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微雪（民国同人，蒋张）》琴瑟如寐

2、第 2 章

　　他被软禁在绥署大楼。
　　张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脚，将药膏缓慢均匀地涂抹在他的脚踝上。
　　“怎么肿成这样？”他皱着眉头，絮絮叨叨地责备着。
　　“倒是我的错了？”中正冷笑一声。
　　张闻言抬头，眸间脆弱一闪而过，转瞬便嬉皮笑脸地讨好道：“你冻坏了吧，我帮你搓搓。”
　　说罢，当真捧着他的脚细细揉搓起来。
　　那青白的颜色中渐渐氤氲起虚弱的粉红色来。
　　蒋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胸膛快速地起伏着。
　　然后冷笑着斜睥着他：“装傻做痴，当真以为我可以原谅你吗？！”
　　张眼中立刻聚气水光，波光潋滟中，一片委屈之色：“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为国为民，为了这存亡之际的民族，对不对？”他顺着他的话，冷冷地接下去。
　　简直是个被人卖了还在喜滋滋替人数钱的傻瓜！
　　他知道什么是政治吗？偏偏还喜欢自以为是！
　　蒋怒气冲冲地便要出房去。
　　他却扑将过去，紧紧抱住蒋的腰，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
　　蒋愤怒地摔将几下，无奈那人当真犹如一块牛皮糖般，甩脱不下。
　　“放开！”他怒喝。
　　“不放。”他头仍旧埋在他的胸前，闷闷地回道。
　　“放开！”
　　“不放。”
　　……
　　蒋无奈：“你到底要怎样……”
　　当真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怀中的他终于抬头，眉眼间仍带着小小的委屈，小心翼翼地觑着他，说：“你被……呃……那个软禁……反正，出不了这个房间的……”
　　蒋一口气提不上，差点被他噎死。
　　他看他面色不善，连忙跟上一句话，很有指天而誓的架势：“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那就放了我……”他软下了语气。
　　“只要你答应改组，停止内战，共同抗日。”他说着，殷切地看着他。
　　蒋却闭上眼睛，神色清冷，萧肃一如这隆冬。
　　他焦急悲伤地扯扯他的袖子。
　　他微微睁开眼，半阖着眼睑，长长的睫羽掩去眸中万般思量：“他们哄了你，而你骗了我……”
　　他说这句话时，神色中带着虚弱的受伤之色，和浓浓的疲倦。
　　张的心，就这样忽然地抽疼起来。
　　他的唇嗫嚅几下，喃喃辩解：“我没有骗你……我对你……”是真心的。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来。毕竟，负了他的，的确是自己啊。
　　他的脸上，一片黯淡之色。
　　俄而，他掸衣起身，似乎又重新振作起来，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除非你答应联共抗日，不然对不起所有的人，也……走不出这个房间。”
　　他说完，转身离去。
　　蒋跌坐在床上。
　　失神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扫落床柜上奢华的灯盏，看着它在地上破碎。
　　他盯着那凌乱的碎片，用着歇斯底里的表情，仿佛在看着自己光怪陆离破碎的一生。

　　一日，他正在细细写着字。
　　日已暮，光影西斜。
　　砚微湿，墨已稠。
　　他用笔尖濯了墨，专心致志地写着，以至于身后多出了一个人，仍不自觉。
　　那人忽然伸手蒙住他的眼，笑着嚷道：“你在写什么？”
　　他的手一抖，笔便落在纸上，晕出一团浓浓的墨渍。
　　张随意地瞟了那纸两眼，倏忽脸色大变。
　　纸上句句写着身后之事，分明是遗书了！
　　他一把扯过那张纸头，撕个粉碎，怒道：“你写这个干什么？！”
　　他抬眸，冷冷清清：“我虽被禁足，但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虎臣想要我的命吧。”
　　“我不准！”他目龇欲裂，一字一顿地说。
　　“真是个孩子。”他忽然氲出一抹宠溺的笑，仿佛眼前真的是个不懂事的天真孩童。
　　“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他拥住他，说着，声音里竟带了分明的哭腔，“你不相信我。”
　　“是啊。”他失笑，“不让别人伤害，只准你自己伤害对不对？”
　　他竟被他的这句话说得愣住，然后也失笑起来。
　　夕暮的阳光，濯着橘黄的金耀，缓缓流淌着。
　　他看着眼前的孩子。
　　真的只是个孩子呵。
　　阳光镀在他的脸上，更显得肌肤细如凝脂，滑若陶瓷。一看就知道是从没吃过苦的贵胄公子。
　　何必跟个孩子怄气。
　　张看着阳光中的微笑的蒋，魔魇似的，缓缓将脸凑过去，直到鼻尖碰着鼻尖，唇碰到唇。
　　迥然于女子的柔软触感，那泠然的唇，带着军人般的冷硬。
　　却仿佛魔障。
　　张迷失在唇齿间，像是贪玩的孩子流连忘返。
　　他将书桌一扫而空，然后将蒋压在上面，缱绻缠绵。
　　蒋反身将他压制住，看着他，眸子带上了太多的色彩，反而显得深不见底：“不要逼我伤害你……”
　　张伸手无声的拥住他，满满的一个拥抱，像是拥着自己整个世界。
　　“伤害我吧……”
　　依稀有这样的声音响起，恍若叹息。
　　蒋脑中最后紧绷的一条弦骤然断裂。
　　仿佛有熊熊的火焰吞噬了所有的神智，管他天崩地裂，只要此刻一时的温存缠绵。
　　管他身后洪水滔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