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绿茶的结局 ...
-
三个月后。
“话说临城有个书香世家霍家，今儿的八卦就从这老霍家说起。”
熟悉的特有语调在已沉寂三个月的围棋班游乐区传开，久等的众人将这地方挤得水泄不通，不少人推了事请了假特意来听陈川康复复出后的“第一卦”。
“这老霍与妻子育有一儿一女，家风端正，家庭和睦，原本也过着幸福美满的小日子，直到某个除夕夜，突然来了一帮人将霍家正开心团聚的一家老小全部灭口，只留下老霍年仅七岁的儿子小霍一个活口。”
听众顿时一片哗然：
“天！灭门惨案？开场就这么劲爆？”
“还好我今天来了，不然可就错过这么大一个瓜了！”
“为啥呀？得罪什么人了这是？”
“……”
“哎，有时候人的这个命啊……要真是得罪了人吧，那还有得论，但唏嘘就唏嘘在，人家根本谁也没得罪。”陈川带着惋惜继续道,“临城最大的机关商人姓俞，大家都称他为俞老板，这俞老板倒也是个奇人，不仅仅是个大商人，自己也是制造机关的天才，不过呢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穿着一身从头裹到脚的斗篷，带着张深色铁面具，连头发丝儿都不曾露出一根，一直以来除了把生意越多越大，还在不断研究机关术，随着研究的深入，他开始不满足独立机关的制造，竟然有了将机关与人体相结合的想法，也就是说将人体的一部分改造成机关体，让这些机关将人身体的一些劣势化为优势。”
底下再次议论开：
“好新奇，人体还能装机关呢？”
“那我的腿能不能变成轮子？这样我省多少力？”
“我想装几只机关手，这样能同时干好多事！””
“那给我双机关翅膀我是不是就能飞了？”
“……”
“安静安静。”见底下讨论越发热烈，陈川赶忙制止，“这事儿可没你们想得那么美好，想要达成最终目的，就要先找人做活体实验，而且还不是人人都能成为被实验的对象，这实验对身体条件还有这一定的要求，这俞老板经多方搜寻查探，发现霍家人的身体条件极为符合，尤其是小霍，身体条件当属之最，于是下重金请霍家参与实验，但霍家本不缺钱，也不贪心，也知道这种实验必然伤害身体甚至丢命，于是断然拒绝，然而俞老板对计划执念颇深，在霍家三番五次的拒绝后，他竟在除夕夜人家全家团聚的日子直接上门去抢人，他坏得很，上来就把最符合条件的小霍抢抱出来，其他家人立马就追出，然而外面已布满了俞老板的人，在争抢中霍家人全部被残忍杀害，只留下最符合实验条件的小霍一个活口，父亲，母亲，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以及还不到一岁的小妹，全部惨死在七岁的小霍眼前，这还不算完，因为霍家人体质太难得，他们死后俞老板连他们尸体都没放过，叫了人将其统统带走，之后泡在特制药水里继续用作实验。”
有人听到这里已经哭了，断续微弱的啜泣声从听众席传出。
“呜呜呜！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好手好脚活着就行。”
“太残忍了！一岁不到的婴孩都不放过啊！”
“小霍太可怜了吧，这么小就遭遇这种事，以后可怎么活？”
陈川喝了口水，舒出口长气，仿佛在和听众们一起平复情绪。
“之后小霍啊就被带进俞老板的深府关起来，交给府里的资深机关师做活体实验前准备，也是在机关师的实验堂，小霍遇见了同样被带来做活体实验、与他同龄的孩子小尘，小尘是个孤儿，身体条件是除了小霍以外最符合的，于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小朋友过了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
