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咒之浮生错》悠闲羽

4、四、“新人笑”

　　1.
　　老人和小孩的面吃完了，小孩要进“新人笑”茶楼去看看，一进门小孩不由得惊奇兴奋，此茶楼里，竟有珍木名花，假山奇石，游鱼飞瀑，桌椅竟是摆在这山山水水、花花木木之间。

　　小孩正左顾右盼，老者已抓着他往二楼去。二楼有小窗，修竹盆栽错落摆放，清雅别致，由屏风隔开，各自形成小间，爷孙两人选了个靠近窗户的雅间，此间可赏三楼蔓延垂落的花帘，小孩自是兴奋不已。

　　“新人笑”茶楼的第三层茶室中，此时却有两人，一位白衣少年正端坐于桌前，手捧一卷书在细读，书桌右侧有一个小火炉，一小童正立于那白衣少年的斜右侧，距那火炉一尺左右，少年衣衫单薄，小童倒是披了件厚氅。

　　桌案右上角摆有笔墨，正前方摆有三摞书，左侧摆有一瓶梅花，还有一盏茶。

　　茶楼四周的动静已落入小童的眼帘，当他看完四周后，便看到白衣少年已把一瓶梅花拿至唇边。
　　“公子，拿错了。”小童喊道。

　　少年听得他急喊，抬头看到他那惊愕诧异的表情，回头发现自己正拿着那瓶花，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笑。

　　忽听一个声音道：“他并没有拿错，只不过是不想喝茶，只想吃那束开得灿烂的梅花而已，他不想那梅花开得如此嚣张。”爽朗的话音落下，茶室里又多了一人，正是刚才带着个小孩进入二楼雅间的老者。

　　小孩借故入厕，他正好有时机来看看老友。
　　少年道：“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已变得如此衰老，还有，从哪拐骗来的小孩，速速招来。”

　　那老者衣服面具一摘，竟也是一副英俊的皮囊，小童不由惊叫：“穆公子！”

　　“嗯，还是你好，还记得我。”他对着小童笑了笑，转而对那少年道：“什么叫拐骗，他那可是心甘情愿，非要死缠着我。卓涟，我难得来此，是不是得让我尝尝你们这儿的镇楼绝品啊？”

　　“若你加入五门盟，我必亲手为你奉上这‘新人笑’茶。”

　　说到五门盟，则是进入新人笑的人经过训练，择优才能选进五门盟。

　　五门盟分天晓门、七锦堂、千煞阁、夜灵卫和凌空营，天晓门负责收集情报消息，七锦堂擅长暗器阵法，千煞阁研究毒理医药，夜灵卫是皇帝暗卫，凌空营则擅轻功追捕，由守卫萧家的四大家族之一的卓家统领，木泠家任副统领，听命于皇帝。

　　四大家族除卓家、木泠家，还有沈家和娄家，沈家掌兵权，娄家掌财权。四大家族自萧国创立，便一直守卫萧家，屹立不倒。

　　“那还是算了。”穆公子道：“‘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这又是何意？”他看着由花藤编织的字道。

　　小童解释道：“这是说进五门盟的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喝这茶的，且之后绝不会后悔加入，都很高兴为五门盟效劳。”

　　穆公子道：“嗯，不错，你们家公子才刚管事，没想到你也进步如此快，比你们家公子知道的还多。”

　　小童忙道：“公子，我抢你话了？”
　　穆公子道：“抢的好。其实也不算抢，只能说他不知道，你做得特别好。”

　　卓涟不屑的说了一句：“无话可说。”又道：“这么些年，你每次来都只到对面去吃面，不屑到我这茶楼，如今来干什么？”

　　“哎，此前你又不在，难道让我一个人在这喝茶赏景么，没有你，我怎有心喝茶，何况我也没钱付账。这次有大人物要出场，我怎能不来。”

　　看着夕阳将落，卓涟道：“于承硕那小子今晚应该出师了，不会爽约吧？”

　　“他师傅可是个古怪老头，他若过不了关，他师傅会让他来吗？”
　　“皇上亲临，他师傅敢不让他来护驾吗？”卓涟极有信心。

　　穆公子突然道：“我得回去了，还得把那孩子送回去呀！”

　　室内的人在聊天，街道上也有人在低语，这两人一男一女，朝城门方向走去，正是那书店里的女子与画坊里的男子。女子名枯荷，男子名败叶，均是古月簌手下的得力干将。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离开古月大地来执行任务。

　　败叶道：“这‘新人笑’究竟是什么地方？”

　　枯荷道：“凤渊城的这些大茶楼，背后都是娄家，此楼应该也不例外，据我们所知的消息，这茶楼应是五门盟的联络点，而这‘新人笑’不仅是茶楼，还是一种茶，是入五门盟必喝的。我们只为主人来踩点，你不要多事。”

　　败叶道：“主人一人独行，不知现下到了哪里？”
　　枯荷淡淡道：“主人自有安排。”

