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君子之交》一根笔杆子

68、江湖7

　　过年之前，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王重阳命不久矣。

　　王重阳年事已高，早年又几番征战，身上留下了不少病根。一年前华山论剑他虽然夺得魁首，但毕竟是高手过招，他拼尽全力，便留下了在他这个年纪已经难以弥合的内伤。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欧阳锋当即离开了白驼山庄。

　　阮清郁起初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之前也没见欧阳锋与王重阳有多好的交情，自然不会是急着奔丧。很快，江湖上便传出了另一件事：欧阳锋去抢夺《九阴真经》，却被王重阳重伤。

　　阮清郁知道，欧阳锋对武功的偏执已经到了一种近乎走火入魔的境地。

　　欧阳锋带伤回到白驼山庄，没说一句话便去后山闭关了。他是清晨回来的，因此阮清郁甚至没有跟他打个照面，而是从仆役口中知道的。

　　能让欧阳锋吃这么大亏的，一定是内伤。阮清郁思量再三，花了三天的时间给欧阳锋配了药。

　　闭关之时，最忌讳有人打扰，阮清郁便将药瓶放在门口，敲了敲门说：“欧阳，我配了疗伤的药，给你放门口了。”

　　欧阳克的身法已经入了门，不需要阮清郁再教导什么，欧阳锋这次闭关也定然时间很长，阮清郁便离开了白驼山庄。

　　是时候去中原闯一闯了。

　　说来也巧，阮清郁刚走到大宋的土地，便遇到了黄药师和他的妻子冯蘅。

　　黄药师见他一人颇为意外：“只有你一个？”

　　阮清郁点点头：“欧阳的事你也听说了，克儿又不需要我再教什么，一个人在白驼山庄也没意思，出来散散心。”

　　“只是为了散心吗？”黄药师意味深长。

　　“你太聪明了。”阮清郁长叹一声，面上带着一丝微笑看向冯蘅，“夫人，能不能找你借药师一晚，我想与他聊聊。”

　　冯蘅点了点头，温声对黄药师说：“那我先回客栈了。”

　　阮清郁拉着黄药师去了一家酒楼。

　　“我不知道我这样对不对。”阮清郁十分苦恼，“克儿是我徒弟，欧阳是我好友，按理来说，在这个时间我不该离开白驼山庄，但是我又有些害怕。你知道的，欧阳以内功见长，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受伤的，但想来是内伤。我不一样，我以剑术与身法见长，能伤到欧阳的，未必伤得了我，所以我怕他……”

　　黄药师补上了他没说完的话：“你怕锋兄让你帮忙去抢《九阴真经》。”

　　阮清郁点了点头。

　　在江湖上，欧阳锋声名狼藉，几乎是江湖正道唾骂的对象。阮清郁一向不在乎这些，此时理应与欧阳锋站在统一战线，然而他却离开了白驼山庄，这对于欧阳锋来说，无异于众叛亲离。

　　然而，阮清郁真的忍不住地担忧。

　　虽然欧阳锋是他好友，虽然欧阳锋了解他的脾气，但阮清郁不能保证，以欧阳锋现在对《九阴真经》的痴狂，不会将念头打到他身上来。万一欧阳锋想要阮清郁出手相助，他是应还是不应？

　　答应了，有违他做人的原则；不答应，他又人在屋檐下。

　　左右为难，阮清郁只能暂时离开白驼山庄。

　　“也许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阮清郁长长地叹了一声，“你觉得呢？”

　　黄药师喝着酒摇头笑了笑：“我不清楚你和锋兄的感情，不能帮你判断。”

　　阮清郁也没指望从黄药师嘴里问出个答案：“过段时间我再回白驼山庄吧。”

　　“为什么是回白驼山庄？”黄药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抠起了字眼，“我一直很奇怪，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一直住在白驼山庄。一般而言，即便是收了徒也不会这样，你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呢？”

　　阮清郁一愣，他无法跟黄药师解释自己没有家这件事，但他从黄药师的问题中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阮清郁似乎把白驼山庄当成家了。

　　这就更是他无法解释的事了。

　　阮清郁自己都不明白，明明只是收了个徒弟，他已经把能教的都教了，按理来说自己已经可以功成身退，潜意识中却仍然认为自己不该没有理由地离开白驼山庄。

　　“很久之前，我就没有家了。”阮清郁含混过去。

　　黄药师无意探究他的过去，只是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清郁点点头，只是对于白驼山庄的眷恋，是他自己也想不通的事情，更加无法与黄药师解释了。

　　心里憋着事，阮清郁喝酒喝得凶，寄希望于一醉解千愁。

　　阮清郁再次清醒，已经是在客栈的床上，他断片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从酒楼转移到客栈。不过猜也知道，是黄药师把他弄回来的。

