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怨》舞婼

17、宿敌暗交锋

　　龙长青伸手悄然在顾采依身上施了一丝法力，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这位顾采依姑娘，在下还是了解一些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喉也堪比黄莺出谷。妈妈若是不信，可一试究竟。”
　　顾采依原想拒绝并质问他如何就对自己有所了解了？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了，想说的话无法说出口，不想说的却脱口而出：“小女子原本江南顾家女儿，自幼习琴，只因家道中落才流落至此，又见龙公子与如音姑娘两情相悦，且君子成人之美，为了龙公子的幸福，我愿代如音姑娘，还望妈妈成全他二人。”这一番话出口，顾采依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再看向龙长青，只见他得意地望着自己。心知是他捣的鬼，只恨身无一丝术法不能与其硬抗，便只好忍了一口恶气。
　　那老鸨子老奸巨猾，哪里轻易肯从了他们，立刻命人取来文房四宝，琴棋，当下便要验收顾采依的技艺。
　　龙长青自然也非等闲之辈，将顾采依身上的黑网取下，立刻封了她一处大脉，秘语传音与她，“姑娘切勿趁机逃脱，否则会经脉断裂而亡。”
　　顾采依知道自己敌不过他们，也不做那困兽之斗，坐下来看向老鸨子，“妈妈想先看什么本事？”
　　“姑娘先写几个字给老身看看吧。”老鸨话音刚落，几个人便将一张小桌摆在了顾采依面前。
　　顾采依拿起笔，很随意的在白纸上胡乱写了几个字，她本就认识的字没几个，写字于她而言难于上青天，此刻她敷衍了事不过是想看看这个龙长青如何收场。
　　然而下一秒她便瞪大了眼睛。只见她写在之上的涂鸦，须臾之间便化作一行清隽秀美的小楷，顾采依有些瞠目，看向龙长青，龙长青却笑的一脸无辜状。她愤然摔笔而起，“妈妈还要看什么本事？”
　　老鸨子见她字迹娟秀，喜上眉梢，立刻将一把琴摆在她面前笑道，“来我这天香阁的皆是为听琴而来，姑娘弹上一曲吧，要知道如音姑娘的琴技可是我天香阁一绝。”
　　顾采依坐下来，心知这一曲自然少不了这男子的捣乱，弹得再差劲在他的术法之下也能化腐朽为神奇，于是伸手胡乱的撩拨了几下琴弦，果然，一阵如清泉流水般的悦耳之声便从指间滑了出来。
　　老鸨子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曲听完立刻拍手笑道，“姑娘好琴艺。”
　　龙长青立刻见缝插针，“既然妈妈觉得不错，不如你我之计就此达成，将如音姑娘的卖身契交于我，这采依姑娘便是妈妈的人了。”
　　老鸨虽贪此刻却也清醒精明得很，“龙公子的人果然比外面的强，但如音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的，虽说也为我挣了些银子，但我当年培养她亦是花了不少，如今便是要出这门，只怕……”她搓了搓手指，言外之意还想再要些银子。
　　龙长青冷笑一声，“妈妈，做人切不可太过贪婪。”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在老鸨面前晃了晃，“这是三千两银票，你将如音的卖身契给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鸨子见钱眼开，双眸放光，命人将花如音的卖身契拿了来交给了龙长青。
　　龙长青接过老鸨递来的卖身契三五下便撕了个粉碎，然后将纸屑扬在了半空。
　　那些纸屑在空中旋转，如同雪片一般旋转着，落地的瞬间消失不见了。
　　老鸨见状顿时吃了一惊，此时也终于明白，眼前这年轻人非同小可，就凭这略施小计的术法就不是凡人所能及的，是她这种人惹不起的，于是也不再犹豫，急忙命人将花如音请了出来。
　　顾采依看着下人将花如音带出门来，不禁心头一惊：这女子的容貌好生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她看着龙长青牵过她的手，准备离去时，不禁失口唤了一声：“姑娘——”
　　花如音转过头来目光和软地看向她，“姑娘是在唤我吗？”
　　顾采依点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半日笑道：“望姑娘好生保重。”
　　花如音并不知她就是替换自己出来的人，只当她也是被人卖了来的，心中颇为同情，此刻听闻她言有些动容，“多谢姑娘，姑娘亦是要保重。”说罢转身挽住龙长青的臂膀出门去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也颇有熟悉的感觉。顾采依心头的那股似曾相识被点燃，望着他们出门去了也不肯收回目光。莫非，当真是前世有缘？她开始胡思乱想。
　　待到龙长青与花如音出了天香阁，胖老鸨便命人将顾采依带到了花如音从前住的房间，并将花如音之前的丫鬟给了她，又吩咐她好好休息半日，说酉时二刻便会请她登场献艺。
　　顾采依表面上答应了，心中却琢磨着该如何逃脱，然而那龙长青也不知在她身上施了什么术法，竟令她缓了许久也依旧感觉浑身无力，走路都有些虚脱。无奈只得躺在床上休息了。
　　原来侍奉花如音的两个小丫头凤摇与花挚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默默地剥着干果。
　　顾采依睡了会儿，抬眼看见两个丫头低着头，似是在淌眼抹泪。“你们俩是不是舍不得如音姑娘？”
　　两个丫头立刻擦干了泪痕，上前道，“姑娘……我们……”
　　顾采依微笑道，“你们不必紧张，舍不得她可见你们重情义，我不会责怪你们，但你们想，姑娘离开这里也算是好事，谁承望半世皆耗在这烟柳之地？倘若我能离开必定要将你二人带出去。”
　　两个丫头连连点头，心中却不信她能逃出这火坑。
　　“你们姑娘是哪里人，今年芳龄几何？”想起她那张脸，顾采依不禁询问起来。
　　花挚说道，“我家姑娘原是柳州人士，只因儿时家中母亲过世，父亲再娶的后母对她不好，趁着其父亲不在家时将她卖给了拐子。姑娘八岁被卖进这天香阁，如今已有十三年。”
　　十三年，如今也才二十一岁。顾采依长叹了口气，“当真可怜。”
　　“是啊，姑娘身世可怜，心肠却是最好的。对我们下人更是体恤，常常是得了什么便会赏赐一些给我们。”凤摇接过话来，“如今姑娘喜得如意郎君，我们二人本应为她开心，这心里却万分不舍。”说着话眼圈又红了。
　　顾采依见状生出羡慕之情来，“你们都是服侍了她多年吧。难分难舍人之常情。”
　　“嗯，我与凤摇服侍了姑娘六年。”花挚将之前剥好的干果合盘端到顾采依面前，“如音姑娘素来喜爱食些干果子，采依姑娘也尝尝吧。不知您喜爱什么，若是不喜欢我们这就撤下去。”
　　顾采依捏了一块核桃放进了口中，起身想要下床，浑身依旧蔫软无力，凤摇忙上前扶她，“采依姑娘这是怎么了？”
　　“若是不舒服了，我这就去和妈妈说一声，让她重新安排今晚的舞姬。”花挚将手上的盘子放下，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位新来的姑娘。
　　顾采依摆摆手，“无妨，我再休息片刻就好了。你们俩先下去吧，时辰到了再来唤我一声。”
　　二人应声退了出去。顾采依半靠在床上，心里开始盘算该如何逃出这牢笼之地。

