”帮他点燃床头的助眠香薰,他全身都被冷汗浸透,赤西还得帮他擦身换衣。
      最脆弱的那面在医生面前无处隐藏,眼皮越来越沉,宫允修长的手指抓住身下的羽绒垫,捏紧了,又渐渐放松.
      他困了,好困.
      “睡吧. 我会帮你换好衣服.”温和说着,回应赤西的,是渐入均匀的呼吸.
      叹气,赤西摸摸自己的脖子,嘶,真痛。
      看来往后,他得被迫穿上几天高领。
      .
      .
      “是见血了吗? 这些年不都一直好好的.”第二日天刚亮,蓝墨已经身在宫府。
      他站在阳台外,与赤西低声交谈。
      彻夜未眠,赤西也在预料之外,“听回来的人是那么回报的. 儿时阴影太重,大家都很小心服侍,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昨夜的事,还有谁知道?”
      “通知我的内侍,除此之外无人知晓.”
      “那他何时才会好? 我想知道准确答案。”
      “这个...得靠他自身的心理,药物无法根治.”
      “血见不得,红色都不能碰,你要他怎么依靠自身?”显露愠怒,蓝墨见过宫允最害怕无助的样子,若没有赤西的药控制,他根本承受不住.
      “蓝墨大人,我知道你心急,但心病需要时间,也需要克服. 如果不直面恐惧,一直依赖药物逃避,允少很难走出阴影的瓶颈.”
      看看还在睡梦中的宫允,从前只因他年纪还小,赤西有不能,也有人不忍,
      “恕我直言,明年就是允少的成人礼,他已经到了可以下猛药的时机. ”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怒火不由得从蓝墨的两肋窜上。
      “方法虽残酷,可长久下去,这个隐疾会成为他的软肋,允少现在羽翼未丰,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沉默,怒意消了下去,道理蓝墨并非不懂.
      只是要一个从小被种下阴霾、惧怕鲜血到呕吐的人,尝试直面恐惧谈何容易.
      过程中他必定还要再经历一次最痛苦的回忆.
      凝视远处的白云,蓝墨得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
      “好的.”扶扶眼镜,赤西收拾好药箱独自离开。
      久久站在阳台,昨夜那批杀手已被蓝墨全数处理,敢在他的地界动手,并选在生日宴当天,他脑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
      但是还缺证据,一个能让他信服并核实的证据。
      浓密的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双眼.
      宫允眼神朦胧,有力无力地抬起手揉揉眼睛.
      躺了一会儿,他四下看了看,发现蓝墨正背对着站在阳台外。
      掀开被子,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了睡衣,他踩着地毯,下床一步步走向阳台.
      “蓝墨哥哥,你怎么来了. ”晨风拂过宫允额前的刘海,刚睡醒的氛围安静又乖巧。
      本还忧虑的眼神听到声音后淡去,蓝墨转身走回屋内,拉着他走到壁炉前的沙发坐下,
      “我来看你. 赤西守了你一夜,我让他先行回去了.”
      “哦,真是难为他了,改天我要好生选份礼物送他.”愧疚,对于昨夜,宫允还记得大概,
      “不过我没什么大碍,蓝墨哥哥你不用太担心。”
      “有夜在,我自然放心.”
      “嗯,他很厉害!瞬间就把那些人团灭了.”呵呵笑,提到夜,宫允面露自豪。
      可一想到他从歹徒那儿夺回的手枪,眸色又暗了下去。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昨夜那些杀手,蓝墨哥哥抓到了吗?”
      “嗯,都处置了.”摸摸他的头,蓝墨永远像淌在宫允心间的暖流。
      鼻尖酸了酸,宫允忽然圈住他的腰抱住,缩在蓝墨怀里,头枕在那宽阔厚实的胸膛。
      他很想快些长大.
      “阿允...”仅有短暂的僵硬,蓝墨很快环抱住他的肩膀.
      阳光在那一刻洒在他的侧脸,显得无尽温和。
      “蓝哥哥,我好想立刻长到20岁,25岁...”
      “快了,明年成人礼一过, 你便满20了.”
      “可这才开春,加上成人礼,还得将近两年的时间, ”想象如果没有夜在身边,宫允早成肉酱,“我想变得跟你一样强, 无人敢欺负.”
      话到这抿紧下唇,有半晌的停顿,宫允闭上眼,仍然后怕,
      “蓝墨哥哥,我看到了枪.. ”
      脸上不再是柔和的表情,蓝墨没有说话,他抬手抚摸宫允后脑的头发,半天没动.
