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君子之交》一根笔杆子

9、君臣9

　　阮清郁百无聊赖地听着霓凰和梅长苏争夺这三个孩子的归属，他俩一争，倒是转移了那位疑心病颇重的梁帝的注意力，直接免了这三人的罪奴身份。

　　当年祁王府男丁尽数诛灭，女眷打入掖幽庭，只是没过多长时间便先后死去。想来当年祁王妃费了不少心思，吃了不少苦头，才留下了这个孩子。

　　倏忽想起当年事，阮清郁便不禁多看了这孩子几眼。生于掖幽庭，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赶回金陵，直接从这皇宫大内把怀有身孕的祁王妃带走。

　　不过如今好歹是恢复了自由身，也算是个善果了。

　　顺利解决了百里奇的事，宴会很快便结束了。

　　“方才宴会之上，蒙大统领为何盯着你不放？”萧景桓很难不注意到蒙挚的神色，因此刚一出宫，左右无人便问了出来，语气颇有担忧，“他把你认出来了？”

　　阮清郁好笑地扫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当我是吃白饭的，十多年没见，我换了张脸，还没在他面前动武，他能认出来我？”

　　他顿了顿，摇头晃脑：“他盯着我，自然是因为别的。”

　　“别卖关子。”

　　“早先就与你说过，这剑阵再玄妙，都不可能打败百里奇，蒙挚盯着我，自然是怕我看出破绽。”

　　萧景桓神色微变，语气认真：“你说这剑阵有鬼？”

　　“这么说吧，以百里奇的身手，若赤手相搏，百招之内我赢不了他，但那三个孩子，一炷香的功夫便会落败。他们三个步法诡异，速度又快，自然能瞒住大多数人的眼睛，但不包括霓凰、蒙挚和我，说不准你那位牛脾气弟弟也能看出来。”

　　萧景桓沉吟片刻，喟叹道：“不愧是江左梅郎，凭三个孩子，既得了云南穆府的人情，又在父皇那里立了功。景琰与郡主交好，蒙大统领明白父皇心思，自然不会当面拆台，难怪蒙大统领盯着你不放。只是这百里奇，为何会于这三个孩子做这么一场戏？”

　　阮清郁笑了笑：“你想想，那位江左梅郎是如何被你注意到的？”

　　“北燕六皇子……”萧景桓忽然住了口，了然地点点头，梅长苏能有本事扶持六皇子上位，在北燕使团里做手脚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一个麒麟才子啊。”萧景桓感叹。

　　阮清郁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一出让萧景桓更渴望这位麒麟才子了。只是梅长苏若不理会萧景桓的招揽，便还有余地；若是理会了，萧景桓恐怕得不了什么好下场。

　　出了宫，阮清郁便随萧景桓回了誉王府，十多年不曾用剑，乍一见那三个孩子的剑阵，又被勾起往事回忆，不由得有几分手痒。他刀客的名号太大，不方便上街买剑，便干脆从萧景桓这里找一把。

　　萧景桓直接带他去了库房挑，自己则在旁边看着，剑还没挑出来，便听人禀报，梅长苏求见。

　　二人俱是吃惊，萧景桓忙去见他，听他说了太子与越贵妃对霓凰郡主所谋之事，便立刻准备入宫，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不仅平白得了云南穆府的人情，还让梅长苏直接得罪了太子，这下这位麒麟才子只能是他的了。

　　“去告诉古先生，本王进宫一趟。”萧景桓不忘叫来仆役通知阮清郁。

　　梅长苏神色不变，心里却对古珲在誉王府的地位有了新的评估。

　　阮清郁刚挑好了剑，便听到萧景桓进宫的消息，心生好奇，便干脆在誉王府等他回来，左右这里的仆役对他熟悉，他找了个软榻一躺，仆役便送上来点心酒水，倒也舒服。

　　过了晚膳时候，萧景桓才回到了府内。

　　“梅长苏的脑子，确实非常人所能及。”阮清郁听完萧景桓讲述今日经过，不由得感慨。

　　先从莅阳长公主处知道后宫有人要对霓凰下手，又知道了司马雷入宫，便判断出要下手的人是越贵妃与太子，若说这还能够推断，那么梅长苏先请萧景琰，再请萧景桓的手段，便着实让人惊叹了。

　　以萧景琰与霓凰的关系，定然能保得下人，再加上皇后与太皇太后。而萧景桓去御前分辩，便又将萧景琰身上的疑点摘了出来。表面上，梅长苏让萧景桓得了这份功劳，而实际上，则保的是萧景琰。

　　否则以梁帝的多疑，再加上与萧景琰多年的嫌隙，很难不会怀疑他什么，说不准连被他救下的霓凰也不会如此顺利脱身。

　　能支使得了甄平，说明是赤焰军高级将领；能认出萧景禹的儿子，说明对祁王颇为熟悉；看对萧景琰与霓凰的保护，说明曾与他们交好。阮清郁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只是他与梅长苏的差异实在太大，怎么可能是他呢？

