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卓现代）夜枭》阿瓦隆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当地时间上午六点，乌干达总统府驻德约罗卡临时办事处。走廊里有个人已经静静站立了半个小时。这位乌干达外交部长与总统只有一门之隔，但是他并不想要触犯狄加-弗兰克总统的禁忌；无论事态怎样发展，畏惧始终都是最不容易变质的感情之一。

　　于是他继续低头看手里的纸。简短，明确，与政客说话总是长篇累牍的大众印象大相径庭——这当然是军方递交上来的，和他们打交道总是很轻松。

　　……真的很轻松吗？他把视线稍微移向眼前紧闭的白雕浮纹的门。总统上任前的身份是乌干达的首席上将，唯一的五星勋章获得者。军事政变距今不过五年，但是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了他的上一个身份；狄加表现的像是一个天生的阴谋家，而着世上再也没有比阴谋家再适合政客这一身份的了。

　　他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挥去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的一些不好的记忆，这时候他听到门后传来一个声音，低沉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那个声音异常熟悉，五年来所有的国民在任何一次国会咨文报告上都或多或少的听到过，它毕竟代表了一个国家的态度和职责。

　　现在，乌干达的代言人在厚重而华美的门后说的却不是“请进”，而是“你等了很久？”

　　门外的外交部长额头上泌出冷汗。虽然他的确等了很久，虽然清晨湿润的风已经彻底消散而赤道气候正逐渐显现其本来面目，虽然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气温已经变得闷热不堪，但他却忍不住感到寒冷和挤压着身体的压迫感。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在离那道门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似乎过了很久，那道门打开了，狄加站在背后落地窗投射而来的巨大阴影中，看着眼前的外交部长，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纸上。他的脸甚至只能用平凡来形容，典型的黝黑的肤色和只能勉强称之为强健的体格。当他闭上眼睛时，这个中年男人甚至可以在乌干达任何一个街道上隐藏自己。

　　但是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外交部长不得不直接面对那双眼睛，再次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他知道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但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他只有用最平稳的态度承担那道眼神并摇了摇头，因为这是总统的需要。

　　狄加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他的眼神虽然依旧冰冷，但是下一句话却露出一丝玩味的感情。

　　“不，你等了很久了。”他说道，“不只是你，机场的那些人也等了很久了。也许我们应该去见见他们？”

　　狄加没有等到外交部长的回应，他并不需要任何回应。他最后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外交部长，转身一步步沉稳地回到了窗前。他有更多的渠道可以知道，知道一个小时前被劫持的客机降落在了德约罗卡的机场，政府军将飞机上的所有人带到机场不远处的废弃航厦，而那里的巴基斯坦激进组织成员已经严阵以待。……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候乌干达总统的前去：人质们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某种承诺或一些足以支撑他们精神的希望，恐怖分子希望得到更确切的保证。

　　而自己希望得到什么呢？……狄加注视着窗外婆娑的古木，和更远处仿佛触手可得的山脉，那里刚刚上演了震撼人心的日出，气势实在恢宏。

　　他露出了一个莫测的笑容。

　　时间退回到一个小时前。那时BK107客机刚刚降落，所有的舱门都被打开，迎接他们的是一言不发的乌干达政府军。他们分成纪律明确的各个小组，分别站在从不同舱门走下来的乘客，其中当然包括凯莉和其余四名劫机犯。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乌干达政府在此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这时候任何话都是多余的，沉默的人群被带到一座残旧的大楼，一座废弃已久的航厦。

　　人们已经拿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但是没有人试图做什么来舒缓眼前几乎可以称作骇人心魄的沉重压力与愤怒之情。身边的军人始终保持着握枪的姿势，这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杰克若有所思得看着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枪械。他甚至了解它们最隐秘的缺点，设计上虽然向卡拉什尼科夫系列努力靠拢，但与顶级的枪械依旧有些距离。他不禁有些跃跃欲试，但是航厦里迎接他们的人又给他不小的打击。

　　来者是预料中的恐怖分子，这是多数人心里已经隐隐猜到的情况。令卡尔头疼的是他们令人惊讶的武器装备——AK-47，H&K PSG-1，甚至□□M82A1。……真是诡异的情形，看起来恐怖分子总有办法搞到远胜于政府的武器装备，而且世界各地都是如此。AK-47式7.62毫米突击步枪，那正是前苏联枪械制造大师卡拉什尼科夫最顶尖的作品。罗马尼亚制造，1分钟内能发射600发子弹，射程可达1500米；全自动的AK-47可以连续击发，只需要按下扳机就能让目标身陷弹雨之中……他们面前的火力绝对不是刀刃可以直接对抗得了的，毕竟冷兵器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

　　但是不代表自己将屈从命运。杰克和卡尔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心神领会。他们都是骄傲的人，早已习惯应对棘手的状况。杰克注意到卡尔右手虎口处有一层薄茧，那正是习惯用刀的人才会留下的。这个小小的发现让杰克心中惊讶而又雀跃不已。

　　此时太阳正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晨风消散，这片古老的大陆正迎来它无可预测的，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