“小尘是孤儿无牵无挂，又加上机关师对他照顾有加，心态还算好，小霍就不同了，他是亲眼看着全家被杀的，始终走不出这个阴影，因此那时候善良的小尘对小霍很是照顾，会在他伤心时把自己的小蛋糕分给他，会在他难过时抱着他唱童谣哄慰，会在他生无可恋整日颓废着呆坐时拉着他吃饭亲自为他洗澡，还会在他整日睡不着时上他的床哄他睡觉，在小尘的照拂下，小霍总算缓过来一些，然而就在几个月后的一天，小霍利用自制的兵器独自从俞府逃了出去，而小尘还留在府里，直到二十一年后，他们才再次见面，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众人：
“啊？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尘没逃出去？”
“小尘对小霍那么好，小霍不会只顾着自己逃吧？”
“小渣男啊啊啊？为什么那样对小尘？”
“稍安勿躁，关于这件事的原委，后续会说到。”陈川眸中闪着吊人胃口的光，“先说这二十一年后，两人再次见面时，小霍已经成为最大兵器制造商的首领，地位高不可攀且阴狠毒辣令人闻风丧胆，人称在世阎王爷，其兵器铺与俞老板的机关铺“双足鼎力”，而小尘已被改造成功，双腿被改造成可以自由切换成机关鱼尾的装置，在水下有着远超普通人的优势，且出落得美若天仙，为世间男子之绝色，在俞老板的特意安排下，小尘开始和小霍接触，小尘这一次的靠近是带着秘密任务的，两人再也不是小时候天真纯粹的关系了，小尘第一次跟踪小霍时就被抓个正着，结果……”
随着川式演讲的高潮迭起，听众也是讨论惊呼不断。
“爱吃甜点软萌可爱的人鱼小尘打起架来一手放倒几个？”
“小尘虽然身娇体弱但动不动飞檐走壁上天入海？”
“我去难怪叫阎王爷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啊？！”
“什么?小尘又被这阎王爷抓到了？这还怎么活啊？”
“什么？！小尘又又又被抓了？这下小霍真不能放过他了吧？”
“……等等！这剧情走向不对啊啊啊？？？”
整整两个时辰，这场酣畅淋漓的八卦才终于结束，送走所有客人后，陈川累得直接瘫在凳子上连根手指头也不想动。
“川川，累了吧？刚复出就挑这么长的讲。”
陈川还懵着，整个人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腾空抱起，温柔的话语随即落在耳侧。
“还好。”他略羞涩地将头埋在杜莫恒颈窝，直到现在他还没能完全适他两关系的变化。
杜莫恒掂了掂人：“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
三个月前。
“陈川？陈川？陈川……”
陈川当时被孟芝洲一箭射中，当即失去意识，待到再次有知觉时，眼睛还没睁开，一声接着一声的急唤先灌入耳中。
费尽力气睁开眼，杜莫恒的脸就填满眼眸。
“你终于醒了……”
陈川耳朵微动，想再听真切些，杜莫恒的语气中竟含着哭腔。但他脑子还在混沌，只隐约记得那时心脏狠狠一凉。
“我是死了还是……”
“不许胡说，你活得好好的。”杜莫恒立马打断他。
被有些严厉的喝止一惊，陈川清醒了不少：“我睡多久了？”
“十日了，御医说箭尖已没入心脏，再深一点，神仙都无力回天。”杜莫恒话语间的后怕还未完全散去。
“孟……”
“叛军已全部被剿灭在千岳山，按照皇上的意思，对外只说孟家姐弟因追寻猎物失踪，至今遍寻不得。”
陈川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这最大威胁一除，那任务……
系统给的任务是保住将军与皇帝的性命，并阻止孟芝洲谋逆，揭发他真面目，之后让杜莫恒爽度达到10000，才算任务成功，自己还在这里就说明任务还没全部完成，前面几个确认已达成，那只剩下最后一个。
陈川呼叫系统：“看看爽度。”
系统：[杜莫恒当前总爽度-9999，宿主原世界当前总霉运+9999。]
卧槽！还差一个爽度自己就嗝屁了！当真是命悬一线！
哼！陈川突然不爽起来，自己那时候为他挡剑差点死了他爽度居然没有掉完！
系统：战术性沉默。
系统：[非也。]
嗯？
“你……”
杜莫恒支支吾吾开口，陈川突觉右手不断发紧时才意识到它一直被杜莫恒握在手心，杜莫恒不知是热的还是什么，掌心正不断渗汗。
……空气为何如此暧昧……
“咳……还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做了什么么？”
