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萧茵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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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不论是宇桥病情的加重，还是小刀的抓狂。

　　“段宇桥……你是真的病得起不来呢，还是不愿意起来？”看着宇桥昏睡的面孔，英琦百无聊赖地自言自语，打了个哈欠。“说起来，我好像已经有四天没有训练过了，如果下一场比赛输了，你要负天大的责任啊。格斗天王吔……”
　　“说起来还真的蛮怀念我刚刚接受训练的那段时间……”
　　“你那个时候凶得不得了，甚至让我以为你是吧自己的不开心都发泄在我身上了呢……不过还好有优里在，她总是可以帮我打起精神来，不然，我早就放弃了……”
　　“那段时间，优里真的很开心呢……”
　　“啊，对不起，我又说到她了。你就当没有听到好了，情敌。”
　　“那个时候超讨厌你，明明就已经是个普通人了，还那么拽……”
　　“后来我才知道，你那么急着训练我，都是因为优里，你也在害怕吧？如果优里因为你我而失去了格斗学院，我们都会内疚的……”
　　“糟糕，我又不由自主地说到她了……”
　　“现在想一想，我们两个虽然是好朋友，可是算来算去，好像话题一直都是那么几个：优里，格斗，争风吃醋……呵呵呵……”
　　“段宇桥，你真不够意思……”
　　“生病也不等我一下，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爱优里爱到那种程度么……”
　　“再说，就算要生病，也不要到处乱跑给别人添麻烦啊……那天你一回来就晕倒，我被小刀骂死了……除了我妈，其他人还没这么骂过我呢。但是又不是我的错。这笔仗，等你好了我一定要算回来。不过……”
　　“怎么优里一不在，你的生活就好像变得乱七八糟，无法运转了呢？”
　　“美好的东西总是无法停留太多的时间……这句话好像是真的呢……”
　　又想到了那两个眼神。
　　“好吧，我承认我爱她没有你那么深……”
　　“可是，你的世界，该不会就这样崩溃了吧？”
　　“我知道优里很重要。可是，你还有爸，妈，格斗学院的朋友们，喜欢你的FANS们，还有……我……”
　　“你是一个好对手，如果你死了，我想我会难过的。”
　　“哎，抱歉，我不是要咒你死。可是最近几天总是有怪怪的感觉。似乎你无法再回到过去了……”
　　“我又在废话了……”
　　“我答应过爸要看好你，现在你这个样子，让他知道了，我会被掐死的……”
　　“有的时候我好嫉妒你呢……”
　　“就算我比你大了那么几分钟，他们也用不着一直对我说要好好照顾你吧…………你又不是小孩子，会被坏人骗走，会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会天冷不知道加衣服，会生病不知道好好休息吃药……”
　　“…………好吧，我承认你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躺在这里了……”
　　“他们都说你天真善良地像个孩子，啧，可是我怎么看都像是披着羊皮的狼啊……根本就一恶魔么……”
　　“小刀因为你上次的两句话，而猛去学口才了……”
　　“他说不想将来因为不能说服病人住院而丢了饭碗……”
　　向后靠在椅子上，想象着小刀那天认真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
　　“嗯，我突然很想知道你以前被FIRE BERD训练的事情哎。不知道是不是很我一样惨……先听摇滚听到耳鸣，再将蜡烛弄熄，弄到脱力。真不知道你这么瘦的人是怎么当上格斗天王的……”
　　“我们两个身高一样，体重怎么会差那么多啊……”
　　“啧，你别以为我很关心你，那些FANS们每天把我们的档案挂在嘴边，想不知道都难……”
　　“老爸也真是的，叫我照顾你，我鬼知道怎么照顾你啊……不答应他又会担心……难不成叫我看到你不吃东西的话，把食物硬塞到你的嘴里面去？”
　　“你看看你段宇桥，你再不醒，我都快变成碎碎念之王了……”

　　“很烦啊……”

　　“我当然知道很烦……”

　　等等？我在和谁说话？英琦茫然地环顾四周。
　　没有人啊。
　　挠挠头发。
　　我在做梦么？
　　还是说，闹鬼？

　　“笨死了……”熟悉的不耐烦的声音。
　　英琦嘴边弯起一丝笑容。
　　“段宇桥你才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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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上的伤痛是可以痊愈可以忘记的。