　　2.
　　正月廿三，凤渊城，茗琳楼。
　　茗琳楼是凤渊城中最豪华的茶楼，亦是娄家掌管的茶楼之一。

　　茗琳楼分两楼，每楼都分成各自的小包间，清雅素静，竹帘幽幽，窗明几净，茶具一应俱全。
　　茶客可自己煎茶，体验乐趣，这是茶楼的二层特设的。这茶楼不拒四方客，并不会因为豪客而特别优待。

　　身着华服的公子听完介绍，在一楼找了个临窗座位，点了茶倌推荐的茶，等着上茶，他并不是真的为了品茶而来，只是渴了，刚好进来坐坐。这位公子自然就是萧阔岩。他没去新人笑茶楼，反而来了这里。

　　看似只有他一人，实则暗中一直有夜灵卫的人跟随。萧阔岩下了令，除遇重大危险，否则不宜现身。

　　这时进来一女子，看上去十八九岁，娇俏可爱，眼波流转，对这座茶楼充满好奇。发上有几片树叶做发饰，背着个包裹，手里捧个锦盒，看着锦盒的眼神露出欣喜之色。可惜，这欣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杯茶给浇灭了。

　　她也想找个窗边的位子，可是一门心思全放在锦盒里，于是就碰到了刚转过身来的萧阔岩，他手里的一杯茶全洒在她锦盒里的一株草上，那草起先还很有光泽，这茶一浇上去，瞬间形如枯枝。

　　萧阔岩只顾道歉，完全没看到这草的荣枯之变。女子灿烂的脸现在已铺满了霜，空气寂静得可怕，女子不说话，冷厉的目光他还是第一次见，让他不敢逼视，刚好女子指了指锦盒，他才避过她冷冽的目光。

　　而这女子正是古月簌，她此次出行选用之前去见百离老人的身份芙蝶，好让天晓门的人查探。她知道，只要她接近萧阔岩，那么她的身份是藏不住的。然，现在她还不知道面前的这男子是萧阔岩。

　　她现在想的是要多与人接触，将她可爱顽劣爱财的特性展露无遗，这样五门盟查她时也有事可查，那就找眼前这人理论一番吧。

　　“你道歉有用吗？你能让它起死回生吗？”她气鼓鼓的说道，有一股可爱劲。

　　她说话了，只要她肯说话，那么就意味着这事可以解开。萧阔岩听闻她的话，看她此时神态，莫名心安，还有点乐趣，跟之前那冷酷凌厉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完全天壤之别。

　　他的感觉没错，若是按她古月簌的身份，萧阔岩毁了她的绒兰草，只怕非死即伤。

　　萧阔岩顺着她的话道：“你都把它拔出泥土了，还如何起死回生？”
　　“哼，你知道这是什么草吗？”
　　“是何草？”
　　“绒兰草，而且它也不生长在土里。”

　　“绒兰草？没听过。”
　　“孤陋寡闻，这可是我师傅让我带去帝都救人性命的，现在草没了，相当于一条命没了，你说，该怎么赔？”

　　“就这破草，还能救人性命，姑娘，你确定？”

　　“什么破草，你知不知道，这花了我师傅很多心血才弄到的，才让它焕发生机的保存着，我师傅是谁知道吗，他可是百离草室的百离老人，你竟敢说这是破草，反正我不跟你这孤陋寡闻的人说，你说，怎么赔？”

　　百离老人，男子倒是知晓，不想这小丫头竟搬出了这位飘忽不定的医药圣手，还是他的弟子，不过这人行踪不定，查起来也破费功夫，只能由人乱说了。

　　“那你想要如何赔偿？”
　　“一百万两。”
　　“多少？”好大的口气！一开口都以万两为单位。

　　萧阔岩觉得此女要么不识数，要么故意讹人，他突然痛心疾首，看来治国之路任重道远啊。
　　“一百万两，一条命也是无价的，你这算少的了。”

　　“姑娘，出门右转，直走再左转，那里有一家兴通钱庄。” 萧阔岩说着便要离开。

　　芙蝶一把抓住他：“我让你赔钱，你让我去钱庄干什么，就算去，你也得给我个票据啊，不然人家怎么给我银子。”

　　“你直接去抢啊。”萧阔岩脱口而出，说完后懊悔不已，他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让自己的子民去抢钱庄，可能自己疯了。

　　“喂，你这人，看你穿的人模人样的，你竟然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还把这么名贵的药材给损坏了，什么都不做就想溜？”

　　这时，已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往这边凑，起先人们都为这姑娘不平，但听到她的报价后，确实谁也不会站在她这边，绒兰草他们的确没听过，一个小丫头还妄想搬出百离老人来行骗。

　　萧阔岩道：“我没带那么多钱。”

　　“那你有多少？”

　　萧阔岩不想跟她纠缠，随便拿了一颗官府发行的琉璃玉珠，这玉珠在萧盛帝国极珍贵，还有药用价值。

　　芙蝶一看，这货得十万两以上啊，稍一愣神，发现男子已出了茗琳楼，她赶紧追了出去，这珠子少说也得再来几颗吧，还得找他理论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