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剑圣鱼塘争霸》一条小命

16、第十六章

　　楚寒意感受到了自己心口上的驱魔咒，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夏落霖。

　　如果不是他这一道驱魔咒，他不可能这么快清醒，也不可能在与那家伙的缠斗中获得一线生机。

　　总之，先道歉。

　　“闭嘴吧，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你说话。”夏落霖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偌大清晰一个鞋印，无声的控告楚寒意的无情无义。

　　他刚刚给楚寒意用那驱魔咒就抽空了大半灵力，再加上自己一时兴起没有防备，落得这样狼狈的下场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拍了拍衣服上可能会沾到的灰尘，看着楚寒意脸上难得出现的不知所措挑起了眉:“楚寒意，你可知你刚才不清醒的时候对我干了什么？”

　　楚寒意茫然地看着他，分明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控。

　　夏落霖就知道是这样，所以也是讽刺地轻嗤了一声，随后走到楚寒意面前，用自己的折扇拍了拍他的脸，在楚寒意皱起眉强忍着怒意时，夏落霖那双翠绿的眼眸像是看穿一切地盯着他。

　　“你的心魔…是我吧？”

　　楚寒意的眼中流露出了两分错愕，尽管他掩饰的很快，但还是被夏落霖给捕捉道。

　　他突兀地笑出声来，且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嘶哑，笑到最后夏落霖伸手擦了一下眼角，像是听到什么绝世好笑的笑话一般:“你楚寒意还会有栽在我身上的时候？”

　　楚寒意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像是想解释什么，但最后却还是不发一语。

　　任何辩解此刻都没有意义，在心魔种下的那一天，他就明白迟早会有暴露的可能。

　　楚寒意无言的沉默反而让夏落霖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看向楚寒意，他还是那样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仿佛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引起他内心的一丝波澜一般，这让他的嘲笑讽刺都变成了一场独角戏，他在他面前滑稽的像个丑角。

　　夏落霖收敛起了笑意，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折扇:“真好笑啊，不过是一场意外竟然就生了心魔，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才会这么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么…

　　楚寒意修剑道，而剑道最重要的是修剑心。

　　剑主杀伐，当机立断，修剑道，需荡涤四方，斩邪魔，庇苍生，剑尖所指乃道心所在。

　　以剑入道，人剑合一，才能达到至强至圣，百无破绽的境界。

　　他师父楚阅川曾是仙界最强的人，一手剑术出神入化，轻可劈山断流重可搅弄风云，因为他的存在，修仙界修行剑道的人也才越来越多。

　　楚寒意在剑宗的弟子中其实并不是最拔尖的那一个，但楚阅川却是挑了他做了关门弟子，理由无他，只因他心思单纯，务实，能吃苦。

　　以他师父的话来说，修剑道其实旁的不重要，端看人能不能沉下心，吃得苦，毕竟一旦开始修行便是日复一日的苦练，无论是寒来暑往，还是雨打风吹，他都必须把剑握在手中，不可有一丝怠慢。

　　他一直把师父的话奉为圭臬，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练剑，但即便如此，他的进展仍然不如那些天赋异禀的弟子，在多年境界都毫无突破迹象后，他曾一度怀疑过自己，他觉得自己不配当楚阅川的弟子，但楚阅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他的心口。

　　“等你明白自己执剑的意义，境界自然会有所突破。”

　　但他还是不明白，他以为自己拿剑就是为了变强，变得更厉害，把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所谓天才统统踩到脚下，这就是他执剑的意义。

　　直到他师父陨落，剑宗一夕败落，他才开始重新思考，自己执剑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自己真的变成纵横这片大陆的最强者，然后呢？他能做到什么？

　　楚阅川陨落后没多久，魔潮爆发，修仙界人人自危，没有人愿意上前线去帮助那些曾经耀武扬威的魔界之人。

　　他却是自愿地领着剑宗的弟子义无反顾地去了魔界，帮助魔界的人击退魔潮。

　　也是在那时，在好像永无休止的杀戮之中，他亲眼看见宗门弟子死在自己眼前，也亲耳听到他们对自己的呼救声，魔物狰狞残暴，它们根本不会给他后退的机会，他只能拿着剑一次次冲上去。

　　在几乎山穷水尽时，他突然明白如果自己不拿起剑，他身后的人就会死，他必须站在最前面，他若是退后，他们便再无退路。

　　剑尖所指，是杀戮，但在执剑人身后，是苍生。

　　他意外领悟了剑道的真谛，在战役最艰难的时候突破，再后来便有了一剑退万魔的传说。

　　只是离开战场以后，回归到最平静的生活之中，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了，没有了楚阅川，没有了再悉心教导他的人，他面对偌大一个剑宗却不知自己到底能为他们做什么。

