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微雪（民国同人，蒋张）》琴瑟如寐

3、故人1

　　张进来的时候，蒋正在看报纸。
　　书桌横摆在窗户下，阳光从窗户中洒进来，将他镀了个金边，脸颊一半陷在阴影里，更显得五官深邃，神情莫测。
　　张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神色，看了半晌，仍旧吃不准他是高兴还是生气，于是不敢贸然挑起话头。
　　焦躁而心虚地走到沙发旁，坐下，又站起，再坐下。
　　蒋似乎毫无察觉，只专心致志看着报纸，神色也仍旧沉水般纹丝不动。
　　张焦躁地又站起，迟疑着开口：“委座……”
　　蒋抖了抖报纸，随着报纸发出簌簌的响声，阳光在墨纸黑子中跳跃。
　　张咬了咬牙，走上前去，想要夺走报纸。
　　手伸出一半，又怕他生气，于是很孬地换成用手掌遮住报纸：“报纸有什么好看的？”
　　对方终于缓缓抬起头：“不看报纸，看你么？”
　　这其实应该算一句调情的话。
　　但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不出，就是……严肃的调情？
　　于是张很理所应当地脸红了：“我……我不是挺好看的么。”
　　蒋嘴角抽了抽，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你看这报纸上写的，张学良兵变反叛，委员长生死未卜。哼，我都生死未卜了，还有心思看你？”
　　张看他似乎并没有生气，立刻顺杆上爬，一把扔开报纸，蹲在他的身前：“这句话言外之意，是不是等尘埃落定，就有心思看我了？”
　　蒋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批评他：“嬉皮笑脸，油嘴滑舌。”
　　他一听，更加嬉皮笑脸了。
　　然后估摸着对方心情算好，时机成熟，于是提出真正的话题：“那个……共军派了代表……”
　　对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张立时禁了声。
　　蒋在阳光下微微翕合双眼，像停伫枯枝的鹰隼：“谁？”
　　张厌恶极了这样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的自己，但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周翔宇。”
　　蒋的表情无甚变化，但是耷拉在膝上的手却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很轻微，不易察觉，连张也不曾发现。
　　“委座，你见见他吧。他是一个奇男子。”
　　蒋轻笑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讽刺：“我自然知道他是奇男子……我认识他，可比任何人都要早。”
　　张不知为何，听他这样说话，忽然泛起了难以言喻的酸意，不是无奈苦涩，是山西老醋。
　　“哦。”于是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蒋又笑了一声。
　　今天他的笑容真是比前十几天加起来都要多。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什么吗？”
　　“什么？”
　　“当初留不住他，就该杀了他。妇人之仁，悔之晚矣。”
　　张一下子愣住，明明听了这样的话应该心惊，但他感觉更酸了。
　　蒋看着他怔愣的表情，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你也妇人之仁。”
　　于是张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心想，我自然留不住你，但可以留在你身边啊。
　　所谓人不就我，我就人。
　　他身为少帅，能屈能伸，能进能退。
　　活了这么大，情场还未曾失意过，向来是笑傲春风。
　　他想到这里，又偷偷地觑了对方一眼。
　　心里叹道，委座长得真是好看。
　　那个周翔宇，虽是奇男子，但眼神却差了点，哦，不，是眼屎糊了眼。
　　舍了委座这样的人，却去追随……额……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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