　　花如音跟着龙长青走了很远的路，二人走到一处河边时停了下来，花如音柔声道，“从那日见公子第一眼便知公子器宇不凡，今日方知公子非凡人，不知公子是哪路仙家，又为何会看中如音这种风尘女子？”
　　龙长青神色黯然下来，“实不相瞒姑娘，我非凡人乃东海龙王之子敖长青，之所以相救姑娘并非在下对姑娘有何情谊，恰恰相反我对姑娘无半点非分之想。”
　　此言一出花如音更是惊讶，联想那几日他虽日日流连在她的房间，却并未作出任何越雷池之举，当时还感慨他为人君子，十分倾慕，如此看来竟大有文章。
　　“姑娘样貌与我过世数百年的三姐颇为相像，故而长青才……”
　　“原来公子是思念家姐，承蒙错爱，如音何其幸哉。”花如音恍然。
　　敖长青叹息一声继续道，“当年家姐因一时之过被太阳神炎帝赐予死刑，并驱散魂魄，重生再无希望。而今看到姑娘，长青怎能不感慨万千。近来家中祖母重疾在床，时时念着家姐，当年之事我们担心祖母伤心未曾告知祖母，只说家姐与凡人私通，留在了凡间。数百年间祖母思之念之时常提及，如今病入膏肓之际更加想念家姐，故而我想请姑娘随我去趟东海，看望老祖母。”
　　花如音听闻被他的孝心感动，“公子如此孝心，如音怎忍拒绝，公子将如音从那烟柳之地救出，便是如音的恩人，莫说为公子做此善事，便是一生以奴役之身服侍公子，如音也毫无怨言。”
　　敖长青上前握住她的手笑道，“姑娘如此通情达理，长青谢过了。”说罢便施展术法，带着花如音御风向东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