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计留住》李本本

21、21. 寒心

　　21.1 现实
　　这天，黎一突然收到梅乐荻的信息，问她那个采访准备得怎么样了，过了这么久也没新消息。
　　黎一给梅乐荻打了视频电话过去，梅乐荻过了很久才接起来，有些拘谨地说：“怎么突然视频啊？我还没准备好。”
　　梅乐荻是黎一见过最不爱“抛头露面”的人，连接个视频电话都要思前想后好久，这就是所谓的“社恐”？
　　黎一故意娇嗔地说道：“不是你先催我的吗？我得打电话汇报呀！”
　　梅乐荻把镜头稍微往上抬了抬，不想人黎一看到自己穿的睡衣，尽管黎一已经看到了。
　　黎一拨了拨自己已经粘在一起的刘海，说：“你那么注意形象干嘛啦？你看我头都没洗。”
　　“你那个采访的内容有没有什么进展啊？”梅乐荻没理她，问道。
　　黎一想了下，说：“有啊，我问了林顺平，还安排了一个卧底去他导师那……”
　　“啊？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梅乐荻脸上一闪而过惊喜而诧异的表情。
　　黎一看到梅乐荻的兴趣被提了上来，很是满意：“哈哈，那可不，我可是为了这个花了很大心血。”
　　“那看来这是个值得等待的报道。对了，林顺平那里有什么消息吗？他还在国内？”
　　黎一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周没和林顺平联系了，有点不好意思，便说：“我待会就问问他，我最近太忙了，抱歉！”
　　梅乐荻乖巧地点点头：“好，期待你的消息。”
　　晚上，黎一坐在电脑前，慎重地给林顺平打了电话过去，好像打电话是什么重要的仪式。
　　“一一。”林顺平听起来声音有些嘶哑，就好像刚刚睡醒。
　　“啊，你已经睡觉了？才八点多。”黎一忍不住问。
　　林顺平清了清嗓子：“没有，还没有。”
　　“好吧。你现在还在H市？”
　　“嗯，可能明天就离开。”
　　“回美国？”
　　“不，我想去T市转一转。”
　　“T市？你去那儿干嘛？”T市是黎一和林顺平大学的所在地。林顺平这语气听上去就好像他是在度假。
　　“没什么，只是想去看看。把这些地方从我的清单上划掉。”
　　“你的病怎么样了？”黎一突然警觉起来，因为林顺平这样似乎是在完成什么遗愿清单。
　　林顺平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这不用你关心了。”
　　“好吧，”黎一略微有点生气，自己又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说上次提到的采访的事情。”
　　“嗯，我还记得。怎么了？需要哪些信息吗？”
　　“我是很奇怪，你那次说让我放过胡与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过去了，不想再追究。”
　　“天哪，你可真是个大善人，连胡与云都能原谅。”
　　“不是原谅的问题，也许……她本来就没有错呢？”
　　黎一愣住了，因为从江来的汇报内容来看，确实许多人并不认为胡与云有错，他们甚至还十分拥护胡与云，觉得谢芮欢、牛飞羽之流是彻头彻尾的笨蛋，是不能适应环境变化的该被淘汰的人。
　　“我能和你一起去T市吗？”黎一转念一想，也许旧地重游可以打开林顺平的心扉。
　　林顺平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想必在做强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他缓缓说道：“好。”
　　黎一的心立马飞到了天上，这心情就好比上大学时和林顺平约好明天要出去玩，对未来仍怀有无比的希冀。
　　21.2 回忆
　　果然，当天下午快下班时，张姐把黎一喊到她办公室，仍旧堆着假笑地说：“小黎，刚才孙经理跟我说，你特别想要去国外学习，也很努力地准备考试。”
　　黎一惴惴不安，小声说道：“是的。”
　　张姐指指她面前的椅子，示意黎一坐下。黎一只得乖乖坐下，预感将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之前告诉过你，领导们需要讨论一下，我才能决定是否推荐你。不过孙经理说了，他认为我们有必要推荐你，就凭你这股拼劲，也不能视而不见啊。”
