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君子之交》一根笔杆子

62、江湖1

　　对于阮清郁而言，一切已经结束，然而对于他的任务而言，却没有这么简单。

　　事务所计算情感积分涵盖了生前身后事，因此阮清郁从任务舱中出来之后，知道了自己死后发生的一切。

　　李元芳武功本就在虺文忠之上，杀了他不足为奇。这一夜闹剧结束之后，狄仁杰从蛇灵的俘虏口中问出了虺文忠幽居的山谷，做主将阮清郁与虺文忠葬回了家。一同埋葬的，还有虺文忠的竹筒刀，以及经历两任主人的幽兰剑。

　　狄仁杰在上奏皇帝的陈词中将这场惨烈的战斗极致美化，阮清郁成为了身先士卒、抗击蛇灵的英雄，打消了皇帝此前的所有疑虑。从狄仁杰口中知道阮清郁自从幽州案以来的种种有利于江山社稷的事迹，亲自下旨褒奖，阮清郁也算是误打误撞蹭上了“名留青史”法。

　　狄仁杰与李元芳早就知道阮清郁心存死志，他平生好友不多，如燕江湖杀手出身，大约也理解阮清郁的心思，只剩下一个被蒙在鼓里愤愤不平的王孝杰。

　　阮清郁告诉王孝杰的所有部署，唯独少了自己的安排，他偷偷潜入太子宫，王孝杰便以为他先一步抗击蛇灵逆党、保护狄仁杰去了，却没想到，他清扫完战场，得到的却是阮清郁的死讯。

　　王孝杰找李元芳大闹了一场，这才知道阮清郁与虺文忠当年的约定，心里五味杂陈。因此除了虺文忠、虎敬晖、李元芳、狄仁杰这些好友外，带给阮清郁最多情感积分的莫过于王孝杰了。

　　“行伍之人，将生死看的这么重。”阮清郁撇了撇嘴，看到自己任务结算等级为A，十分满意。

　　在这个任务中，与他产生交情的人不多，不像上一个任务，他的身份几经变化，游走于各方势力之中，贯穿了逆案，因此能得到A的等级，他心满意足。

　　“阮哥，牛逼！”一走到办公室，小江便凑上来，“你走的这阵子，主管带我们复盘了你上个任务，太牛逼了，这种做任务的法我想都不敢想。”

　　阮清郁斜睨他：“这有什么不敢想的？我又没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太耗心了，我怕我回来直接歇菜了。”小江虚心求教，“阮哥，你不会被任务里的人影响心态吗？”

　　阮清郁打了个哈欠：“会，所以我要回家睡几天觉，回见。”

　　过了几日，阮清郁回到事务所，准备接下一个任务，却在进入主管办公室前，在大办公间被小江拦住了。

　　“阮哥，我看了你新完成的那个任务的资料，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阮清郁挑了挑眉，拽着小江的衣服把人带到自己的工位，舒舒服服在椅子上坐好，“说吧，想问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虎敬晖和虺文忠之后，你就一定要死？我看资料上，你的好友还有很多，像什么李元芳、王孝杰之类的。我看了这个任务的后续资料，还有很多案子，如果你再活一段时间，积分应该会更多。”

　　阮清郁反问：“你应该知道，我做任务的时候不会想积分这件事。”

　　“我知道。”

　　看着小江仍然带有困惑的神色，阮清郁便解释：“你复盘的时候，有没有思考过，敬晖、文忠二人与元芳、孝杰二人有什么区别？”

　　小江试探性问：“身份？”

　　“你看，你被做任务这件事情给困住了，复盘也只会给人打标签，但是你没有研究人本身。”阮清郁想了想，“狄仁杰对李元芳有救命之恩，武则天对王孝杰有知遇之恩，他们俩人忠于朝廷，又在某种意义上忠于不同的立场——李唐和武周。”

　　“这有什么影响吗？”

　　“当然有。文忠与敬晖的立场不在朝廷，虽然他们与武周有着与生俱来的仇恨，但他们的立场本质上在民间和自我。元芳和孝杰的太正了，或许他们与文忠敬晖易地而处，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其实不存在这种假设。

　　不同的立场代表考虑利益的角度不一样，举个例子我为皇帝所怀疑的时候，元芳和孝杰只能让我忍耐，但如果我要反叛朝廷，他们不会与我站在同一立场，文忠与敬晖却可以。这是人与人的交情能够处到什么程度的区别。”

　　小江立刻反驳：“如果你要忠于朝廷，虺文忠也会与你站在不同的立场。”