陈川皱了皱眉，努力回想……不记得了。刚打算如实回答，系统先一步开口。
[原本杜莫恒爽度是要掉到-10000以下的，但那天恰逢双11，系统为宿主您打了半折，以及宿主您做了件事让杜莫恒爽度瞬间疯长，才留住了那1个爽度。]
陈川：“什么事？”
陈川：“要知道不会要扣爽度吧？我实在没得扣了啊啊啊，算了算了……”
系统：[是这样的宿主，由于您刚刚达成条件，现已成为本系统资深VIP，本系统会将那天实况以视频形式展现在您眼前，作为您的升级奖励。]
陈川：“哇塞，第一次感觉你是个温暖的统哎。”
系统：[……请看VCR。]
于是，他看见自己在刀光剑影中飞奔到杜莫恒身后；
看见孟芝洲那一箭生生钉入自己后心；
看见杜莫恒极度震惊惊慌的神情；
看见自己被杜莫恒颤抖的双臂紧抱入怀；
看见自己眼睛缓缓阖上；
以及，在阖上的瞬间，用最后一丝力气吻上杜莫恒的唇。
吻上……
杜莫恒……
的……
唇……
唇……
唇……
靠！我是疯了吧！！！
陈川整个人突然着了火般的烫热，呼吸心跳全都失控急促起来。
“怎么了?”杜莫恒觉察到他异样立马抚上他额头，“好烫！别吓我，御……”
“想起来了。”陈川一把摁住杜莫恒，“我全都记得。”
动作微滞，杜莫恒眼帘缓缓下落遮盖情绪：“我没有逼问的意思，你要是没想起来的话，也没关……”
“我喜欢你 。”
杜莫恒猛然愣怔。
陈川反握住他的手。
是啊，自己越来越偏离原轨道的行为，越来越奇怪的心态，被某人填得越来越满的世界，包括不假思索只凭着本能一心只想护住杜莫恒的心，除了这个，再无别的解释。
“杜莫恒，我喜欢你。”
他又郑重说了一遍。
…………五分钟后，杜莫恒还愣在那。
不是，他不会傻了吧？不至于吧？老子第一次表白就被……
“呜呜呜呜！！！”
傻了的人突然委屈大哭出声。
陈川：“？？？？？？”
“呜呜呜呜呜呜！吻是你主动的！白也是你先表的！本将军情何以堪哪呜呜呜呜！！！”
“哎呀～好啦好啦～乖，阿恒不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
“怎么还越哭越凶了？乖乖乖～大不了我让你做上面那个～”
哭声陡然止住。
陈川：“……”
下一秒庞然大物倾轧而下，眼里除了杜莫恒得意万分的眼神和嘴角，再看不到其他。
温柔、兴奋、又带着极尽克制的吻如密雨砸落。
那天杜莫恒的爽度如大牛股般一路上涨，当然考虑到他身体原因，杜牛股并未做过头的事。
皇上先前说的答应他们任何事也应允了承诺，特意单独召见他们，问想要什么。
按照身份先开口的杜莫恒只向皇上求了一件事：他表明已和陈川在一起，以后这件事无论怎么被议论怎么被官员怎么参本，都不要因此惩罚他们。
皇上答应了。
一切春光明媚，然而……
系统：[杜莫恒当前总爽度+9999，宿主原世界当前总霉运-9999。]
陈川窝在杜莫恒怀里盯着这爽度发愁。
什么亲自为他做饭做甜点、带他出去旅游玩乐、学着亲手为他梳头穿戴官服、动不动说些想你爱你这些情话等等统统都试了个遍，自己当真是使了十八般武艺讨某人开心，但这最后一个爽度就是上不去。
这人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啊……
“糖醋藕盒，粉蒸肉。”陈川窝在杜莫恒怀里撒娇。
“好，我先让人准备食材。”杜莫恒满目笑意，“你大病初愈气血还未恢复，我在金池堂订了定制药浴，对补气血有帮助，先带你去泡个澡，回家再给你做，好不好？”
“嗯。”
“先生！先生！”陈川刚嗯完，有小厮急匆匆自前厅跑来，“张公子和小秦小姐的棋局陷入死局啦，都让我来找您去看一看。”
他赶忙从杜莫恒身上跃下：“就来。”然后拍了拍他，“你先去，我看完棋局就来。”
“也好。”杜莫恒揉了揉他额发，“我先去试试水温，热了冷了好让他们及时调整。”
等陈川处理完棋局到金池屋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掌柜的热情将他带到杜莫恒预定的“人字号”包房后就退出了，他本想着自己来得迟了些，杜莫恒会不会等不及先回去了，但掌柜的说杜将军还未回去。