　　这是一件陌生的客栈，阮清郁下楼问了掌柜，黄药师和冯蘅早上已经离开了这里，阮清郁便没有再去找他，回了自己暂住的客栈收拾好包袱，便又踏上了江湖流浪之路。

　　如今大宋的土地上，一半的声音都是抗金。借着在江湖行走，阮清郁知道了王重阳当年抗金的故事，连带听说了他和林朝英的儿女情长。

　　抗金义士众多，甚至有人见阮清郁武功奇高，也招揽他共同组成义军抗金。阮清郁起初只是推拒，并未惹来什么乱子，后来遇到一群激进的人，只因阮清郁拒绝便对他破口大骂，十分愤慨地说他卖国。

　　阮清郁不胜其扰，干脆北上去了金国的地界。

　　如此在江湖上过了五年，阮清郁恍然想起白驼山庄，便动身西行，将将在过年之前赶了回去。

　　“师父！”欧阳克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见到他会扑上来的小孩，十八九的年纪，已经是个稳重的成年人。

　　阮清郁面带笑意打量着他。

　　欧阳克抽条似的长个，如今已经跟阮清郁一般高了，眉清目秀，一身白衣，看起来便是个俊秀的翩翩公子。

　　“你叔父呢？又闭关了？”阮清郁随欧阳克走入山庄之内，都没有见到欧阳锋，即便是他当年不告而别，欧阳锋也不至于这样记仇吧？

　　欧阳克道：“立春之后，叔父便下山了，听说是要往西边走。”

　　欧阳锋西行了？

　　阮清郁一愣，勉强维持面上的笑意：“给我说说，这五年你跟你叔父怎么样？”

　　欧阳克心思细，即便当年年纪尚小，想不明白阮清郁为何离开白驼山庄，叔父为何在出关之后并未提起过找他回来，这么些年过去，他回忆华山论剑后发生的事，也能想明白了。

　　“叔父出关之后，听说你走了，好像有些难过。他伤好之后，很快就下山了，每年只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考校我的武功，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阮清郁算算日子：“他今年快回来了？”

　　欧阳克点头：“正是。”

　　“别光说他，你呢，这些年怎么样？”

　　欧阳克抿嘴笑了笑：“叔父说我武功进益很大，我想让你看看。”

　　阮清郁便随他去比剑。

　　作为一个剑术已臻化境的人，阮清郁很少有与人比剑能酣畅淋漓的时候，即便是对阵黄药师、洪七公之类的武林高手，他感受到的多半是源自于武功境界的压迫，是他们内功与外功的圆融如意，而非单纯剑术上的快感。

　　欧阳克的剑法极好，阮清郁零零散散教过不少人剑术，欧阳克在其中是拔尖的。

　　腊月二十七，欧阳锋回白驼山庄了。

　　阮清郁知道欧阳锋每年都会回来过年时，便吩咐了山庄的人，只要欧阳锋出现在附近的镇甸，便要通报给他。因此，阮清郁算准了欧阳锋回来的日子，在山庄门口迎接他。

　　欧阳锋大约是没想到能看到阮清郁，愣了一下，随后快走两步，与他相视一笑：“回来了。”

　　阮清郁“嗯”了一声：“回来了。”

　　他们之间有着朋友的默契，欧阳锋没有问他当年不辞而别的原因，阮清郁也没有解释如今他的心境。

　　在江湖上游历五年，阮清郁越发觉得自己当年是钻了牛角尖，欧阳锋若觊觎他的武功，当年便不会将欧阳克托付给他。或许在欧阳锋最渴望《九阴真经》的时候，他多少动过这样的心思，然而五年过去，随着《九阴真经》下落不明，欧阳锋应当早就没了当年那种偏执。

　　因此，阮清郁回来了。

　　至于黄药师当初留给他的问题，阮清郁至今没有想清楚，然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欧阳锋见到阮清郁时是无比惊喜的，他当年借阮清郁给的药，很快便治好了内伤，出关后却发现阮清郁不告而别。那时他既失落又庆幸。

　　欧阳锋伤势恢复得太快，以至于王重阳重伤他的一阳指并没有给他留下后怕，反而让他更加渴望《九阴真经》。欧阳锋不得不承认，他心底里曾偶尔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果阮清郁能够与他联手抢夺《九阴真经》该有多好。

　　阮清郁走的很是时候，欧阳锋清楚自己对武功第一的执念，他已经与亲人隔阂颇深，不想再失去一个对胃口的朋友。

　　离开，是最好的冷静方式。

　　得益于阮清郁无意中提及的西域以西，欧阳锋在西行的路上见识了很多，在武学上得了启发，暂时可以放下对《九阴真经》的执念。

　　恰在此时，阮清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