　　“你总算是醒了。”英琦大大咧咧地坐到床边上，伸手去探宇桥的额头。“好像也没有那么烫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宇桥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呼……卫英琦，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的话有这么多。死人也被你烦醒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这个家伙计较。本大爷今天心情好，宽宏大量。”
　　心情是真的很好。好到让自己都莫名其妙。
　　明明刚刚还在顾人怨，可是现在却似乎看到了太阳一样，心情不由自主的澄澈了起来。
　　段宇桥，你看，我又要找你多算一笔帐了呢……还我四天美好的心情来！！
　　英琦微笑着低下头，问道：“想吃点什么东西么？”今天本天王就为你屈尊一次好了。
　　宇桥皱着眉头望着英琦的笑脸，突然冒出来一句：“卫英琦……你笑得……好恶心哦……”
　　“……………………”
　　忍耐，他是病人；忍耐，你答应过爸要照顾他的；忍耐……他妈的我为什么要忍啊！
　　忍着笑意看着英琦的脸色由白转绿转蓝转青转紫最后转黑，宇桥用被子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真的笑了出来。
　　“段宇桥，你这个混蛋。老子在这里陪了你四天，还好声好气地问你要吃什么，你居然一睁开眼睛就说我笑得恶心，你……”
　　突然看到宇桥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面不停地发抖，英琦顿了一下，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没好气地问：“喂，你怎么了？”
　　没有反映。
　　开始担心。
　　“喂，我在问你怎么了！”
　　被子里面的人抖得更厉害了。
　　实在受不了，英琦一下子扯开了宇桥用来蒙住头的被子。
　　“你想闷死你自己啊……”
　　终于忍不住快要把自己憋成内伤的笑意，宇桥大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卫英琦。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说你……不要生气了……”一边笑一边说。

　　松了一口气。
　　他，似乎真的好了呢。
　　会把自己气得半死，会微笑。
　　不过性格还是一样讨厌……

　　“不要生气了，给我一杯水好么？”平静下来，安静地望着英琦。
　　默不作声地倒了一杯水，递给宇桥，却又在半空中停下。
　　“你好了之后要当我陪练。”丝毫没有商量的语气，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为什么？”
　　“为了帮你瞒着爸，我都四天没有练习了。”老天，原谅我利用自己的老爸吧……
　　“哦……随便啊，反正我是你教练……”
　　接过英琦手上的水杯，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自己的手，在发抖……？
　　“铛”的一声，两个人都愣住了。
　　水杯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透明的玻璃，盛着一点点的水，还在不停的颤动。
　　只是，杯子似乎没有办法粘回来了呢……
　　就像心中一动，然后破碎的地方。

　　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不停发抖的手，宇桥嘴边突然扯起一丝凄凉的笑。
　　“卫英琦……”虚弱地开口。“我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变得这么虚弱了呢……”
　　身体僵硬着无法动弹，英琦呆呆地望着地上碎成几块的水杯和洒出来的水。
　　“段宇桥，你看看自己有多笨，居然连杯子都拿不好……”低着头一块块的拾起地上水杯的尸体，又拿出去倒掉。然后仍然是低着头拿来拖把擦干地上的水。
　　不敢抬头，害怕。
　　害怕第三次看到那双快要崩溃的眼睛。
　　再看到，恐怕连自己也会崩溃。

　　“为什么不抬头呢？”平静而绝望的语气，在英琦的头顶响起来。“肌无力，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我应该很清楚，不是么？”
　　“傻，傻瓜，谁说是肌无力啦，医生又没有来看过，你又知道。”终于抬起了头，眼神却仍然躲闪着，不敢对视。
　　“是么……也许吧……”无力地躺下。“你可以出去一下么，我想安静一会儿……”
　　“哦……”
　　英琦第一次痛恨自己如此笨拙，在最关键的时刻却想不出来一句可以安慰他的话。平时的能言善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是因为担心而迷乱的思考，还是因为……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也会如此脆弱，而为他准备英琦名言？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这个白色的世界似乎又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很不安，很烦躁。
　　很惶恐。
　　惶恐到让自己不得不安静下来，冷静下来细细地数一下自己还有多少值得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因。
　　优里……格斗……爸……还有什么呢？
　　最稳固的三角世界短短的几个星期就塌陷了两角，仅存的一角，可以维持这个世界么？
　　闭上眼睛，想哭，却哭不出来。
　　从生病到现在一直没有喝过水，唯一的水分来源就是每天的几瓶点滴。
　　仅有的水分，早就变成了冷汗流了出去。
　　哎……优里……你看看，没有了你，我连怎样哭泣都忘记了呢……
　　捂住脸，想遮住刺眼的阳光。可是仍然从指缝里面透出点点滚烫。
　　优里啊……怎么好像没有了你，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