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四季春》点规

58、从长计议

　　本还为温客行有了好身份而高兴的顾湘，越想越觉得不安，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又实在发现不了其中关窍。顾湘只能阴暗的揣测着，那师兄弟二人不会是对她主人有啥企图吧？
　　她的主人都被那是兄弟二人联手掀了个底朝天，而今却还在酣然大睡。愁死个人！稍有不当，不是她和她主人被人扒皮抽骨，就是她被她主人扒皮抽骨，当然若是后者倒还好。
　　顾湘愁的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烦躁的挠乱了自己的头发，顾湘深恨自己，干嘛那痨病鬼一拉，自己就乖乖的跟着出去了，真是既犯贱，又犯蠢。
　　方启安在给温客行施针时，让众人保持安静，当时周子舒拉了一下顾湘，示意她出去说话。顾湘觉得那时的自己就是鬼迷了心窍，没有任何提防很是顺从的就跟着出去了。
　　二人到了院中，周子舒就直接的问道，“阿湘，老温以前可有这吐血昏厥的毛病？”
　　见周絮只是关心自己主人，顾湘也没有多想，只是仔细的回忆着，“没有。不过，我小的时候，主人经常卧病在床。长大以后就没有了。”
　　周子舒的心脏急促的抽疼了一下，又问道，“你几时跟着老温的？”
　　“从我记事起我就跟着主人了。”顾湘仍旧没有防护的说道。
　　周子舒又问，“那，他又是何时到那里的？”
　　顾湘猛地一惊，差点尖叫出来。她不知道周絮到底是已经知道了，还是故意试探她。稳定了一下心神，装作糊涂的反问，“到哪儿？”
　　之后周絮也没有继续再问，只是说了句，“启安那里应该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看看吧。”顾湘也就顺势作罢，算是终结了那个话题。
　　可令顾湘没想到的是，随后方启安就直接亮了温客行的身份牌，虽说在半道就给主人按了个好身份，但她总觉得这师兄弟二人是给主人下了个套。
　　想起温客行曾经说她的话，“你才当了几天的人，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现在想起，顾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办了不恰当的事。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是难以琢磨。顾湘自己或许都不清楚，在她心里，除了温客行的绝对地位，其他人中，方启安绝对能排前三，甚至更高。至少就信任来说，方启安已经和罗浮梦齐平。
　　她一方面觉得方启安不会，一方面又觉得内心煎熬，万一……,。顾湘头痛的一夜没有睡，自然也就瞧见了清晨沈慎的离开，以及张成岭的送别。
　　看着蒙蒙亮的天色，既然已经有人醒了，顾湘决定能问清楚就不要憋在心里。拿了一个长棍就开始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叫醒项目。
　　方启安睁开眼，看着帐篷上不断出现的凸起，无奈的爬了起来，看着刚刚亮起的天色，再看看满脸憔悴的顾湘，惊讶的问道，“你这是咋了？昨夜偷牛了？”随后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姑娘家的，大清早就趴在一个男人的帐篷边儿……”
　　“我睡不着！”顾湘怨念的看着方启安。
　　“忧心你主人？”方启安一边收拾自己，一边搭着话，“他真的没事！哎，对了，他以前可有这吐血昏厥的毛病？”
　　听见和周絮一样的问题，顾湘这次瞬间警觉，立马回答，“没有。”
　　“那他是否吃过什么药物？”方启安想着温客行这莫名其妙的晕倒总觉得病因不简单。
　　“也没有！”顾湘本着不再透露任何信息的原则，对着方启安的问题一问三不知，事实是她也是真的不知道。

　　另一边的温客行果然如方启安所说安睡一晚，好梦醒来，睁开眼便觉得一身舒爽，正想伸个大大的懒腰，就见周子舒贴坐在他身旁，正倚着床架睡着了。
　　平躺着的温客行，刚好能看见的他的睡颜，窗外透进的光刚好洒在他的脸上，美的不似真人。好似昨晚的梦照进了现实，温客行心中泛起一阵柔软，这是上天给他漏下来的一束光。
　　他想更靠近一些。
　　周子舒感觉到有些触动，睁开眼就见到温客行已经轻轻地躺在了他的腿上，正一脸痴痴地望着他，心中的喜悦瞬间化成莞尔，一个媚眼过去，“美吗？”
　　“完美！”这次真的是造物主的杰作，温客行毫不犹豫。
　　“噗嗤！”周子舒笑了起来，“色鬼！”
　　一个“鬼”字，轻戳了一下温客行的心，瞬间想到昨晚的事情。温客行心情开始低沉，便不管不顾的起身吻向了周子舒，“食色，性也！”
　　见着温客行又有发疯的趋势，周子舒警示的轻轻的咬了一下他的唇，便推开了他，手便伸向了他的脉搏，“你昨晚突然昏迷，可是吓到我了，若不是你脉象正常，我差点就心脏骤停了。”
