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 晋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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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惨嚎在耳畔响起，黑暗精灵助祭柯瑞妮，这个年轻的学生正目睹着一个妙龄少女肿胀扭曲变为蛛身人首，哀叫不止，声如野兽。
“真是可耻，”她听到主持者评论，“蛛化精灵。”
柯瑞妮心里表示同意，晋升失败，丧失智能，变成蛛化怪物，终生饿着看门，弱者，就是这样的下场。
此刻正值满月之日的午夜，这里远离日月星光，是地表之下深处，幽暗地域。
柯瑞妮置身于此中的一座神庙，正等待属于她的晋升。
她眼望挣扎的畸形被牵走，耳听尖锐的哭鸣渐小，神庙内部的礼堂恢复寂静。
年轻的助祭想到了自己，长期低调，不上不下，以避免同窗和导师的明枪暗箭，这导致很多人相信她能力平平。
甚至她的母亲还送给过她导师一个黑曜石秘银头环，这更被有心者认定是贿赂和乞求，目的是让柯瑞妮不被赶出神庙，令家族蒙羞。
这样的境况，让她所听到的风声变得不那么奇怪。这几天有不少同窗觉得，今晚柯瑞妮也会变成蛛化精灵，甚至惨死晋升仪式当场。
做梦！
“下一个候选者，助祭柯瑞妮。”
轮到她了。
女助祭让自己热切起来，野心在她心里燃烧！蜘蛛神后罗丝的教会掌控一切，成为教会祭司，是走向黑暗精灵权力王冠的坎坷之路。而身为贵族女性，受训五十年，她已经通过了四次试炼，才能有现在的第五次。
她不会一败涂地，只会成为蛛后宠儿！
因为她是卓尔。
卓尔，以及卓尔精灵、深地精灵，是黑暗精灵的另称。
这个骄傲的女卓尔走向祭台，浅红纹边的黑袍随步起伏，祭坛上，八个黑曜石火盆正在燃烧，她猜想，燃烧的火苗该是暗炎。
这魔法焰火热得她汗水滋生，黏住雪白发丝，从深灰肤色的额头上滴落。
只要，柯瑞妮心道，只要自己的野心欲望比这炙火更炽热，就能取悦喜怒无常的神后，再进一步，蒙得更多赐力。
心怀着贪婪，六英尺（一米八二）高的她来到祭坛正中，隔着石台，接受最大一盆火焰的熏燎，她嗅到甜腻的香气，隐约察觉到，神圣焚香中有阴沉和死亡的味道。
死亡？年轻助祭的焰红色眸子，端详起被绑台上的祭品：
一头雌性，发色浅棕，肤色深棕，和柯瑞妮一样尖耳细长，她不难判断出这是一种妖精，卓尔的远亲。软弱的地表众生称这类妖精为绿精灵，书上有写。
老实说，身材还不赖，女卓尔心里评价，一看就柔软多汁。
曾是侍僧，后是助祭，柯瑞妮此前从未亲手献上过祭品，这是头一遭。剜心，她想，小事一桩，她拾起祭刀审视，指感刀柄冰冷，目见八足刃冷光凌厉。
高高举起祭具，准祭司向着冥冥之中的第六十六层深渊，大声高唱：
“混沌的编织者，贪欲和黑暗之母，密网魔域之王，蜘蛛神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这神庙内堂回荡，感受到身躯在随颂词舞动，“吾刃锋利，在此献上卓尔的复仇！”
指间的祭刃插进了祭品胸脯，刀锋如切油膏一般轻松划弧，眼看低贱的妖精全身轻颤，生命渐逝，助祭口中那献给八足女神的赞颂之辞赫然高扬：“愿弱敌的灵魂永远哭泣，愿不虔者被涤荡清除，愿众生对吾主罗丝的恐惧和敬畏，坚如钢铁，直至——永恒！”
最终，撕开了碎骨和皮肉的长指，挥洒落红，挖出了属于卓尔之敌的心脏。
“吾主罗丝！”
女助祭能感觉到，茫茫之中有一道强大的视线投向自己，不由战栗一下。