　　师叔颓丧，师弟不成器，宗门内外都需要人打理，他不可能亲眼看着师父的心血付之东流，于是他为了赚取资金揽下天枢阁中所有最危险的任务，并亲自动身前往其他洲游说师父曾经的好友出手相助。

　　他每次一走就是十年八年，每一次人们都推断他死在外面时，他又能现身给众人一个惊喜。

　　但绕是如此，做任务赚来的酬劳和师父故友的相助也只不过是勉强保持剑宗最基本的运转而已。这个大宗门也再也回不到曾经辉煌的模样，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每个呼吸间都有去世的风险。

　　三百年后的剑宗，没有了楚阅川的存在，已经艰难到难以支撑，周边宗门都对其虎视眈眈，谁都想在剑宗倒下的时候第一口吃下这块肥肉。

　　楚寒意最后一次历练归来时，门内已经一派萧条，不少弟子都做好了投奔其他宗门的打算，哪怕楚寒意的顺利回归对剑宗的名声有所挽救，但也治标不治本。

　　也是在他对门内事务焦头烂额的时候，临近宗门，踏雪宗宗主倪成海对他伸出了援手，用巨额资金和话语权替他保住了剑宗。

　　为了偿还这份恩情，楚寒意才破格收了倪桃这位徒弟。

　　他对倪家充满感激，对倪桃也像是对着自己的子侄辈一样充满怜爱，所以他不允许有任何潜在危险靠近他伤害他，他也一直尽职尽责地当着师尊这个角色。

　　直到夏落霖的出现。

　　这厮满身邪气吊儿郎当，看上去长着一张人模人样的脸，其实根本不干人事，在倪桃的众多追求者中，他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他原本想直接除掉他，但又怕倪桃伤心，就一直只是对他保持警戒，但没想到不知道从哪传出了他也是倪桃众多追求者之一的谣言，这厮深信不疑，把他视为强力的竞争对手，有事没事就和他对着干。

　　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他几百年波澜不惊的人生中头一次感觉自己撞了鬼。

　　一开始夏落霖只是时不时地找他切磋较量，发现打不过他后，就开始耍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阴招，以势必让他在众人和倪桃面前出丑为目的一次次地挑战他的底线，而他也在一次次忍耐下，终于忍无可忍开始还手，一来二去，两人互相折腾对方的时间，竟比与倪桃相处的时间还要长。

　　有时候倪桃都不知道楚寒意的生辰八字，而夏落霖却能准确无误得写出并用他的生辰八字做小人，在他生辰那日钉满钉子送给他。

　　诸如此类的麻烦事数不胜数，只要有夏落霖在一日，他便不可能清净修行一日。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现在，夏落霖好几次把他气的恨不得拔剑砍了这个混账，但他都生生忍下来了。

　　也是在一次次忍耐当中，他发现自己逐渐适应了夏落霖的各种把戏，并把他的阴谋算计当成家常便饭。

　　有时候他甚至想过，夏落霖对倪桃这么执着，不如成全他们算了，但有时候他又会觉得倪桃其实并不适合夏落霖，但谁最适合他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日复一日地练了几百年的剑，心无旁骛的追求最高的剑意，头一次因为这种小事给分了神。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频繁地想到夏落霖，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关注着他，有时候他和倪桃闹矛盾，他甚至会想倪桃也并非是全然无过的。

　　所以，在一次境界突破中，他头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心魔是夏落霖时，他居然觉得很正常。

　　他那么喜欢折腾他，自然在他心里也不会放过他。

　　堪不透心魔，突破自然失败，但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他只想着等夏落霖和倪桃再一起两人双宿双飞以后，自己见不到他们，这种念头自然就淡了。

　　但他没成想过，倪桃并不是个专一的人，他平等地对带着他的每一位追求者，他喜欢被人追捧被人爱护关注的感觉，夏落霖在他心里的位置其实并不大。

　　夏落霖和倪桃真正走到一起双宿双飞的可能性极低，他有时候默然地看着夏落霖满腔热忱地对倪桃诉说着自己的爱慕，他心里却有些为他不平。

　　因为倪桃并不爱他，他们的感情并不对等，夏落霖无论付出多少，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但这话却不能直接告诉夏落霖，不然以夏落霖的脾性肯定会以为他这是为了独占倪桃编造的酸言酸语。

　　夏落霖这边行不通，他就去找倪桃，企图说服他果断地拒绝夏落霖，好让他彻底死心。

　　只要夏落霖能放弃，对他们都好。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意外会比他的计划更早发生，在他拿着木牌打开房门的时候，等在里面的不是倪桃，而是夏落霖。

　　等他撩开那床幔看着那人躺在床上向他伸出手时，仿佛日夜在他心底蛊惑他的心魔真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是夏落霖，也正是因为他是夏落霖。

　　他头一次迫切地希望着，那双碧绿的眼眸中能且只能出现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