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怨》舞婼

13、故人重相逢

　　卫楠惜还未走到客栈，便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他有些愤然：想不到此人竟如此不知悔改，前脚分开他后脚便又故技重施，着实可恨。于是他隐去真身跟着他而去。
　　然而那人似乎也在跟着一个人，一个背影令卫楠惜颇为熟悉的女子，他有些好奇。
　　前面的女子穿过一条小巷，似乎向一位路人打听路，女子走远之后，跟在身后的影子便走到路人身边挥起拳头想要打人。
　　“住手！”卫楠惜大喝一声飞身向影子而去，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那路人只闻其声不见人，以为见了鬼，立刻落荒而逃。而那影子倒在地上哀声不断，一时之间竟起不来身。
　　卫楠惜抽出背后的沐风剑隔空挥出一道剑气，剑气破空而去，直逼那道模糊的影子。影子叹息一声也不躲避，那道剑气瞬间化作一股凌厉的风，呼啸而过。
　　“龙长青，为何故技重施！”卫楠惜上前质问道。
　　那影子冷哼一声现出真身来，却是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而非刚刚的龙长青。
　　“你，你又是什么人？”卫楠惜吃了一惊。
　　然而那女子却固执的不肯说话，目光瞟向已经走远的女子，继而一个闪身消失在他眼前。卫楠惜见她逃了也不去追，反倒转身去追那个远去的女子了。
　　龙长青进了天香阁，顿时被楼中的各色香艳女子吸引，目光不断地在她们身上流连，不多时一个身穿大红罗裙身姿臃肿的中年妇女便走了过来，她故作娇媚的将手上的大红娟帕打在了年轻人身上，笑嘻嘻道，“哟，这位公子，怕是头一遭来我们这烟花之地吧，”说罢拉过他的手就往楼上走，“来来来，我给公子介绍几位妙人。”
　　龙长青顿时清醒过来，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张脸便道，“我方才在外面看到二楼一位姑娘，我想见见她不知可否？”
　　老鸨子为人精明，一听便知他说的是谁，笑道，“公子说的可是我天香阁的至宝花如音姑娘吧，当然可以，不过银子嘛……”
　　“没问题。”龙长青从怀中掏出一把白珍珠，“不知这些珠宝可否请得动如音姑娘？”
　　老鸨从未见过如此至纯的白珍珠，立刻心花怒放点头哈腰，“请公子先到二楼翠玉阁稍作休息，老身这就去为您请如音姑娘。”说罢摇摆着肥硕的身子走了。