“罗丝——！”其他女性随声呼唤。
十分顺利，感受着五指间的血液流下，柯瑞妮这样想。
回应随即便至。
她手中鲜血淋漓的献礼开始猛烈燃烧！
女助祭没有抽回五指的想法，也察觉到这火焰并未伤及自己。
自燃的还有其他献礼：珍贵的香料、宝石、织物以及金银。只听嘭声一响，柯瑞妮望见台前的火盆上，烈焰凝固成泥，不断升高，涨到七英尺，浑然成了没定形的高大蜡烛。这蜡烛伸出八条鞭子般的触手，舞动空中，蜡体上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珠。
神后自然不会屈尊前来，这是【蜡融妖】，柯瑞妮识出，蜘蛛神后的侍女，魔神的耳目喉舌。
成了！
见识过无数次同样的场合，她熟练地压抑高傲和欲想，敬重启唇：“神后侍女，我是柯瑞妮，神后的忠仆。”
“年轻，弱小，好大的胆子。”蜡融妖嗓音十分高昂，女卓尔看到它身上蜡滴下落，红色的眼珠在打量四周。
“我请求晋升，为神后的事业！”依照背熟的剧本，柯瑞妮激昂答复。
“是吗？”
蜡融妖的八条触手分别搭上柯瑞妮的肩臂腰腿，柯瑞妮没反抗。
她没记错的话，变成蛛化精灵的失败者也经历了这个过程，这是仪式的一部分。
试炼会是什么？卓尔助祭回忆着罗丝之力，虔敬忠诚，她提醒自己，也别忘了，蛛后欣赏自相残杀，钟爱反复变化。
嘭！
只听一声鸣响。
柯瑞妮眼前的女尸炸开，那是之前她献给蛛后罗丝的妖精，血肉纷飞，四处散落。
然而，柯瑞妮没闻到任何血腥味，她只见这祭品的血肉变成了一只只红纹小蜘蛛。这些蜘蛛当然有毒，柯瑞妮判断。
该有的血腥味不存，可浓烈的圣香却猛地涌入柯瑞妮鼻腔，她感觉自己双腿撕裂，分成了八条虫肢。臀部膨胀变重，骨骼血肉炙烫难忍，正鼓出丑陋的肉瘤。女助祭全身的体肤，似乎急速地变异畸殖，惨不忍睹。
她在变成蛛化精灵？这疑惧还未升起，已经被柯瑞妮摁熄在心中，不！是对信仰的考验，柯瑞妮断定。
过去学习的知识让她知道，圣香在蜡融妖的使用下，会产生致幻的作用。
但是柯瑞妮也知道，幻觉，未必不能成真！自己此刻的感受正是一个警告，警告她失败者会是什么下场！
没关系，她的意志坚如精金。
女助祭马上排空无用的杂乱思绪，心里只剩对蛛后的虔敬，唯敬蛛后，她心念道，唯敬蛛后！她心中如此咆哮，当全身心都投入到唯一的女神之中时，她终于感受到，自己的身子恢复往常。
“看到神像了吗？”
她听着耳边蜡融妖的声音响起，便望了过去，就在蜡融妖身后，礼堂的尽头，是蜘蛛神后罗丝的立雕。
助祭柯瑞妮过去曾无数次在其面前祷告过，披着天鹅绒的黑曜石在蛛的后不同形象之间变换，有时是个白发黑肤的绝艳卓尔，有时是下蛛上卓尔的混合之相，更有时，是巨大的黑色八足毒寡妇。
“去吧，不能踩死蜘蛛，也不能躲避它们的吻。”
听到这吩咐，柯瑞妮才发现，从自己的位置到神像之前，已成蜘蛛的海洋。
而她将漫步在这毒海之中。
年轻的女助祭自信心十足，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失败！
注意着脚下，柯瑞妮小心地迈出裸足，速度非常缓慢，她的脚掌轻啄踩实，没有碾住任何东西。
至少蛛后圣虫知道避让，她想，然后，就感到了针刺般的疼痛，显然是自己受纳了毒蛛的噬吻。
忍耐，她告诉自己，她有能力承受小虫微不足道的抗议。
助祭努力忽略痛楚和心底的惶恐，保持着稳定而舒缓的节奏继续前进，一阵阵的剧痛如同泛滥的地下湖，越涌越烈！
唯敬蛛后！
助祭心头只念这一句。
到最后，她全身神经抽搐，袭来的蛛毒宛如一万把匕首，将她从脚到头穿透，在她骨肉中翻转碾割！
柯瑞妮痛到极致，整个人快失去意识，只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还在摆动。
