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老妖精》鸭k包

2、第 2 章

　　Z航B9861陆续上满乘客，空姐检查着座椅上方的行李柜，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
　　这架由A国飞往Z国的飞机，早在十分钟前就该起飞，现在却一直停留在原地。有人等不及唤来空姐询问，得到的答案都是机场在调节管制。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听完解释，此时靠近过道的一名乘客一直反复重复着要求航空公司赔偿，那名空姐显然已经不想再纠缠下去，却不得不脸上挂着笑容一遍遍道歉。
　　“我这边还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耽误了时间你们赔得起吗，”他用一口蹩脚的英文大声嚷道：“要是值机延误还说得过去，现在我上了飞机了你还不飞，我从窗外都看见了，半天了都没飞一架，什么调节管制，都是借口！大家不要被他们骗了！必须给个理由！”
　　男子左右煽动着，周围却无一人理会他，一个黑人神色不善地瞥了他一眼，男子咽了口口水悻悻坐下。
　　“去把你们机长叫来我要投诉！”
　　“先生，近期出航飞机较多，机场现在在调节管制，一旦......”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空姐的话。空姐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少年站在飞机过道里，单肩斜挎着包，头上带着耳机，漫不经心寻找着自己的座位号。
　　空姐直起腰让出空间，说道：“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吗？”
　　少年也不知听没听到，兀自越过空姐往后走去，停留在24排坐进了靠窗的位置。
　　空姐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说完“不好意思，请您耐心等待”就离开了过道。
　　男子下不来台还欲发作，此时喇叭里想起了广播“欢迎您乘坐ZX航空公司B9861次航班由A国前往......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请您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男子火气无处发泄，一把将小桌板拍在椅背上，引得前面的乘客回头一阵警告。
　　飞机开始滑行，有人看着手机，有人倚在靠背上休息。别处都座无虚席，只有刚刚登机的少年旁边没有乘客。此时他摘下了耳机，摆弄着手机给对面的人发消息。
　　陆家是H市的商业巨擎，陆离就是陆家最小的那个孩子，他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陆川是父亲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二哥陆云晟自小聪慧，也是陆父的重点培养对象。只有陆离从小就淘气贪玩，总惹陆父生气，奈何有Fiona护着，陆离童年过得顺风顺水，不知人间疾苦。以至于当陆离进入青春期后越发叛逆，被陆父一趟飞机打发去了国外。在国外一呆就是三年，现在他大学毕业，在Fiona的强烈要求下，陆离踏上了回国的路。
　　飞机已经飞上了六千米的高空，陆离将手机调到飞行模式，他重新戴上耳机，开了一把王者荣耀，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把把连跪。他气的把手机扔进包里，靠在椅背上看着小屏幕上的电影，耳边放着Beyond的歌，心中突然有一股空虚感袭来：离开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在飞机轻微的颠簸中，陆离渐渐睡了过去。天空开始飘雨，打在小窗上，很快被劲风刮成细细的线。
　　他睡得很不安稳，梦中的飞机在狂风暴雨中颠簸，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劈中了飞机的右翼，飞机旋转直下，有人绝望地喊叫，他被晃得胃里一阵恶心，悠悠转醒。
　　飞机正在放着广播：我们的飞机受气流影响遇有轻度颠簸,请您不要担心,在座位上坐好并系好安全带......
　　周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陆离眯着眼往前面望去，空姐正跟一名乘客解释着什么。他前面座位上的乘客突然捂着嘴冲向卫生间，陆离也觉得有些眩晕，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他竟然睡了两个小时。
　　压下胃里强烈的恶心感，陆离准备找个轻音乐缓缓有些焦躁的心情，刚打开音乐软件，手机突然黑屏，怎么也打不开，紧接着飞机突然开始极速下降，氧气面罩全部弹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陆离痛苦地弯下腰，耳边传来一阵阵嗡鸣声，窒息感几乎将他淹没。
　　广播有条不絮地讲解着：现在我们将飞机上的紧急出口向您介绍一下，并将同时向您介绍一下客舱脱离区域的划分......
　　陆离已经听不清了，只能隐约感知到外界的嘈杂。一片混乱中，有人将氧气面罩罩在了他的嘴上，陆离大口呼着新鲜的空气，渐渐回复了视力和听力。一名空姐正拿着氧气面罩放在他嘴上，陆离自己接过来道了声谢。
　　飞机不再下降，原本不安的人群在乘务长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陆离瘫软在座椅上，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看向窗外，外面依旧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突然远处出现一个光点一点点变大，陆离好奇地从椅背上抬起头，那个光点已经变成轮胎那么大，陆离突然意识到这是不明飞行物在朝他们砸来！
　　飞机上的乘客还没有察觉，他慌乱地去解安全带，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陆离的视野被强光刺成一片白芒，双眼剧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头疼......
　　头疼......
　　头疼......
　　陆离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只是睡得极其难受，就算是在梦中，头疼的也几乎要裂开。
　　他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梦中的人都是他没见过的人，他像一个附身到别人身上的野鬼，看着“自己”和别人说话，感知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这个梦太长了，做到后面，陆离觉得自己是看了一个无聊的电影，只是这个电影比较真实而已。陆离想醒过来，他拼命地想睁开眼睛，却有一股力量和他对抗着，眼皮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他试着动动手脚，虽然很累但是能勉强感觉到手脚的存在。陆离放下心来：幸亏没有缺胳膊少腿。渐渐的，他能听到外界的声音，有一个细碎的带着啜泣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在他耳边转来转去。
　　那是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少年的声音：“你要醒了吗，我看到你手在动了，你快醒过来吧，别丢下我呜呜......”