　　黎一“嗯嗯”两声，紧张地观察着张姐的表情和蠕动的嘴唇。
　　张姐继续说道：“但是，现在咱们部门不只你一个人申请，名额有限，公平起见，必须进行一些考核才能决定最终推选的人员。”
　　“怎么考核呢？”黎一忙问。
　　张姐似乎早有准备，从桌旁拿出一张纸，交给黎一，说：“这是咱们部门的通知，你看一看需要准备的考核内容，早做安排。”
　　黎一接过通知，定睛一看，只见通知上说报名国外学习的人员需要参加本部门面试考核，考核内容包括业务、外语等多方面。面试时间就在后天下午一点钟。
　　“祝你成功！”张姐站起身，暗示谈话时间到此结束。黎一识相地站起身走了出去，手里仍紧握那张通知。怎么这事情就那么复杂？
　　黎一找来辰俊做面试预演。辰俊十分不乐意，但还是来到了黎一家，她装模作样地坐在黎一对面，翘起二郎腿，拖着长腔说道：“这位同志，请问——”
　　黎一哭笑不得，说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啊？还同志同志的，有事吗？能不能正常点。”
　　辰俊换回正常语气：“黎一你好，欢迎参加本次面试，请简述你要申请国外学习的理由。”
　　“我认为去国外总部学习能够拓宽视野，增进交流，加强业务方面……”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为了去见你男朋友？”辰俊打断她说。
　　黎一站起身，做出要抽辰俊大嘴巴的样子：“大姐，我是在找你帮我，不是让你打岔的。”
　　辰俊有些不满地嘀嘀咕咕：“我能来帮你就不错了，还这么对我。”
　　黎一哭笑不得。
　　不过更让她哭笑不得的事还在后面。面试那天，黎一发现到场的申请者只有她和那个小兰。小兰身着正装，似乎还化了淡妆，相比之下，黎一就像是来布置会议室的打杂人员。顿时，她的信心已经失去了一半。
　　面试的考官有三名，张姐、孙经理和另外一名领导。黎一不安地看了眼张姐，张姐投来慈祥的微笑，这微笑让黎一不寒而栗。
　　小兰是第一位面试者，她对各种问题都对答如流，令黎一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提前背了答案。不过当下她没时间思考这些，她只是一个劲地在心里祈祷自己不要碰到太变态的问题。
　　轮到黎一，黎一忙站起身，走到三位领导前面。
　　“你是去年新来的是吗？”孙经理问道。
　　黎一忙回答“是”，一边用余光看到张姐和另一个领导交头接耳。
　　“那你对业务工作了解得怎么样了？”孙经理继续笑眯眯地问。
　　黎一略加思索，答道：“基本都掌握了，不过仍在学习中……”
　　“意思是还有不会的喽？”孙经理打断她，反问道。
　　黎一只得点点头。
　　孙经理也点点头，对其余两位考官示意，让他们接着问。
　　那位不知名的领导对黎一笑了笑，问道：“黎一是吧？我看你介绍自己已经考过了英语考试，成绩是多少？”
　　“105。”黎一实话实说。
　　那位领导点点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这个成绩不错了，不过据我所知，你的成绩在所有申请者中只能算中下等，还是有提高的空间的啊。”
　　黎一感到心又凉了一大截，也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最后，张姐登场。看到她那冷冰冰的眼神，黎一甚至想逃离这里。
　　“小黎是我的直属下属，我对她很了解，她来这一年时间，工作十分认真，也经常加班。”张姐假模假样地夸奖着。
　　“但是，我听说了一些情况啊，听说你的男朋友就在你所申请学习的国家，是这样吗？”
　　黎一一愣，回答说是。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去国外学习的原因，不单单是要提高业务能力，可能更多的是为了去见你男朋友？为了私人原因？”
　　“不、我只是想去学习，可能也有这个原因，但……”黎一有些慌张，逻辑也完全混乱了。
　　张姐满意地笑了笑，看着黎一慌忙解释的样子，假笑逐渐升级成了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