　　卫楠惜如一道疾风般，须臾便赶在了那女子身前，待到看清了眼前的人他立刻现出真身来，“姐姐，原来是你。”卫楠惜看着眼前，一如当年般出尘绝艳的女子，内心一阵狂喜，这个救他性命于危难之间的女子，令他朝思暮想十余年，如今终于相见，怎能不欣喜若狂。
　　然而顾采依却一脸淡漠，不知是忘记了当年之事还是故作清高，她将手上的弓箭背在肩上，无视了他的热情冷淡道，“公子是谁，我与你可相识？”
　　卫楠惜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姐姐难道不记得十二年前渭水河畔，你曾救下的那个少年了吗？就是我，卫楠惜。”
　　顾采依轻叹，目光瞟向远处，似乎是回忆了什么，随后平静道，“真是抱歉，我不记得了。”
　　她的话很轻，很淡，却在卫楠惜面前犹如千斤巨石一般，令他的心情顿时无比沉重，热情瞬间熄灭了大半，他尴尬而又有所期盼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姐姐这十余年不知过得可好？”面对面，他总想知道她的过去。
　　顾采依似乎并不想与他说什么，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还可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希望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毕竟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没什么好结果，她也不希望这个曾经的少年因她而出事。
　　卫楠惜还想要说些什么，顾采依却道，“时候不早了，卫公子告辞了。”
　　“姐姐孤身一人怕是不安全。”想到刚刚跟踪她的两人，卫楠惜急忙上前一步拦住了她“不如我与姐姐同行？”。
　　顾采依眼角仿佛有一丝怒气划过，她冷冷道，“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够伤的了我，还请卫公子离我远些。”
　　“姐姐，姐姐误会了，我只是想要保护姐姐……”卫楠惜急急的解释，哪知却换来她更为冰冷的言辞：“卫公子的好意采依收下了，但采依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还望公子不要跟着我。”
　　卫楠惜注意到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右手不由得握紧了那把金箭，他知道她有些生气了，他的心瞬间慌乱了，只好叹息了一声道了别，“姐姐千万保重。”极其不舍地望着她大步离开。
　　直到顾采依的背影渐渐走出了视线，卫楠惜才叹息一声回身向东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向她的方向去了，她说不喜欢有人跟着她，但可以远远地跟着不靠近她不就是了？心里这样想着那份失落感慢慢地消失了一分。
　　走了大半日终究是没再看见顾采依的身影，不知道她究竟是去了哪里，卫楠惜再次被浓浓的失落感填满，走到一家茶馆门口随意坐了下来，立刻有小二上前为其添了茶水。他也没什么心情喝茶，干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救命啊——”一声清脆的叫声从身后的小巷子里传出来。
　　卫楠惜立刻起身寻声望去。
　　“客官，您还没给钱呢。”茶店小二担心他不给银子，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
　　卫楠惜从怀中摸出一片金叶子递给他，“不用找了。”扭身便向那小巷子奔去。刚刚跑了几步，迎面冲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惊慌失措的眼神看到他之后镇定了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祈求道，“公子救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他身后躲，单薄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
　　“怎么了，有人在追你？”卫楠惜探着头往前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追她，疑惑地回头问，“你遇到什么事了？”
　　“有人要杀我。”姑娘慌慌张张地说道。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的还想行凶？姑娘你别怕，我这就护送你回家去。”卫楠惜怜悯之心顿生，伸手将小姑娘拉起来。
　　小姑娘起身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楚楚可怜道，“我没有家了，大哥哥你带我走吧。”
　　卫楠惜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此刻也是四处漂泊无处可居的流浪汉如何还能带上这么一个累赘？刚要拒绝时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带着两三个人追了过来，而身后的女孩见了他们则急忙背过脸去了。他想这几人莫不是她口中追她的恶人？于是待他们经过身边走远了才低声问姑娘，“他们可是追你的人？”
　　小姑娘立刻点头，抓住他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就是他们，他们是这里的一群恶霸，专门欺负小姑娘。”
　　那些人似乎是听见了姑娘的说话声，不多时就纷纷折了回来，为首的男子似乎还会些功夫，几个轻灵的腾空转身便拦在了卫楠惜面前，“这位公子请留步。”他客气的丝毫没有一点坏人的样子。
　　卫楠惜见他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似乎与这姑娘眉眼处有些相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姑娘，小姑娘气鼓鼓地嚷嚷道：“你这坏东西，我说过了不要跟着我。大哥哥你快帮我揍他。”
　　卫楠惜则客气道，“这位公子看着面善不像是欺男霸女的恶人，不知为何要追她？”
　　男子轻笑一声道，“原来小枕头跟你说我是恶人，哈哈，”他对着小姑娘勾了勾手指，“你这个小坏蛋，看来是三哥将你宠坏了。”话音未落他却像一阵疾风般掠到了卫楠惜身后一把将小姑娘揪了出来，连连数落，“我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便要离家出走，还敢骂我坏东西，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让你再四处疯跑。”又对卫楠惜颔首，“公子见笑了，这是舍妹安晓枕，平日里过于顽皮了些，在下安烨，十分感激公子护我小妹，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卫楠惜还未开口便听小姑娘嘟囔道，“哼，你要是敢打断我的腿，父亲岂不是要打死你，看谁吃亏。”那副娇俏的模样俨然就是一个被受宠溺的富贵人家大小姐，卫楠惜明白自己是被这小丫头骗了，倒也不生气他拱手笑道，“在下卫楠惜。举手之劳公子不必客气。”
　　“前面心悦街安馨园便是在下的家了，卫公子若不嫌弃便同我回去饮一杯茶吧。”安烨客气道。
　　卫楠惜摆手笑道，“喝茶就不必了，既然公子是这位姑娘的兄长那在下也就放心了，就此告辞。”说罢转身便走。
　　那安晓枕则急忙喊住了他，“卫大哥，我不想回家去，回去了父亲要逼我嫁人的……”
　　“小枕头不许胡说。”安烨顿时呵斥了她一声。
　　“本来就是啊，我又没见过那个姓钱的，我才不要嫁给他。你回去跟爹爹说，若是他再逼我，我就……我就死给他看。”安晓枕跺了跺脚朝卫楠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