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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君臣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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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郁打定了主意要让跟梅长苏关系近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知道的人多了就能阻止这小子作死。虽然不理解梅长苏的脑回路,但阮清郁知道,他此来金陵,一门心思要让人把他当个阴诡谋士,与过去的林殊撇得干干净净。
亦或说,翻案这一局棋,梅长苏把自己算计进去都在所不惜。
阮清郁觉得自己一个人看着他实在太糟心,得多找几个人,言豫津与言阕就是其中之二。
以是,直到三月春猎,言豫津对梅长苏都还有一种恍惚感。
不知道静妃在宫里做了什么,皇帝特意要求三月春猎要带上梅长苏。联想到最近沈追和蔡荃常拜访苏宅,阮清郁估摸着,这是梁帝在给萧景琰相人呢。阮清郁搭上了言府的便车,也跟着去了春猎。
萧景琰倒是对梅长苏在意得紧,不仅将他的营帐围在中间,还一出了龙帐便去找他,嘘寒问暖,很是体贴。
想想也是,当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小火人林殊,如今变成了受点风着个凉便会病倒的梅长苏,萧景琰则会不上心。
阮清郁一向对狩猎没兴趣,只喜欢在猎场里闲逛,反正如今萧景琰正得宠,少不了要猎许多猎物回来,阮清郁便只需要等着吃他的烤肉。
梅长苏却给他派了活:“你带庭生和飞流去猎场里逛逛,注意安全,也别让他们冲撞了谁。”
“真记仇。”阮清郁嘀咕了一句,庭生在掖幽庭这么多年,有着超越年龄的稳中与谨慎,能冲撞了谁,就算真冲撞了达官显贵,怎么会跟俩小孩计较。梅长苏就是因为身份那事记仇,看不惯他闲着。
阮清郁顺口问了一句:“豫津,一起吗?”
“你们去吧,我陪苏兄。”
阮清郁摸了摸庭生的头:“走,跟阮叔叔进猎场。”
庭生马术不算娴熟,三人便慢慢走着,这猎场阮清郁来过几次,便信口与庭生讲着猎场各处,偶尔还带出些当年轶事。
溜了一个多时辰,眼看日头到了午时,阮清郁便吆喝:“咱们回去吃肉。”
回到宿营地,兔子已经上了火架,梅长苏与言豫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顺带看着火。
阮清郁从案上拿了把匕首,割下一块肉,稍等凉了便往嘴里送,这时候外皮的肉火候正好,细嫩多汁,还入了炭火炙烤独特的风味。阮清郁一脸满足地点头:“手艺不减当年。”
梅长苏身体不好,不宜吃这些不好消化的东西,只吃了两块便罢了,倒是便宜了阮清郁他们。四人大快朵颐,饱餐之后,还没回营帐休息,便有人通传:“苏先生、阮先生,靖王代静妃娘娘有请。”
阮清郁当年来到金陵时,静妃早已入宫,他又算外臣,与静妃没见过几面,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想来静妃捎带上他,只是好奇当年之事吧。
刚入营帐,静妃的神色便已显激动,象征性见了礼,静妃便与梅长苏聊了起来。
静妃是极心疼人的长辈,因此梅长苏不敢多言梅岭之事,一语带过,只推说是当年掉落悬崖被琅琊阁老阁主所救。
只是坠崖,又怎会面目全非、体弱多病,静妃当即说:“让我切一切脉。”
梅长苏心里一紧,立刻看向萧景琰,可后者也对他的病情心存疑惑,自然不帮他。梅长苏又将目光投向阮清郁,后者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他能管得住萧景琰,却干涉不了静妃。梅长苏无奈,只能伸出手腕。
静妃一搭上脉,片刻便心头大恸,掩面而泣。
萧景琰便觉不妙,急声道:“母妃,小、苏先生的身体……”
“静姨,我挺好的,就是身子比常人弱了些,不觉得有什么。”
静妃压低了声音,心痛道:“火寒之毒,为天下奇毒之首,要想清理它,又何止脱一层皮这么简单,为你拔毒的那位医者,可有说过什么?”
梅长苏安慰地笑了笑:“他说我底子好,不会有大碍。”
“怎么可能没事!”静妃目光如炬,声音近乎嘶吼一般,“挫骨削皮拔的毒啊,你要遭多少罪。”
静妃顾不上萧景琰,他只能将目光投向账内另一位大夫:“郁哥,火寒之毒到底怎么回事?”
阮清郁轻叹一声,开口:“静妃娘娘,您别哭了,让我说吧。”
“阮先生,往日我们虽交往不深,但听景琰说,你如今在为他治病,故而冒昧把你请了来。”静妃平定了心绪,迫切地问道,“我知你医术高超,他的身体,可还有办法?”