　　阮清郁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没凭没据的猜想暂时摒除，另提一事：“太子这一回闹下来，霓凰估计是嫁不出去了。要是先前，皇帝威压，说不准霓凰不得不嫁，但这一遭下来，多少是让霓凰受了委屈，她在出嫁一事上任性一些，咱们这位皇帝虽然不高兴，但八成不好发落。”

　　“听你这意思，你倒是高兴？”

　　阮清郁低笑了笑：“算是吧，毕竟她现在不想嫁人。”

　　“你们当年的关系可真好。”萧景桓颇有几分不快地挤兑了一句。

　　“也不算。霓凰那时候才多大，就一小姑娘，是林殊当时天天跟她一块。”阮清郁仰着头，目光有些失焦，似是回忆往事，“我只是觉得，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胁迫、不用妥协，是最好的。你如果能够得到你想要的，做成你所谋的，我也会高兴。”

　　萧景桓闷了一杯酒，一哂：“我们都没法像你这样潇洒。”

　　近来是多事之秋，萧景桓才蒙梅长苏相助，得了云南穆府的人情，庆国公那边便传来坏消息，悬镜司掌镜使夏冬要回京了，庆国公的案子，誉王一方彻底落入了被动。

　　萧景桓来找阮清郁却不是为了保庆国公，而是另有所图：“庆国公说，那对老夫妻入京，背后有高手一路护送，太子手下从哪儿冒出来的江湖势力，你可有线索？”

　　“我可是个武夫，不动脑子的。”阮清郁眉目带笑，语气戏谑。

　　“江湖人，江湖事，问你，不过分。”萧景桓明摆着一副无赖样，可见是火烧眉毛。实在没辙了。

　　庆国公只要倒台，他背后便没有了军方支持，而太子背后又突然冒出了江湖势力，两相对比，他就彻底落入了下风。

　　阮清郁也不过是调侃一句，萧景桓想要知道，他自然会帮忙。

　　“护送那对老夫妻入京却没有留下太大马脚，应当人数不多，听说冬天的时候双刹帮和江左盟起了冲突，时间对得上，能在双刹帮的追杀下入京，一定是个江湖高手。秦般弱那边没有查到？”

　　“尚且没有。”

　　“红袖招耳目众多，寻常江湖帮派就算暗中倒向太子，也隐藏不了这么严实，更何况，压根就没有隐藏的必要。”

　　萧景桓揉着眉头，神色疲惫：“正是如此，我才心神难安。”

　　“我们来反推，抛开江湖身份，什么身份的人会暗中倒向太子，却隐藏的这么严实？”

　　萧景桓顺着他的思路，忽然抓到一点线索：“朝廷官员。”

　　“这是一种可能。”阮清郁点点头，继续分析，“你想想，朝廷里头，哪家与江湖势力的关系能够如此深厚，以至于只要江湖势力暴露，就会影响到这个当官的？”

　　萧景桓隐约知道阮清郁想说的是谁，可答案却太让人意外，他迟疑片刻：“谢玉与天泉山庄？”

　　阮清郁点点头，这正是他怀疑的人。

　　“谢玉一向中立，谢弼又倒向我，他会暗中支持太子？只是推测，会不会……”

　　阮清郁自然不是只凭这一点推测得出的答案。萧景桓不知道谢玉这护国柱石背后的肮脏，他可早就猜到了。

　　从做下赤焰一案、冒领军功开始，谢玉的立场便不可能再中立了。他若是只忠于梁帝，将来新帝登基，无论是谁，万一翻出一点旧事，他便会立刻万劫不复，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容忍一个如此欺君罔上的军侯。因此，他必须支持一个皇子，得到无比的信任。谢玉与谢弼各支持一个，未来哪个上位，宁国侯府都能高枕无忧。

　　只是赤焰的事……

　　阮清郁思虑再三，当初那桩旧案即便是翻案，对萧景桓的影响也不大，讲给他听也无妨。他喝了杯酒，慢慢开口：“谢玉身上，还有其他的事，可作他倒向太子的旁证。你听过就过，别拿这个搞党争。”赤焰是梁帝心头大忌，萧景桓决不能提。

　　“这得从当年梅岭说了……”

　　阮清郁一杯接一杯地喝，讲完当年的事，便已经醉了，他不厌其烦地叮嘱：“谢玉和天泉山庄我会再去查，想要他落马，总有法子，千万不能提赤焰的案子。冒领军功归冒领，策划逆案归策划，但你得知道，这案子背后是皇帝默许的，千万别跟你父皇呛着来。”

　　“你放心，我有分寸。”萧景桓轻轻吐了口气，看着醉醺醺歪斜着的阮清郁，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当年赤焰和祁王的案子，终究成了阮清郁心里的一根刺，否则他怎会这般絮叨地叮嘱自己。阮清郁一向知道，自己是最能揣摩圣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