      一般的杀手怎么可能会有枪.
      只有王室和两大贵族之间才配有.
      他已然有了答案.
      “辛苦你了,后面的我会处理.”
      “蓝哥哥,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好,这件事...就先让它搁置吧。”
      “明白,在你成人礼之前,我会先拿到名单。”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松开他,宫允饿了,“我想吃烤肉 。”
      “大早上吃烤肉?”蓝墨皱起八字眉。
      “嗯,突然想吃肉,还是牛肉,要带骨的.”
      “好吧,我让他们去安排. ”
      “谢谢蓝哥哥, 那我先去洗漱,待会儿一起吃.”昨夜事态突然,宫允满身汗臭的.
      留下蓝墨,他自行前往浴室沐浴。
      待全部整理完毕,重新换了套衣服出来时,烤好的牛肉和部分水果已经放好在茶几.
      没有坐沙发,蓝墨让人另备了两副坐垫,彼此面对面,各有一个。
      在他对面坐下,宫允掀开牛排盖,还很新鲜热乎。
      “哇哦,好香啊,”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切一小块入口,“嗯,味道很好! 蓝哥哥你也快吃,冷了就变油腻了。”
      拿起面前的盖子与他之前那个相重叠,单独摆放到茶几另一头. 蓝墨用刀叉切下部分牛肉,比正常八分要更熟的肉质外焦里嫩,无半点血水。
      见肉在他口中嚼了十几下才咽,宫允这才后知后觉,为了将就自己,宫府的大厨做牛肉从来都不是贵族们喜爱的五分口感,生怕让他见到血。
      “抱歉啊 蓝哥哥,这样的肉质是不是会有点硬?”
      “不会,焦焦脆脆也很好,”亲手帮他调配酱料,蓝墨还挤了些柠檬汁混在里头,
      “一会若吃腻了,你蘸这个。”
      微笑,盯着他给自己的那份酱料碟,牛肉在宫允嘴里嚼动,是真的硬.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种肉质。”
      他向往五分熟,但从来没吃过,只在书里看过。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抬起眼眸看他,蓝墨心疼。
      “蓝墨哥哥,记得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你问过我在幻境中都看到了什么?”
      “是的,那年你12岁。”蓝墨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宫允亲眼见过可怖血腥后的第四年。
      当时的他,卷缩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瑟瑟发抖. 嘴唇咬破,惊恐的脸上挂着泪痕,口中反复念着[血]的单字音节,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
      自那以后,宫府上下便再也没有红色,严禁任何血水。
      继续切着难吃的肉块,这次切的很大,宫允全部塞进口中,鼓起了两腮,循环咬合。
      注视他,蓝墨没有制止.
      艰难吞咽,宫允从那之后就再也没碰过鲜嫩的肉片、鱼片.
      他知道草莓有红色的,玫瑰是红的,葡萄酒也有红的,但都不能碰。
      而这一切的根源只因他的母亲蓝音,她在他面前亲手杀了人,让鲜血喷溅了他满脸和全身!
      “我现在告诉你当时看到了什么...我做了个梦,梦里是成年的自己,他坐在权力的最高位,有人给他送来一批罪犯让他处理,当中的首领是个叫奈路的男子。”
      放下刀叉,蓝墨静静聆听,面色严肃.
      “他们全是外籍群体,不仅不跟警方合作,还占领我们白都的地方闹事.”
      “那成年的宫允,是怎么处理?”
      “给那帮人送生肉片.”
      “肉片?”
      “是的,奈路的肉, ”深邃的眼渐渐蒙上血丝,宫允捏紧刀叉,一字一句讲的异常清晰,
      “他把奈路身上的肉都给剃了,分给他那些闹事的部下,内脏一并做成火锅,逼他们吃下.”
      耳朵[轰]一声,后背犹如针刺,蓝墨失了语。
      捂紧嘴脸涨得通红,接着转为惨白,宫允没有说完,他冲去浴室呕吐,刀叉全部落在地毯。
      将所吃的东西完全吐了干净,吐到最后变成稀薄的苦水,空气中四处弥漫着酸臭味.
      一边大开水龙头冲掉脏物,一边用两手撑住洗脸池,他吐的非常狼狈,泪花也挤了出来,胃因反复收缩而变得绞痛。
      默默注视那一切,蓝墨始终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
      他眼睛变暗了,拳头握得咯咯响.
