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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记忆里的小瓦屋(无cpbl向,深夜一发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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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亮看着满地的碎片,一阵强烈的无力感逐渐淹没他的口鼻,他感到窒息。
就在刚才,交往两年的对象向他提出了分手,冷淡地离他而去。
不久前两人的合照被摔碎在地上,仿佛在嘲笑他的煞费苦心。
舔狗,海亮心里冷笑,我就是个不要脸的舔狗!
迟来的愤怒席卷他疼痛的内心,两年的苦苦支撑和苦心经营,终究成为了一个笑话。
“你还想着他?”
“……海亮,你让我失望透顶。”
回答他的是一声咔哒的关门声。一下震碎了海亮关于未来的幻想和持续的欲望。
呵呵。算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海亮想着,也许他早就想离开了,不过因为念及旧情,一直没有提出来而已。
海亮从玻璃渣中站起身,光脚踩在地上,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他环顾四周,如同第一天走进这件装潢温馨的房间。
离开吧,是时候了。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并将姜清买给他的分置到一边。才过半小时,他就已经全部收拾完毕,临走时,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充满回忆的小屋。
我的东西真是少得可怜。他如此想到。
姜清那晚是在朋友家过的。
“他怀疑我俩的关系?”林峰听了姜清的抱怨后,哈哈大笑。
“虽然我是想追你,但那家伙未免也太小气了吧!”林峰嘲讽地说:“我说姜清,你看人的眼光可真差。脸不好看,又没几个钱。”他握住竹马的手,深情道:“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我现在仍然爱着你。”
姜清缩回手,侧过脸不去看他,他说:“够了林峰,我不喜欢你。”
林峰忍了忍,问:“为什么啊姜清?我有哪里对你不好的地方吗?今天你心情不好,我二话不说丢下百万的单子过来陪你……”
“这一点我很感激。”姜清看着地板发呆,说:“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在这。”
林峰不甘心地大吼:“姜清!如果他真的爱你,为什么还要让你伤心!?为什么不来找你?”他发泄后,拿着钥匙说:“你好好想想吧。那样一个一穷二白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毕竟你可是……”
“我不是!”姜清提高了音量,客气地说道:“你该走了。”
林峰听出了姜清正生气,忍了忍还是悻悻离开了。
一穷二白吗?林峰走后,姜清将自己缩成一团,他环抱住自己,像是缩进了一个坚固的壳里,他一边回想着往日海亮对自己的好,一边不断想起海亮因为林峰而对自己生气的场景,一时之间心如刀绞。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他将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呼吸哽咽。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呢,海亮?
“又和你小男朋友吵架了?”死党李茂端着一瓶白酒坐在郁郁的海亮身边,拍拍他的肩。
“我早说你们不合适,何必强求呢?撞得头破血流了吧?”海亮没理会李茂的阴阳怪气,抢过他手上的酒狠狠灌了一口。
“茂子,我输了。”海亮嘶哑地说,通红的眼睛像熬了几夜没睡,他抬头看着暗沉沉夜晚中微弱的星光,语气痛苦:“坚持了十年,我撑不住了。”
李茂见此沉默了一瞬,说:“亮,失败了没关系,再起来就是。天下美人那么多,何必要挂在一根树杈子上呢?”
“可是……”海亮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像个女人一样哭出来,但他太难受了,公司破产那天都没这么难受,“可是我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让我这么心动的人了……”
酒精逐渐上头,海亮的声音大了起来,脸也慢慢充红,他双眼湿润,说:“我追了他八年,就只在一起了两年。那天我不过是问他为什么和林峰出去吃饭他就开始指责我…说我控制欲强,说我太偏执,让他受不了…”
他将脸埋进李茂的肩膀上,企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脆弱,但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李茂心疼的抱住难过的死党,安慰道:“乖啊小亮子,男朋友没有了咱就找一个,找一个听话的不好吗?”
他扶正躲避自己视线的海亮,说:“你忘了自己怎么破产的吗?要不是因为他,你现在还在吃香的喝辣的。听哥一句劝,该放下就放下,不要执着于过去,嗯?”
海亮脑袋昏昏,李茂的脸在他视野里变得模糊 连声音也迷蒙起来。
他想回忆自己和姜清相识相知,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海亮的眼皮逐渐沉重,他太困了,得好好睡一觉。下次别喝酒了,…有人会担心的……不,谁会担心我呢?是…啊。谁?…谁??海亮自言自语着,脑海里一个声音逐渐清晰:是百生啊!你的未婚夫,百生!
话落,一个清秀的小孩笑嘻嘻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说:“海亮,约定好了哦,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夏日的炎热让沉睡的海亮出了一身热汗,窗外的蝉在闷热的空气里一刻不停地藏在树叶里尖叫着。
海亮动了动眼皮,躲开了早出太阳的刺眼光芒。
他掏掏耳朵起床,走到窗边,对着知了说:“一群没头没脑的东西,只会瞎扯嗓子的单身狗。”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也变成单身了的事实,沉默了几秒,关上被风吹开的窗帘,“不跟虫子计较。”
“喂海亮啊,你感觉好点了没有啊?”李茂一个电话打来,问道:“你昨晚一瓶闷下就倒了,真是吓了我一跳。”
“我本来酒量就不好。”海亮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刷牙,“我好了很多,没事了。”
“啊?真的啊?”李茂高兴道:“我就说嘛,男人嘛,没有什么是一瓶酒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瓶!”
“哈哈。”海亮客气地笑了两声。
“对啦小亮子,你真决定了回老家了?那你这么多年打下的心血,就不管啦?”