　　阮清郁坦然点头：“说得没错，所以这在于我的立场。在做任务的时候，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任务世界中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一个权衡积分的任务者，所以你是什么立场，同样很重要。这也许可以回答你的问题，我什么我一定要死，因为和我立场近似的人已经没有了。”

　　“但现阶段而言，李元芳他们与你的立场没有什么冲突。”

　　“没错，但迟早会有。”阮清郁道，“我不是预料不到后面有许多案子，甚至我可以猜到后面的案子很有可能还和武周与李唐的矛盾有关。狄仁杰拥护李唐，如今捍卫武周不过是因为武则天这个皇帝做的还不错，但未来未见的不会出现两相权衡、难以抉择的时候。

　　我对博弈没有兴趣，也不想选一边站队。你好好想一想，就太子李显那懦弱的样子，能做成一个比武则天好的皇帝？复仇合理，但一味拥护李唐没有意义，在没有合适继承人的情况下。这个道理和古人说不通。”

　　小江似懂非懂：“阮哥，你好厉害，我看你做任务的时候，以为你没想这些呢。”

　　“确实没怎么想，刚才现编来骗你的。”阮清郁笑了笑，不管小江青一阵红一阵的脸，“我去找老赵了，你等他给你们复盘吧，这个任务参考价值不大，不如上一个有趣。”

　　阮清郁直接推开主管办公室的门：“老赵，下一个任务出来了吗？”

　　赵主管点点头，却不着急介绍：“不多歇歇？”

　　“上个任务做的有点憋屈。”阮清郁拧了拧眉头。

　　“能想到，上个任务的参与感不高，给你个江湖的任务吧，跟朝堂没多少关系，能自由点。”赵主管从桌子上一叠文件夹里翻出来一个，“纯粹的江湖恩怨情仇，武林争霸类的。”

　　阮清郁没接文件夹，琢磨了片刻赵主管的介绍，点了点头：“就这个吧，混江湖应该蛮有趣的。”

　　江湖武侠类人物，连人物的数据面板都不用调整，阮清郁直接进了任务舱。

　　这一次，他被投放的地点是一片茫茫戈壁。

　　“我得罪任务系统了吗？”阮清郁目瞪口呆，喃喃自语，“能原地自杀算任务失败，回去之后重新开始吗？”

　　如今阮清郁一没钱、二没粮、三没水，身上还只有一身衣服，要是等天色暗了还走不出戈壁，他能原地冻死。

　　眼下不知道时间，没办法凭借太阳分辨方位，阮清郁便靠第一直觉，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下去了。

　　大概是在冥冥之中，事务所不想让阮清郁这个王牌以冻死为由任务失败，在天色将暗的时候，他走到了一个镇子上。

　　只要有镇子，就能找到搞钱的办法。阮清郁思虑一二，实在想不出比劫富济贫更快的来钱法子，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做起了老本行。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阮清郁便已经住上了客栈，在屋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躺在床上，等着店小二把他的晚饭送上来。

　　阮清郁没什么良心，但出于不想惹麻烦上身的考虑，他在花完了手头的钱之后，决定最后干一票大的，此后便收手，当个江湖郎中混吃混喝。

　　为了让自己“金盆洗手”轰轰烈烈，阮清郁花了三天时间观察，锁定了在这镇子上暂时落脚的一白衣男子。这人看上去比他年长几岁，大约是来这镇子上做生意的，出入过几次钱庄，看上去很是有钱。

　　这白衣男子更吸引阮清郁的一点是，从他步履身形来看，此人武功不弱。最后一票，自然是要找个有挑战性的，太轻易得手的人，会显得不够郑重。

　　白天，阮清郁摸清了白衣男子落脚的地方。深夜，他换上一身黑衣，悄悄出门，按照白天看好的位置，飞到屋顶之上，轻轻掀开一片瓦——屋 内已经灭了蜡烛，白衣男子脱了外衣躺在床上，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

　　阮清郁当即倒挂在屋檐上，轻轻推开窗户溜了进去。就在阮清郁抓向桌子上的包袱的时候，听到床的方向一声轻响，极强的警觉让他立刻退了一步闪避开来。

　　那白衣人醒了，二话没说便招呼上来，掌风凌厉。阮清郁一边招架一边在心里猜测对方的表情，虽然现在没点蜡烛，房中一片漆黑，但阮清郁不用看都知道，这白衣男人的脸色一定黑透了。

　　赤手空拳，他们二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阮清郁先退了一步，他本来是想给自己劫富济贫的营生一个圆满的收尾，却没想到踢上了一块铁板。这白衣男人武功虽强，但在身法上阮清郁更胜一筹，因此他且战且退，寻了个空子破窗而出，大笑着留下一句：“抓不住我吧？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