“阿恒，等久了吧？”一进房间汤池的热气就扑面而来，他边脱外袍边往里走，掀开里间薄帘一看，竟空无一人。
唉？难道上厕所去了？他特意去看了下，也没人。
哗啦——嗯……
他刚刚进来还没来得及关门，隔壁突然响起的水声传来，似乎还听见了很像杜莫恒声音的细微闷哼，他赶忙退出匆匆跑到隔壁。
隔壁果然也还没关门，他试探着往里走了走，万一是别人得及时退出。刚入里间，通风窗吹入的风将薄帘撩得一阵翻飞，一道背影正趴在偌大汤池的另一边，他一眼就认出，正是杜莫恒。
“刚刚掌柜将我带错房间了。”他回身去关门，回来时边走边褪衣，“哎，那棋局着实复杂，花了些时间，我还以为你会先回去的。”他穿着里衣下了水，边向杜莫恒靠近边念叨，“你也饿了吧？我在来的路上给你买了糕点，待会先吃一点，嘿嘿，我偷吃了几块，味道相当不错啊。”
一顿输出完毕，他遽然觉出不对劲，杜莫恒始终没转身，也从未这么久不回应自己，他蹙了蹙眉，加快速度上前抬手去拍人。
“阿恒，你怎……”
杜莫恒身上滚烫的体温刺得他手一缩，再细看，眼前人竟还在微微颤抖，呼吸又沉又闷，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刚想再细问，却突觉一阵晕眩，紧接着手脚如爬满小虫般发痒，心脏跟着加速跳动灼热，好像有人在围着它不断点细密的火，意识逐渐不清醒，身体一阵发软，他失控向水里栽去。
啪——
一双战栗但有力的手一把拖住他，他已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但当那人滚烫的唇覆盖上来的刹那，细密的火陡然汇聚，一瞬壮大喷发。
金池堂今日生意格外的好，掌柜的刚送进去一批贵客回到前台，就又有人在等着了。
“哎呦马公子到啦，欢迎欢迎。”
马公子身边还带着名漂亮小娘子，他凑近掌柜的耳边悄声问：“本公子定制的嬉戏房都准备好了吧？”
掌柜的连连点头：“放心吧，这次用的是最新款汤药，效果比上次强几倍，保准您和夫人……嘿嘿嘿！”他说着就转身取挂牌，“这就给马公子取牌子。”
一顿翻找后。
“唉？‘入字号’的牌呢？”他蹙眉直嘀咕。
“那个是不是？”马公子指着右侧一块牌子道。
掌柜的定睛一看，将其取下：“不对呀，这是‘人字号’呀，等等！我记得……”他将牌子一翻，背面赫然写着“杜莫恒”三字。
“糟了！我给杜将军拿错牌子了！”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系统警报越来越响越来越急，然而沉溺在惊涛骇浪中的陈川早已无暇顾忌，那汤池的水也早烫成了火山喷发出的岩浆。
系统：[啊啊啊杜莫恒爽度爆表啦！！！本系统快撑不住啦！！！宿主您在现实世界的运气也爆表啦！！！这是回到现实世界的唯一机会！！！宿主您是否选择回到现实世界？请尽快回答我要爆炸啦啊啊啊！！！]
现实世界……陈川用仅存的一丝丝理智咂摸这几个字，自己在那个现实世界已没有家人，也没有特别留恋的人，自己喜欢的围棋也已达到顶峰，算是功成名就，就算从此消失，那个世界也永远留下了自己的姓名，不亏。
他不知道是否该给现在身处的世界定个“虚幻”的标签，只知道紧紧拥住他的怀抱是实实在在的。
“不要！！！”
大吼出声遭受更猛攻击的刹那，系统轰然而炸，碎片化成金色粉末簌簌而落，整个汤池光芒万丈。
后记：
一个月后，杜府院中槐树下，杜莫恒贴身暗卫正向他做秘密汇报。
“回将军，您之前说觉得陈侍卫似乎与以往不同，让我去深入调查他身份的事，已经有结果了。”暗卫递上秘信后便退下。
落花随风而落，将无字信封打得发颤。
撕拉——
未拆信封于杜莫恒手中变成两张，接着是四张，八张……
呼——
阵风忽起，碎纸悬飞，与落花一同飘向远方。
吱呀——
大门被推开。
杜莫恒身一转，挂着一如既往温柔的笑迎过去。
“川川，我物色了个旅行的好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绿茶的结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