海亮吐出漱口水,神色如常道:“树倒猢狲散。破产前还能装装大王,破产后你看谁还理我。”
“就是啊!”李茂义愤填膺一拍大腿,骂道:“那群龟孙子!”
“亮啊,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我让我妈做点东西送过去。”
“今天下午吧。”海亮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拒绝道:“别麻烦阿姨了,我……”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我妈就是你妈!见了面记得喊姨,不然她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李茂还没说完,工地上的工友就来催促他干活,他匆匆说道:“就这样了哈,有什么需要给我说!”
谢谢二字被含在海亮嘴里,听到电话里的忙音,海亮这才觉得心里热火过来了。
他告别了临时旅馆的熟人,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坐上了回老家的绿皮火车。
火车变得比他来的时候更加先进,可惜过来时雄心壮志,回去的却是一只败狗。海亮长手长脚地缩在座位上,周围是吵闹的人群,空调的冷意让他昏昏欲睡,他又做梦了。
他梦到自己还在外婆家里,翠绿的竹林在晨间微风里沙沙作响,瓦砾屋上炊烟袅袅,他坐在泥巴院里看着鸡群啄米,阿黄就趴在他的脚边。
“小亮,吃饭了。”外婆在围裙上擦擦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走过海亮面前。她苍白的头发在盛夏的太阳光里闪闪发亮,像无数的蛛丝缠绕在一起,柔韧而美丽。
小海亮可喜欢外婆啦,他一年里最喜欢的事,就是等到放暑假来外婆家玩。爸妈都太忙了,没有时间管他,于是外婆家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家。
“老头子,今天有你喜欢的蒸肉,先给你夹几块,你慢慢吃,其他的就给小亮留着。”外婆又开始神神叨叨了,小海亮不解地看着外婆每次饭前做的奇怪的举动。外公明明就离开了呀,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了,这还是外婆告诉他的。
“开饭吧。”不一会,小海亮就在外婆有力的臂弯下坐上了老旧但结实的长木凳,外婆坐在他的对面,脸上的皱纹像花朵一样徐徐伸展开来。她夹了一块肉,放到小海亮的碗里。
“快吃吧。”他看着外婆笑得很开心,听她说:“外公说很好吃哦,小海亮要多吃点才能快快长大。”
我后悔长大了。海亮在火车颠簸的起伏里醒来,方正的窗户外是漆黑的天空。他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吗?
“各位旅客,前往河西镇的列车已经到站,请到站的旅客带上自己的物品有序排队下车……”甜美的女音从火车上的广播中响起,安静的车厢又渐渐苏醒过来。海亮打了个哈欠,提溜着自己的小箱子,换乘了几次公交车,又步行了一段时间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他站在杂草丛生的老房子前,轻轻喊了一句:外婆,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风呜呜吹着,天色更暗,海亮分辨出这是快要下雨了。
他喜欢下雨,也喜欢打雷,虽然小时候会躲在外婆怀里,但现在他却想如果能在电闪雷鸣的暴雨里奔跑,也算是爽事一件。
一阵闷雷从天边滚来,海亮缩了缩脖子,选择推门而入。
屋子里冷清但干净,看来李茂的母亲经常来打扫这里。
海亮一寸一寸打量对比他曾生活了八年的屋子,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定,仿佛来到这里他又是当年无忧无虑的小孩,不用考虑吃喝拉撒,不用担心衣食住行,也不用一直陷入崩溃的情绪里。他一踏入这里,一股奇异的力量就将他包裹,他似乎又有重新生活的力量和勇气了。
窗外骤亮,大雨扑簌簌从云层里掉落,噼里啪啦摔在地上。轰隆隆,哗啦啦,夏雨在雷电中奏响了他短暂的赞歌。
雨过天晴,刚降温的土地又重新吸收了一大股热量,海亮在熟悉的光热中悠悠转醒。
他去井里打了桶清水,洗了把脸,剩下的准备泡点水果进去。
他可太想念这一口清甜啦!李茂的母亲很快赶来了海亮的旧居,帮着做了些清洁,顺便开灶给海亮煮了点白面。
“海亮你可算回来了,刘婆婆走之前一直念叨着你。”李茂的母亲看着人高马大的海亮,唏嘘道:“你走的时候可瘦了,刘婆婆一天天都担心死了,瞧瞧你现在,如果她还在,一定会很开心的。”
海亮笑笑,外婆死后被火化成了一堆灰,自己临走前分到了点,做成了戒指纪念,可惜不小心被姜清弄丢了。
“亮子,有姨能帮的地方就直说啊,姨一定尽力帮你!”李茂母亲年过半百,身体仍然硬朗,现在还能自己种地,海亮有些羡慕李茂。
“谢谢姨。”他说。
李茂母亲回家喂猪去了,海亮抽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对着周围发呆。
竹子被对面修公路的砍了一大半,原本的地也被父母卖得只剩一小块了,以前院子里的那颗樱桃树也枯了,还有那几颗果树……啊,好可惜呀。
海亮心里默默叹息着,越发觉得院子里疯长的杂草碍眼了,他决定先收拾杂草,再考虑提升自己生活质量的问题。
海亮小心翼翼装饰着自己的新家,他不想对原本充满回忆的小屋改动得太多,在取掉坏掉的风扇前,他甚至不敢看大堂上悬挂着的外公外婆的遗像,总觉得他们下一秒就要对自己发火,呵斥自己为什么擅自改动自己的房子。但他又觉得如果能被呵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自从爸妈离婚后,他连个正经倾诉的人都没有了。
他其实很孤独,就算姜清在他身边时也一样。海亮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几天没有想起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