　　“可能就是一时内息走差了路子。”温客行没有说真话，可心又难安，只是转了一下身子，微微把脸背了过去，轻轻地说着，“对不起，阿絮！”
　　“对不起我什么？”周子舒不想试探他，但仍旧递了一个话柄想让他接着，希望他能坦白自己的过往。
　　“让你担心了！”温客行仍旧没有回头。
　　周子舒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背，见他避开了话题，心中微微叹息，只是叮嘱道，“那以后就不要让我担心了？”
　　温客行没有回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开口就问了一句，“沈慎呢？”问完他就后悔了，清晨好好的气氛瞬间不在。
　　周子舒看了看天色，猜测的回答道，”应该已经走了！“
　　”走了？“温客行听闻着急，一下坐了起来，”你放他走的？“
　　”我赶他走的！“看着他着急的模样，脸色瞬间又有些苍白，周子舒赶紧表态和他一伙，”沈慎就是个糊涂蛋。和他计较吧，费劲儿！杀了他吧，脏手！所谓杀人诛心，自是要他明明白白的遭受着良心的谴责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良心？”听闻周子舒的一番说辞，温贴了温客行的内心，高兴却又傲娇的不想表示，只是故作强硬的说着，“阿絮，你以为人人都有良心？他沈慎既然有脸问我爹娘何在，我就该送他下去见他们！”
　　“好了好了！说了脏手，你还要这么做。到时候沾了满手鲜血，我可不给你洗！”看着他嘴硬的样子，周子舒瞬间发现了给他顺毛的话术。
　　果然，这话一出，温客行的嘴角已经不自主的翘了起来，仍旧傲娇道，“我也不用你给我洗手！”
　　“那你想让谁给你洗，阿湘？”周子舒想起昨晚顾湘死赖着床头不走的样子，就知道这厮平日里的不注意，便捏住他的后颈，凑近在他嘴上惩罚的咬了一口，“嘴儿也不硬呀，怎么这话就不中听呢？”
　　看着周子舒不善的表情，温客行瞬间求生欲拉满，“阿湘已经有了小曹了，可不能胡乱说。我的意思是，沈慎这厮若是死在我手上，等若给了他偿命抵罪的机会，那便太便宜了他，就让他好好活着，眼睁睁的看着五湖盟这帮狗……”
　　看见温客行提起五湖盟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周子舒还是心软，又捏了捏他的后颈，像安抚小动物一般，说道，“等你痊愈了，我同你一起去找赵敬报仇。”
　　此时温客行的嘴角那是再也压不下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身边开始站了一个人，不离不弃……。“不离不弃”这个词儿真好，光是想着都让人心生温暖。
　　被偏爱的才能有恃无恐。温客行感受到了偏爱，立马就有了祸国妖姬的潜质。偏还一副不情不愿的说着，“我又没生病受伤，什么痊愈不痊愈的。”
　　对着周子舒的茶言茶色，周子舒瞬间领会。近乡情更怯的周某人瞬间也有了昏君的气势，况且自从二人在了一起，就没有独处过，心头一动，就紧接话头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要去？”行动力满满的周子舒，就起了身，开始往外走，“那我这就通知启安，我俩，改道！”

　　方启安还在努力的阻拦着顾湘去吵醒那二人的作死行为，就见周子舒伸着懒腰出来了。
　　“周絮！我主人醒了吗？”顾湘热切的问道。
　　“醒了。”周子舒心情不错的回答。
　　看见顾湘大喇喇的就想往里冲，方启安一把拽住，“女孩子，不要毛毛糙糙的，斯文一点！”
　　“启安，你一会儿和众弟子先回去，我和老温绕道办个事！”周子舒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们往哪儿绕？快到家了，先回去了再说。”方启安压根儿没在意，准备先去给温客行把一下脉。
　　“有点远，你不是着急吗？我们就先分开！”周子舒没想让方启安在掺和进来。
　　“我是挺着急的，但你们去办啥事？”方启安感觉不太对劲，眯着眼紧盯着周子舒的神情。
　　顾湘趁机挣脱了方启安，就跑进了屋里。
　　“我们先去宰了赵敬，报了老温父母的仇，而后再回四季山庄！”周子舒说这话的神情带了杀气，他是认真的。
　　眼见四季山庄快到了，这二人突然给他整了这处幺蛾子，方启安十分恼火，讥讽道，“你是在给我讲笑话？”
　　“不是，先把外面的事情了了，我们才能踏踏实实的回去，省得把麻烦也带回去！”周子舒看着方启安越来越阴沉的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言语的内容却是温客行实实在在忧心的地方。
　　“周大首领什么时候开始惧怕麻烦了？”方启安质问的毫不客气，但语气已经开始平稳。
　　至于是可以接受事实而平复，还是爆发前的平静，又或是可以轻松镇压他们的平稳，温客行就不得而知了。但方启安知道他的身份，这就是个大雷，温客行可不敢让他引爆，听着方启安叫着周子舒“周首领”，赶紧给顾湘使眼色。
