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四季春》点规

3、变故

　　方乾师娘身型娇小，但体态圆润。听说当年也是名门淑女，但也曾和师傅饮过风，咽过沙。后来他师傅慢慢回归了家庭，师娘又开始操持山庄中的日常生活。或许是因为年轻时的不注意，婚后多年不孕，有九霄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了，生下九霄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后来一直调养，身型也越来越胖。
　　这一年，方乾师娘倒是又添了头晕、头痛、耳鸣、多汗和失眠等症状。站在现代人的立场上，方乾怀疑有可能是高血压，毕竟方乾他爸就是，他也是见过的。也怀疑过是更年期，毕竟师娘也四十出头了，但师娘脾气一直很好，除了师傅有时候逗他们时没了分寸，她会拧师父的耳朵外，对他们师兄弟三个一直很好。
　　方乾倒是给他师傅说过高血压的一些情况，但他对不上高血压的中医辩证。除了日常用药，唯一记得的就是当年他妈专门带着他们回家给他爸采苦丁茶，据说是对高血压、高血脂等疾病有明显的防治作用。还有就是一些日常饮食调理，比如多吃含钾、钙丰富的食品，少吃含糖量高的水果，或者炒菜时宜用植物油等等的。
　　师傅倒是给他说过他师娘肝阳上亢，苦丁茶可以喝，但效果并不大，同时也给出了药方。但方乾总想尽一份力，便日常和九霄一起去采苦丁，给师娘晒茶。还有就是没事儿就去折腾厨房，想方设法给师娘整菜谱。
　　不知道是真有效，还是他们的孝心感动了上天，每次问，师娘都说自己好多了。高血压是日常养护病，只要照顾好，并不影响日常生活。方乾没事还喜欢拉着师娘散步，毕竟减肥是女人终生的事业，即使是这里并不以瘦为美。看着师娘气色越来越好，大家的心情也都渐渐地放下了。

　　生活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意外也总是突如其来。那是一个清晨，他们都在吃早饭，师娘起身给师傅添饭的时候，说了一声，头怎么有点晕，话音未落，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当是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事情便发生了。
　　高血压患者，尤其是脑梗患者，最怕的便是摔跤。方乾脑子念头一闪而过。情况如方乾所料，师娘没能睁开眼，一天后便去了。
　　所谓的事后诸葛亮，便是如此。那一刻他从来没有过的后悔涌上心头，他为什么不能更仔细一些，就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
　　师娘的身后事办完，师傅也一下子没了精神气儿，很快便卧床不起。许多人都让师傅节哀顺变，可孤雁失偶,哀鸣不止。师傅的悲伤谁都看得见，也都无力阻止。九霄的哭声，他无力回应，大师兄的哀求他视若无睹，方乾逗趣扮丑他也毫无回应。所有的人都明白他的心病了！
　　在师傅最后的时光，他清醒了起来，便把他们师兄弟和庄里的管事们都叫到了跟前，一一交代。最后留下了他们三兄弟在跟前。
　　秦怀章看向周子舒说道：“子舒，师傅弟子中你居长，我走后，你就由挑起山庄重任，出任庄主。”
　　“师傅，我还没学完，担不了如此重任，您赶快好起来，好不好？”周子舒哽咽的哀求道。以前他急切的想长大，想为师傅分忧，现在他恨不得做一个无知小儿，希望师傅能为他长忧到九十九。
　　“子舒，师傅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也需要陪陪你师娘，我不能让她等我太久。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九霄和乾儿就由你照顾了。”秦怀章了解自己的徒弟，把担子和责任落在他肩上，能让他更快的脱离痛苦并成长起来。
　　他歇了一口气又说道：“师傅一辈子交友无数，知己颇多，但他们却大多先我一步离世，想来你爹爹他们也开始念着我这个老友了。好在你已长大，我对你爹爹也是有了交代，可师傅下去后却无颜见你甄叔父一家子，衍儿至今未找到，也不知是生是死，你帮师傅把他找回来。还有你龙伯伯也久无音讯，不知吉凶，你也帮师傅找到他，告诉他师傅先走了。”
　　说完，秦怀章气息急促了起来，他紧紧地拉着周子舒的手，死死的盯着他说：“周子舒，答应我！”
　　“师傅，我答应你！”周子舒哭着说道。
　　秦怀章又拉过九霄的手，放在周子舒手里，对九霄说道：“九霄，爹爹要走了，以后要好好听你大师兄的话，不要调皮，快快乐乐的长大，好不好？”
　　“呜~，爹爹，我要你陪我长大！”九霄扑到了床前。
　　“九霄要努力练功，以后当一个比爹爹还要厉害的大侠，好不好！到那时候爹爹和娘亲都在天上为你高兴呢。”
　　“爹爹，你不要丢下我，我想娘亲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秦怀章眼睛湿润了，幼儿入怀，也有了些许的后悔，可身体生机的不断流失，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努力的看向方乾，方乾便往他身前靠了靠。
　　“乾儿，你虽居幺，但师傅知道你聪慧质仁，又洞幽察微，许多成人都不明白事情，你却明了在心。你与世间牵挂太少，师傅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你大师兄，帮他守护好山庄。你大师兄他性格高洁，可江湖险恶，师傅怕他死脑筋会受到伤害，你替师傅看好他，好不好？”
　　“好！师傅，我一定替您看好大师兄，也会照顾好小师兄的。”方乾不想让师傅心有挂念，走的不安然，便赶紧答应道。
　　“人啊，不要活得太明白，那以后的人生就太痛苦啦！快意恩仇，对酒当歌，那样的人生才叫痛快！乾儿，痛快的活着，不要辜负这大好人生！”
　　“好的，师傅。”方乾痛哭流涕，他漫不经心、不求上进的态度，以及对许多的不在意，原来师傅都看在眼里。
　　秦怀章把对每个人的不放心都细细交代，到最后眼神逐渐涣散，可他仍旧努力的看着，大家都知道他其实最放心不下是九霄。
　　周子舒把九霄抱在怀里，对秦怀章说道：“师傅，我一定护着九霄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你放心吧！”
　　秦怀章才慢慢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