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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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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沈无”听着这声音时白双松了口气,却也有些许失落
直到此时白双才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他将伞往那男子身上遮了遮,蹲下摸了摸那男子的鼻息,确认还醒着,问道“伤在何处”
“腰腹”男子在伞的遮挡下,勉强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道
男子勉力看了看来人,眼睛被雨水冲刷的有些朦胧,却足以让他看清伞下的人
水墨的发,季漂亮的唇与眸,清静的像个仙人
男子想到此处,依然因为伤势过重而昏厥了过去
白双在原地纠结了会,他不想救这个人,救人相当麻烦,可若是放任他在此地被雨水冲刷,他必然没命,他怕沈无回来会不开心
权衡再三,他终是决定救治此人,白双摸到男子腰腹处,确定是剑伤后,从一旁摸索到止血草药,随意捏碎后覆在了伤口出,从怀中取出布条将那处包扎好,摸索着对方的手臂将人勉强搀扶起来,刚抗在背上自己就一个踉跄,男子差点滚了下去,于是他将手里的伞放在了地上,抓着男子的双手驼在背上,一步一步的慢慢挪动着,白双此时才恍然当初他搀扶沈无时,沈无并没有将重量全部放在他的身上
沈无好像就是那样的人,即使他没有见过他是何模样,也能感受到他的像是印入骨髓的体贴与温柔
就这样沈一脚浅一脚行驶着,突然脚下好像踩到了泥泞,白双蓦然慌乱了一下,可还是止不住的打滑,连人一起跌落在泥泞里滚了一圈
白双从地上爬起来,一道道雨痕顺着脸颊滑落,他摸着地面,不去管地上躺着的男子,而是摸着地上的草叶辨别方向,在确定方向后,才从新去寻滚落在泥里的男子,在泥泞之中重新将男子扶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自己的屋子,满身狼狈
将人扔在地板上后,他已经冷得浑身打颤,他去拿了布擦了擦脸上的水,然后赶紧去将自己滚过泥的衣服换下来
作为一个独自生活的盲人,最害怕的便是在雨天出门,衣衫脏了难洗,若是不小心打滑在了某处,能爬起来还好,若是爬不起来,便只能在那等死了
白双换下衣服,将身上的水迹擦干,换好干净衣服后浑身还是忽冷忽热,他有预告,自己可能又得生病了
白双先是给自己煮了碗姜汤驱寒,之后又多加了些衣物穿在身上,这才拿了块布摸索着将带回来的男子的湿发擦了下,随后将布直接叠了下垫在男子脑后,这才摸到男子伤口处,将他那处之前包扎的衣物剪开,重新捣药帮他仔细包扎,然后取过了药罐开始煎药
药味泛滥,白双连打两个喷嚏,他将衣物裹紧了些,倒出药汁,试探着温度摸索着给那人灌去
呛的咳嗽的声音不断传来,好在药汁到底是灌了进去
给那男子灌了药,白双便不再管他,走进里层裹着被子蜷缩在了床上,昏昏沉沉中,白双想到沈无刚进谷时他对沈无的做法态度都还不上现在这人,实属不该,白双感到有些自责
谷中再度恢复了万籁俱寂,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在雨其他
男子是被屋外的鸟雀声叫醒的,他睁开眼就看见了屋顶,脖子非常的不舒适,好像有些落枕,他坐起身却突的嘶了声,这才想起自己受了伤,男子四处打量了下发现自己正在一所小木屋中,木屋很是简陋,只有一张桌子,里层门旁有一张贵妃椅,四周有两侧皆书架,上面摆满了竹简,另两侧则是药柜,上面摆满了草药,而他则睡在靠外门的地上,身上的衣服潮湿寒冷,明显没有被换过,腰腹的伤口倒是包扎了,但也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只是轻轻一动便疼痛不已,男子有些恼怒
“来人,有没有人?”问出这话时他都是压着怒火的
“吵什么”白双头脑有些昏沉,即使昨夜喝了怯寒,却还是着了道,心情本就不好,一听有人吵闹只想立马赏那人一包毒药
男子听见回声往里层望去,见一素衣男子从里层走出,一头墨发温顺贴合在背上,脸颊微,像是跌落凡尘的谪仙,想到了昏迷前的景象,他还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却原来是真的
“你是这里的主人?”见来人如此,男子怒气不复,在开口时已是有礼许多
白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怒气冷冷道“伤势如何”
男子却没理会他的冷淡态度,觉着像白双这样的人,怎么发怒都会让人觉得可爱
“脖颈不适,伤口颇疼”男子顺势卖惨
“脖子可能是坠崖时砸的”白双并不理会他的卖惨,取出药枕道“手”
男子将手乖乖搭了上去,白双探了探男子的脉道“还需服药。伤口处的药也需要更换”
男子直直顶着白双的脸,此时才觉出异样“你看不见?”
他略感遗憾,心里暗叹道,如此美人竟是眼盲之人,真是白璧微瑕,可惜啊
“与你何干”白双收回了手
他将药罐取来,将药材一一放入其中,不想搭理身旁之人,做这些事他都是手到擒来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身旁的男子问道
他觉得男子好烦,从一早到现在一直唧唧歪歪个不听,像那扰人的麻雀,白双有些后悔救了这人,他当做未曾听见专心做事,只听旁边又传来一声“阁下不方便说么?”