　　陆离疑惑不已：这不是Fiona的声音，难道他被救了还在异国他乡？他不会瘫痪了吧！不要啊，要是这样过一辈子那还不如死了！
　　脸上突然冰冰凉凉，好像一滴水落在了脸上，陆离皱皱眉心道：这不会是那人的眼泪吧。那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响起：“你醒醒，醒醒！”
　　一股力道传来，陆离本来就浑身难受，此刻被晃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他不受控制地呛咳起来，胸腔一涌不知吐出了一口什么，嘴里全是铁锈味。
　　随着吐出那口不明物，陆离终于能睁开眼了，眼前一张大脸俯看着他，鼻涕悬在半空，几乎要贴到他脸上。陆离刚醒来又一阵反胃，下意识想推开那人。然而他手脚无力，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道鼻涕吸进去又流出来，他实在不忍直视，生怕它落下来，便又闭上了眼。
　　“你醒啦！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你怎么又闭上眼了，你是不是又要死了，你别吓我啊！！”
　　陆离表情痛苦，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抬起手，一只肉肉的手突然握了上来。
　　那人突然放声哭了起来：“你说就行，我会...我会为你完成...成遗愿...愿的......”
　　陆离嘴角不自觉一阵抽搐，张张嘴好不容易发出嘶哑的声音：“拉我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陆离上身终于坐起来了，眼前没了那人做遮挡，总算能看到周围的环境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医院，破旧不堪的房顶还在漏雨，地上四处堆积着发霉的稻草和烂木，一尊巨大的神像立在桌案后，上面布满了蛛网，俨然是一处破庙！
　　陆离见鬼一样瞪大了眼睛，他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噌一下从稻草上跳起来，吓得跪在地上的人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空气中充满柴火燃烧的烟尘味，一个圆圆的身影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焰火照亮他半边脸，那脸上的五官仿佛挤在了一起，本来就小的眼直接没了，还紧紧咬着下嘴唇，又丑陋又滑稽，他抹一把泪道：“你不死了？”
　　陆离看着他身上的古装，彻底怀疑人生了。他朝自己脸上甩了几个耳光，数道红印出现在脸上。
　　“你怎么了你这是干什么呀！”
　　陆离颤声问道：“这是哪？”
　　小胖子愣愣答道：“城郊破庙...”
　　“不是，我是说我们是哪个朝代的？”
　　小胖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陆离又道：“就是年号是什么，皇帝是谁？”
　　小胖子摇摇头，陆离看着他傻兮兮的样子，果断选择换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馒头，”小胖子回答完又觉得不对，眼泪眼看着又涌出来：“你不认识我了，你脑子被打坏了！”
　　“馒头？”
　　陆离脑中猛然闪过梦里“自己”一遍遍喊着“馒头”，小胖子总是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
　　“阿打，我想吃烤鸭！”
　　“阿打，我走不动了。”
　　“阿打，我不想和他玩。”
　　......
　　封存在潜意识里的记忆全部涌了上来，原来刚才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像电影似的画面不是梦，而是这具身体本来的记忆。现世中的他遇到空难，或许已经死了，现在他在未知的地方占据了一个叫“阿打”的少年的身体——他穿越了。
　　陆离头疼欲裂，眼前一阵阵发晕，他扑通一声跪在稻草上，两股记忆和情感纠缠在一起，那个叫阿打的少年仿佛还活着，和他争夺着这具身体的主导权。有一瞬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陆离？还是阿打？
　　如果是陆离，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的经历是那么的真实，如果是阿打，那他在现世的家庭，人生又算是什么？哪一个是泡影，哪一个又是真实？
　　“阿打你怎么了，阿打！”
　　耳边传来小胖子的声音，陆离的脑海中闪过Fiona、陆云晟在机场等他的画面，陆离难以想象，当他们得知那架飞机永远停在天上时会是什么反应。三年未见，一朝生死别离。谁能预料到那是一趟通往地狱的班机？陆离清楚的知道，与飞机上其他人相比，他是幸运的那个，上帝给了他继续活着的机会，他就要坚强地走下去，既然能来到这个地方，那就一定有回去的办法！
　　混混沌沌中陆离听到自己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是...陆离，我不叫阿阿打。”
　　他是陆离，是那个睁眼前还在坐飞机，遇到空难醒来才成了“阿打”的陆离。
　　陆离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过，语毕，他的头脑越来越清醒，身体中突然出现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将识海中那股躁动的力量压了下去，阿打的记忆和情感与他融为一体，陆离突然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
　　陆离仰躺在稻草上，四肢放松，胸膛上下起伏着，他放肆地笑出声，不管身处何方，活着的感觉真好。
　　等他笑够了，才发现小胖子抱着腿蜷缩在供奉神像的桌子下面，他本就胖，一卷起来更像是个球。此刻这团“球”满眼恐惧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可怕的怪物。
　　陆离翻身坐起，明白过来刚才自己又是胡言乱语又是狂笑的吓到了小孩，他朝小胖子招招手道：“过来馒头。”说完又突然有一种罪恶感，仿佛是在呼唤什么动物......
　　小胖子往前一伸脖子，头撞在了桌案上又缩了回去，陆离忍不住笑出声。或许是看到陆离的笑容让小胖子放松下来，或许是这一撞把他撞清醒了，他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又迅速靠到火堆旁边，目光不明地看着火堆对面的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