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计留住》李本本

20、20. 选择

　　20.1 现实
　　江来好人做到底，陪着牛飞羽一起回到了实验室，其实主要是怕这个走路还有些踉跄的伤员再出什么意外。
　　站在电梯里，牛飞羽看着江来的侧脸，依旧沉浸在感激之中：“等以后我请你喝饮料，请你吃饭。”
　　江来轻轻笑了笑，说：“刚才你不还在说医疗费贵吗？就别请我了。”
　　“等我赚了钱再请你。”牛飞羽红着脸说。
　　电梯门打开，如他们所料，胡与云的实验室依旧灯火通明。两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每走一步似乎都感觉到距离痛苦和焦虑更近了一步。
　　实验室里依旧满员，没有人关注受伤的牛飞羽回来了。有个男生抬头看了眼，微微点头便又继续埋首做实验了。
　　牛飞羽换好实验服，在实验台前坐定，回头对江来说：“你回去吧，你都浪费了一天时间送我去医院了。”
　　“我觉得送你去医院不是浪费，在这里受胡与云压制才是。”江来怀着气愤说道。
　　这时，恰巧胡与云从办公室走出来，穿过实验室。
　　“胡、胡老师。”牛飞羽连忙打了个招呼。
　　胡与云听到声音仿佛才想到牛飞羽的事，她俯视着看了眼已经被包扎好的牛飞羽的脑袋，然后很刻意地笑了下，说道：“没事了？”
　　牛飞羽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胡与云收起笑容，说道：“那就赶紧把落下的进度补上吧。”说完，提着包要下班。
　　“什么叫没事？胡老师，您知道牛飞羽花了多少医疗费么？”江来忍不住站起身说道。
　　胡与云回过头，紧皱眉头：“什么？”
　　“牛飞羽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房租加生活费，您不觉得您需要赔偿他吗？毕竟是您让他去检查仪器的。”
　　牛飞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背后拉住江来的衣服，示意让他停下。
　　胡与云冷笑一声：“操作不当的人是他，他自己不够小心谨慎导致了受伤，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的逻辑很可笑。”
　　江来越说越来劲：“牛飞羽本来就不具备检修仪器的资质，您却硬要让他去，这个风险不就是您带来的吗？所以说，您要赔偿他的损失……”
　　“别说了。”牛飞羽低着声音说，往前走了一步，和江来站在了一排。
　　“牛飞羽，你自己作为当事人，你说说是我逼迫你去的吗？”胡与云见到牛飞羽出现，立马问道。
　　江来充满期待地注视着牛飞羽，希望他能为自己挺身而出一次。
　　然而，牛飞羽犹豫了半晌，才蹦出几个字：“不是，我自愿的。”
　　江来听了只觉得怒其不争，简直想放弃牛飞羽不和他再有来往，而胡与云则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个回答，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然后提着包飞快地走掉了。
　　“你就不能硬气一次吗？”江来只觉得又可气又可怜。
　　牛飞羽摸了摸包着绷带的头，略带些委屈地转过身，说：“让你失望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谢芮欢说得都是对的，这些事情的发生和你的家境什么的毫无关系，只和你有关，就是你没胆，不幸才会降临在你身上！如果你想一直这样被胡与云欺压到死，那就保持现状吧！”江来看着牛飞羽单薄的背影，依旧带着怒气说道。
　　牛飞羽缓缓转过身，在淌满泪水的脸上拼凑出一个笑容，说：“那你就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江来有些愣住了，但他强装镇定，说：“就你现在这样怎么管自己？站都站不稳。”
　　牛飞羽抹了下眼泪和鼻涕，没有回答，而是拿出试剂准备开始做实验。
　　江来见他不回答，索性坐在他身边：“你准备做到几点？”
　　“你管我做到几点。”
　　“我要好人做到底，在这儿看护你，万一你半夜晕倒了呢？”江来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牛飞羽悄悄笑了一下。