“大约有吧。”阮清郁点了点头,先对萧景琰解释,“当年他在梅岭被一场大火焚身,又被雪疥虫啃噬全身焦肉,故而中了火寒之毒。想要彻底拔毒,便是挫骨削皮,说通俗了,就是把他的身体一寸一寸地打碎,再令其再生。人的身体都是有承受极限的,他这样拔毒之后,不仅内息全摧,而且不能享常人寿数。如果我没估错的话,他这次来金陵,便是时间不多,要在临死前了却执念了。”
萧景琰如遭雷击,双目赤红地盯着梅长苏,愤怒与痛惜交杂:“你身体都这样了,还来金陵折腾!”
“景琰,洗雪冤案是我最大的心愿,我必须来。”梅长苏瞪了一眼阮清郁,又温声说,“我如今的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去年我都没生几次病。”
“废话,这都是一炉一炉丹药给你捞回来的,要是任凭你折腾,你能不能熬完明年都未可知。”
萧景琰转头:“郁哥,你说他的身体还有办法。”
“之前在医术里有看过法子,不过没人试过,我还得再推敲推敲。”阮清郁笑了笑,满脸轻松,“也不用这么着急,他的命有我拉着呢,只要不出意外,近五年十年是没什么问题,有的是时间让我慢慢研究。”
“他本是死活都不想告诉你们的,上次我跟你说了之后,他老欺负我。”阮清郁瞥了一眼
如此,萧景琰与静妃才算放心了大半。
梅长苏,对方盯着他,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却笑不达眼底,显然不满阮清郁说出他的病情,“不过我捉摸着,你们要是不知道,没人帮我盯着他,真出点什么意外,我是神仙都回天乏术。他这身体就是个纸糊的,得供着。”
梅长苏接了句话:“没你说的那么糟。”
“祖宗,真的,消停消停,当年我救不回来他,如今你不能让我再救不回来你。”
阮清郁这话五分真心五分刻意,梅长苏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良心,拿当年萧景禹之死的心结卖个惨,他怎么都会收敛。
静妃是趁皇上午睡的时候出来的,能呆的时间不长,又聊了几句便让萧景琰带着阮清郁与梅长苏回去了。
清闲了几日,甄平突然来报,誉王联合庆历军谋反,禁军接替巡防营负责金陵防卫封锁了消息,甄平夺了城门一路杀出来,这才能报信。
梅长苏立刻带着甄平去见萧景琰,还不忘让人把蒙挚与阮清郁叫来。
战争兵法,阮清郁一窍不通,只能站在一旁听他们分析局势。
他始终没有想到,萧景桓失势后,会做出谋反的事。一年多前还能把酒言欢的人,如今只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了。
九安山上只有三千禁军,而徐安谟的庆历军却有五万人,只能占据地形之势固守,等待萧景琰从纪城调兵援助。他们要靠三千人,在山上固守三天时间。
这是一场死战,走至穷途末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散会后,阮清郁说:“其实你们没必要叫我来,我又不懂兵法,只能跟禁军一样死守。”说完他便走了。
这三日对于阮清郁而言,几乎可以说是不眠不休。
三千对五万,禁军士气不高,需要先打一个胜仗来稳住士气。因此,蒙挚率禁军主动出击庆历军五千先锋部队,阮清郁便随军一起。而后誉王表面上安营扎寨,实际则欲合围九安山,阮清郁又随禁军在山上设伏,以滚石与弓箭来阻断庆历军的合围。夜间又杀掉了突袭营地的人马。
三天时间已经过了两天,而最后一天,便是硬碰硬的死守了。
阮清郁要与蒙挚一起厮杀在第一线,只能抽空对守在猎宫门前的言豫津交代一声:“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阮兄,你也是。”
此时的阮清郁已经顾不上遮掩剑法了,生死存亡之际,他挥动着萧景禹送他的剑,用着曾经费尽心思遮掩的、最熟悉、最厉害的剑招在城墙上连斩敌军。
这数米城墙,只要有他在,便不可能被庆历军夺去。
弓箭与滚石已经用完,阮清郁便用轻功跳了下来,对蒙挚说:“重甲军上来了。”
此时庆历军的弓箭最是密集,重甲军攻城门,弓箭手便不能让任何禁军有机会上城墙——城墙上还有火油。
“甄平。”阮清郁叫了一声,二人对了个眼色,便同时飞上左右城墙,将城墙上所有的火油都推了下去。只是箭矢太密,甄平中了一箭。
如今除了刀剑长枪,已经在没有别的武器了。
城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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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君臣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