白双放药材的手一顿“我是这幽谷谷主”若不回答只怕身旁之人还得继续叽叽喳喳
“在下名慕夜”男子还在继续说“谷主擅药?”
白双后悔多了几分,不知现在毒死此人在扔去桃林还来不来得及
“你若不信,可以不用”白双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非常不喜这人,但人都已救还是将药罐推到了他的面前道“三碗水煎成一碗,火不要太大”
之后不在管他,自顾自的去洗自己昨夜脱下的衣服
还未出门就听到慕夜诧异道“我自己煎?”
白双也有些诧异了“你想直接吞?那也可以,只是药效未必能发挥出来”
说着便想起他现在行动不便,应当是无法自取柴火,他便去帮他搬了些过来,做完这些身子也有些无力,便不去洗衣服而是转身直接进里层床上躺下
身子有些发冷,此时的他格外想念沈无在的时候,若是他在,他什么也可以不做,可他也不能太过依赖与沈无,他们是友人,不是累赘,他从不觉得自己眼盲就比常人能差到哪去,而沈无也一直将他当做常人看待,两人相处,轻松又愉悦
他正欲蒙着被子睡觉捂汗,突然传来一阵滚滚浓烟,呛得他直咳嗽,眼睛流出了泪水,他赶紧下穿摸索着穿鞋跑出来“你在点房子么?”
“抱歉,在下很少做过这样的事,谷主可是身体不适?”听见慕夜的道歉声白双面上一片冷冽,心里却是嗤笑了声,是为少爷,可沈无也是,却能做得很好
他有些不耐的回道:“没有”
任这少爷在来,怕是真被他点了房子,白双只能自己摸索着点燃药炉中的柴火,然后起身道:“往里添柴就是了”
“昨夜大雨,多谢谷主相救”慕夜对这白双的冷淡也不生气
想着对方是眼盲之人,又冒着大雨将他带了回来,能过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就连早上刚醒时的气也消了
“嗯”并不想救了并且现在越来越后悔像毒死他之后埋尸的白双毫无负担的接受了他的道谢,只是口头感谢而已,并不值得推辞,之后自己进了里层躺上
药汁煎好,慕夜默默喝下,从未关的里层门看进去,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床榻,便立刻对着白双说道:“谷主,我可以在这张榻上借宿么?”
白双听这话双眉蹙起,有些怒意道:“不能”
白双有些生气,他算什么东西,也敢肖像沈无的床榻,气得他就要起床立马毒死他,若不是怕刚好将人毒死沈无就回来撞见,他一定不让他见明天的太阳
慕夜闻言微微一愣,又细看了床榻几眼,见那榻上放着被褥,以为谷主怕他弄脏,开口道“我可以脱掉身上脏了的衣物,不会弄脏你的被褥的”
“那里有人住,不能给他人住”白双说着便起身去将里层的门给关上,阻隔了慕夜往里探的视线
“这谷中还有其他人?”慕夜却是紧张了起来,这屋子虽然简陋,却处处透漏着另一人住着的痕迹,屋内的竹简书架,窗外的风干肉,这些都不是眼盲之人能做到的
他掉落在这里,眼盲之人看不见尚且算是安全,若还有其他人,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有无,榻你都不能住,若实在不喜地板,桌椅板凳皆随你意”白双已经非常不耐了,他准备起身出去毒死那人
“这谷中可还有他人?”慕夜语气中已是烦躁异常,哪还有刚刚那温文尔雅的模样
白双身体无力得厉害,连起身都有些困难,他捏紧手里的毒药,只要那人一进这屋,便能立即毙命“你是何人?”
慕夜下意识摸像腰间软剑,却发现那处空无一物,这才想起自己的东西已经在坠崖之前掉落,只能示弱道:“在下被仇人追杀自此的,如此问只怕会暴露身份”
“你的衣服非棉麻,而是绸缎”白双一直捏着毒药警惕道:“非王公贵族不能着绸缎,你到底是何人”
白双听着外面没有靠近的动静,想到外面的人此时不好挪动,而自己也手脚发软,便主动道:“罢了,你不愿意说便不说了,不管你是谁,强好就立刻出谷,在多留一人,我必让你葬身幽谷,我要休息了,除了榻,其他桌椅板凳你都随意,若都不想用,就一直躺地上就好,一切与我无关”
慕夜从未遇到过这么冷淡的人,一时有些心气不顺,但冷静想了下自己的遭遇,决定暂且忍下,不管对方如何冷淡,于他而言,都是救命之恩
最终慕夜选择了里层门口的贵妃椅,躺上去感觉比地上舒服了许多,之后就是他自己养伤,白双一般都不会管他或者搭理他,白双除了煎药和换药,其余的事情,白双不会插手一分一毫,只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经过几日的修养,白双已是大好,他摸出之前大雨那套衣服,因为不知道脏了块,只能全部都洗了
慕夜看着自己脱下的衣服上的泥,觉得这泥得等他能行动后才能清洗下来了
白双洗过衬衫,放下了干爽的袖子,坐在纺织机前纺织布
慕夜静静的看着他做这一切,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迟缓,慕夜看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