蛛后！唯一！
她的脑海里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一步，接着一步！
在这苦难中，柯瑞妮彻底丧失了时间感，压根不知过了多久。
她脑海里只有蜘蛛神后的名讳，容不下其他思绪。
当她全身一轻，察觉到扎着自己的刀子尽数消失时，年轻的牧师几乎感觉已经熬过了万年。
通过了？她猜想。
耳边响起了女性的笑声，柯瑞妮觉察到这笑意柔软而残忍，绝对不怀好心。。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幻象。
她面前没有祭坛，自己也不在礼堂之中，抬眼望去，黑暗无尽苍茫，无数微弱的光芒闪耀其间。
她意识到，这是书籍上所描述的——
星空。
一个星体从古老深沉的黑暗中降临，那是个黯淡而不规则的球体，磅礴、宏伟、不可名状。
它不断迫近，迫近。
【黯淡之星】，这意味着什么？柯瑞妮不知道。
助祭仰视着黯淡星辰，屏住呼吸，耳边依稀听到黯星本身，正在低语阴森的诗句，不由地感到恐慌和震撼。
这是生物对难以匹敌的力量，本能的恐惧，就好像是看到了蜘蛛神后的真身一般。
但一股渴望从心底浮现，越来越激烈！
她想得到这颗黯星！
哪怕是粉身碎骨，又或者终生沉溺，也要得到祂！
黯星仿佛听得了柯瑞妮的渴求，低语瞬间变成秽恶的噪声，整个星体绽放出黑色的螺旋光芒，将柯瑞妮吞没其中。
当听觉和视觉再度恢复时，女助祭眼前的幻相已经消弭，蜘蛛不见踪迹。她听到融蜡妖讶异亢奋的邪音：“神恩！女主人的神恩！”
试炼结束。
柯瑞妮猛然吸了一口空气，就像是溺水者重出水面一样，浑身潮湿。
她看不到蜡融妖的身影，也不见妖精祭品的尸体，只有熄灭的火盆，和空阔的祭祀石台。
那尊蛛后的神像也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正在从卓尔女性，变成半蛛半卓尔的形态。
她本人还站在原地，全身完好无损，没有被蜘蛛咬伤，果然，她想，刚才的都是幻象，或者说，真真假假，反复无常，就和蛛后的想法一样。
如果自己稍一迟疑，柯瑞妮猜，她现在恐怕已和前一位失败者没什么区别，变成蛛化精灵，甚至直接死去。
“你通过了，卓尔之女。”
她听到主持仪式的高阶祭司说道。
“欢迎，祭司柯瑞妮。”
四周的女性纷纷欠身，她不用看，也能察觉到她们的嫉妒乃至于憎恨。
弱者的感情，她想，如果知道神后亲临她的考验，不知她们会不会气得发狂？
得意之情满溢在柯瑞妮心头，她想到最后融入她体内的黑暗星辰，那显然是厚重的恩典。
祂赐下了什么，现在的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同？
和祭司这虚名相比，她更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了解蛛后的赐予，那颗黯淡星辰。
突然，新晋的女祭司收到一条【短讯术】。
“母亲失去了女神的眷顾。”由魔法传递到她耳边的声音说道。
这么巧？！
女牧师灵光一闪，她突然猜到，赐予她的黑色圆球谜底究竟是什么了，答案似乎如此了然。
柯瑞妮的生母也是蛛后祭司，蛛后赐予柯瑞妮的，很可能是从她母亲那里剥夺的力量。
新晋的祭司面色如常，野心滋长。
接下来，她是不是该去取代那个生下自己的老年女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晋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