　　20.2 回忆
　　张姐带着几分不满地看了眼黎一，然后点了几下鼠标，对黎一说：“相关通知和要求转发给你了。”
　　黎一欢天喜地地道了谢，然后跑回自己的工位查看邮件。
　　原来这个出国学习的机会不仅需要英语考试成绩，还需要部门两位领导的推荐。黎一觉得有些犯难，但总归还是要试一试的，她说服自己用乐观的态度去面对一切。
　　她久违地拿出在学校时买的英语书，下班回去就开始看书复习考试，毕业后头一次忙得团团转，除了睡觉就是在上班或是看书。辰俊屡次约她出去吃饭喝酒，她都没有反应。辰俊急了，跑到她家门口，咣咣敲门：“黎一你在家吗？”
　　黎一连忙跑出来打开门，发现辰俊气急败坏地出现在门外，抱着双臂，怒目圆睁。
　　“你干什么呢？怎么一句话不说就来了？”
　　辰俊大步走了进来，丝毫不客气：“我看你好几天没理我，我以为你失踪了。”
　　“难不成你以为我像侯玮一样也被绑架了？”黎一关上门，说道。
　　辰俊环顾着黎一家，似乎以为黎一真的有什么异常。
　　“我只是在复习英语考试而已。”黎一把出国学习这件事讲给了辰俊。
　　辰俊并没有像黎一一样欣喜若狂，反而皱着眉说：“这事靠谱吗？”
　　黎一不解地问：“这有什么不靠谱的？白纸黑字的通知。”
　　辰俊依旧眉头不展：“我知道这通知是真的，但你能去的了吗？即使你考试通过，你能找到推荐的领导吗？即使你找到了推荐你的领导，你最终能选上吗？”
　　黎一觉得辰俊就是无理取闹：“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瞻前顾后，那就不要生活了。”
　　辰俊叹了口气：“黎一大小姐，这不是瞻前顾后，这是综合分析的结果。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你的领导会希望你去吗？”
　　黎一没有多想，直到数天后，她拿着英语成绩单找张姐推荐时，才发现真的碰到了困难。
　　“小黎啊，你还是很优秀的，这么快就把英语考下来啦。但是，具体能不能推荐你，我还要和其他领导再商量一下，所以现在这个推荐我是没法写的。”张姐带着假笑说道。
　　黎一的额头上冒出了汗：“那张姐，您什么时候能决定写不写推荐？通知上面说半个月后就要截止报名了。”
　　张姐依旧保持微笑：“我们会尽快的，你先回去等消息。”
　　黎一不甘地走回了办公室，坐在工位上唉声叹气。
　　这时，邻座的小K探头问：“你怎么啦？挨批啦？”
　　黎一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把这件事跟小K讲了讲。
　　小K想了想，然后神秘兮兮地对黎一说：“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咱们部门的小兰也申请了，张姐就批准推荐了呢。”
　　“怎么会这样？那张姐为什么不推荐我？”
　　小K朝她眨眨眼：“小兰嘛，有的是手段和关系，老油条了。”
　　黎一焦急地说：“那我还有机会么？”
　　小K说：“你要不去找张姐的上级孙经理谈一谈？如果他同意了，张姐也肯定没话可说。”
　　黎一有些犹豫：“这样越级……不太好吧？”
　　小K撇撇嘴：“那你自己决定吧，我也不知道了。反正你能不能去见到你男盆友就取决于你喽。”
　　思前想后，黎一决定假装在茶水间偶遇孙经理，然后不经意间将英语成绩单掉落在地。
　　“这是什么？哦，是英语成绩单啊，你考这个干什么？”孙经理果然问了句。
　　黎一笑了笑，说：“我看到有申请去国外学习的机会，所以就参加考试，想试一试。”
　　孙经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黎一见孙经理没有说话，只得自说自话：“孙经理，这个申请还需要两位领导推荐……”
　　“好啊，那你就试试呗。”孙经理拍了拍黎一的肩，似乎想要结束对话，径直往外走。
　　“孙经理，张姐说暂时不能推荐我，您能不能帮我说一说……”黎一见孙经理要走，着急地说着。
　　孙经理看了看她，眼神深不可测，旋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大步走开了。黎一深深感到，情况变得更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