　　顾湘看看温客行，又伸长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面带难色，咬了咬牙，高声喊道，“主人，你要洗漱吗？我这就去给你打水！”说完便冲了出去。
　　看着冲出去的二愣子，温客行扶额，心道，“傻丫头，提我干嘛，生怕他没注意到我？”
　　“我，”周子舒被噎了一下。
　　“我什么我？我给你俩两个选择。一，老老实实跟我一起回去。现在江湖这么乱，报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回去后，我们从长计议！”方启安言语狠戾，气质温润的大夫瞬间化身成了内里疯魔癫狂的变态，“二呢，我现在就给四季山庄传信，三两天之内，集结所有人员，我们一起杀到岳阳，不管是五湖盟还是整个江湖，没关系，与世俱焚，死了也不亏。说不得我们还可以称霸江湖，一统天下！到时候别说赵敬了，就是赫连翊，我们也一块儿宰了！”
　　“这倒也不至于！”周子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生怕放出一个杀人魔，赶紧制止。
　　“那还绕道吗？”方启安本就站在低处，下巴内收，调整头顶角度对向周子舒面门，使得眼睛最大限度的往上看，形容越发变态。
　　见周子舒急忙摇头，方启安冷哼了一声，强硬的按住他们的歪念头，“有什么事都给我先回去了再说！”
　　便径直走了进去，还没走到温客行的床榻前，鼻子就耸动了一下，方启安回忆起周子舒昨晚去他马车上取东西，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昨晚点了‘醉生梦死’？！”
　　“我想让他睡得安稳一点。”周子舒一怔，“这不可……？”
　　“你应该先问问我！”方启安赶紧给温客行号脉，片刻之后，方启安问道，“你以前吃过什么刺激神经的药吗？”
　　周子舒急忙看向温客行，只见他神情闪过些许不自然，并急忙否认，心中不由一沉，急忙看向方启安。
　　方启安并未多言，只是对着周子舒说道，“你也算是歪打正着，在‘醉生梦死’的作用下，我倒是找到了他的病因。”
　　“病因？”温客行心中一惊，竟然有人能诊出孟婆汤的病症？
　　“本以为你是因为身体内因导致的头痛，没想到因果互反了，你是因为某种药物强刺激了神经，从而导致身体虚弱，所以你应该有一段时期身体特别不好。昨晚不过是不好的记忆刚好刺激了那一部分脆弱的神经，所以你才昏厥。那你记得你的身体什么时候比较虚弱吗？”
　　“好像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温客行模糊的回答，对于聪明人，可不能胡乱的撒谎。
　　“可以治疗吗？”周子舒赶紧问道。
　　“应该问题不大，我先研究一下“醉生梦死”的配料药效。”方启安对于自己人也不说虚话，“行了，好好养着吧，没事也别胡思乱想。”
　　又对着周子舒说道，“一会我们就出发，明晚就能回到家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
　　温周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就这样被方启安给强势镇压了？周子舒更是难以置信，还不甘心的想要挣扎一下，“那也不急在这一天半会儿的，我们慢慢赶路……。”
　　“不知道，庄主大人是否还记得四季山庄的秦九霄？”方启安没好气的白了周子舒一眼。
　　方启安玩的梗，周子舒自然不明白，以为九霄发生什么事了，赶紧问道：“九霄怎么了？”
　　方启安抽了抽嘴角，这时要是回答个“他在等你”，着实有点恶心，抿了抿嘴，说着，“你们二人情真意切的时候，可还记得四季山庄的大龄男青年——秦九霄还是一个孤家寡人呢？”
　　“难不成我还能给他带回个媳妇儿？”周子舒说着就把眼睛瞥向了在门口偷瞄的顾湘，心中一阵后悔，先前干嘛撮合她和曹蔚宁，白白的让肥水流了外人田。
　　方启安见状，嘴角都抽麻了，无奈的叹息道，“那倒也不用。中秋前九霄去给他舅舅送节礼，刚好认识了一位姑娘。本来我们中秋回去，刚好开始议亲，而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了，所以我们今天就要快马加鞭赶回去！”
　　“九霄要成家了？你咋知道的？”周子舒惊喜的问道，有立马开始焦虑，“可我也不懂这些礼仪呀，让我想想，毕婶应该知道……”
　　“那些也不需要你操心，三媒六聘什么的，作为当家人，你不得出面？”方启安赶紧打断了周子舒的瞎操心，嘱咐他赶紧收拾。
　　然后，头一甩，“切”了一声，扬长而去。
　　周子舒对着温客行耸了耸肩，表示了一下无奈。温客行也学着他耸了耸肩，同表示着自己的无奈。
　　“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这时，顾湘才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周子舒见状，也头一甩，“切”了一声，径直来开自行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