      .
      午后,侧院
      每日都有吃斋沏茶的习惯,蓝音盘腿坐在软垫,面前摆着象牙色茶几,腕上戴了串桃木圆珠.
      木勺舀上茶叶放入盖碗,再用旁边壶中烧开的热水淋过,她闻着蒸汽中携带的茶香,心情十分舒畅。
      本该是最能涤静心灵,让脑海空宁的时刻,女佣偏偏唯唯诺诺站在室外传话.
      “夫人,蓝墨大人要见.”
      沏茶的动作一顿,蓝音拿起茶具,继续用沸水反复沏,“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从室外走进,看到蓝音往对面的茶几面放好一杯热茶,蓝墨简单问候,随即坐到那个位置,腰身挺得笔直。
      “阿墨怎么突然来了,今日没有公务缠身?”
      “正好去看阿允,便从那边过来了。”
      “嗯,我也很久没去看他了.”
      青瓷托于掌心,几片绿叶在清澈的液体中旋转,后徐徐下沉,蓝音细细品茶,“这茶很香,阿墨你试试看。”
      就那么静静看她,蓝墨眸色深沉,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喜怒,“姑姑还能如此静心地喝茶?”
      轻笑,蓝音放下茶杯,若非必要,他恐怕不会过来探望,“为何要这么问,是允儿出了什么事情吗?”
      “姑姑不知道么?”
      “不知道,他怎么了?”
      “他很好.”
      “那就好. 你都两年没来了,今天语气突然这么奇怪,莫不是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责怪?”
      自那件事过后,蓝音发觉他与自己越渐疏离,连看望都变得极少。
      哪怕两人看似对望,在他眼中,也从头到尾都没有自己。
      “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要变得如此呢。”
      “因为姑姑杀死银夫人,让我觉得很陌生. ”
      蓝墨绝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年仅八岁的宫允惊恐夹在两个女人之间,脸上、身上全是女人被杀时喷溅过来的鲜血。
      以至于之后,宫允梦魇缠身,极度怕血.
      “她当时明明已经疯了,构不成威胁。”
      “你在怪我不该当着允儿的面,还是怪我赶尽杀绝?”反向质问,蓝音回想起来也觉得场面太过血腥.
      她不止杀了银若辛,还连捅14刀解气。
      “我知道你恨我,把她接回也是太爷的意思,可一个疯女人半夜冲进寝殿,疯疯癫癫要掳走允儿,我不得不那么做。”
      眼眸收紧,的确,一个疯婆子毫无理智,换做蓝墨也会为了宫允安危,做特殊处理。
      他不理解的,是蓝音在人死后还要继续补刀.
      那不仅仅是单纯作为母亲对儿子的维护。
      “手段固然残酷,但我绝不允许她阻碍允儿的前程.”
      “姑姑是为了宫允的前程,还是自己的前程?”
      握着杯耳的手捏紧,蓝音瞪着他,差点失去耐性,也有足够的权力怪罪。
      沉默半晌,她深做呼吸,忍下了,“罢了,随你怎么说吧. 除了那个女人,其余两件我都按照太爷的意思照办了,银家那孩子也提前让他进入宫府,享尽一切待遇,不必再等到成人礼。”
      “…………”
      “一直以来都吃斋自省,我也在赎罪,等那孩子进来,允儿想怎么安置我都不会插手,只要他开心.”
      戾气降下去几分,这些年除了处理必要事务,她确实老老实实吃斋,也未搬离侧院。
      如果不是这次杀手那边有枪,蓝墨会一直这么认为。
      “希望姑姑,是真心想为过去赎罪.”
      缓缓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下形成逆光,视线居高临下,“时间不早了,我先行告退,不过走之前我还是要提醒姑姑一句。”
      “有什么你尽管说吧.”
      “蓝氏是为了维护宫氏而存在,我们蓝家也不兴女权,希望姑姑谨记。”对她浅浅低头,行告别礼,蓝墨径直离去.
      桌上那杯绿茶从热转凉,他从始至终未碰一口。
      在他走后,握杯的手隐隐发颤,指关变得森白.
      [啪]茶杯被重重摔在墙壁砸碎,冒着余温热气,蓝音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
      派出去的人全是废物!
      还有蓝墨对宫允,就为了一个宫允,他竟然!
      气的头疼,蓝音捂住太阳穴反复揉摁,胸腔不停地上下起伏。
      她得尽快想个应对之策将两人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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