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
距离出事，已经不少时间了，那些痕迹，是不可能会还在的。
鹿楼来到李瑞楚泊他们偷运衣服出来的小门边上，这个小门，对着的路，还是挺宽的巷子，至少三轮车能够通过。
这条巷子很长，虽然不算窄，但是大部分的路人并不会经常从这里通过，利用这里的人多半是员工和负责收厂里废弃物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李瑞才能想到，利用这个小门，明里暗里的运走衣服，只要对那些人说是报废品，明明是新做的衣服，却被当成报废品积压品送走。
当公安将楚泊那里所有衣服一一翻看的时候，发现不少衣服甚至比他们过年时穿出来的要好，而那些衣服可是他们花了大半工资，仔细保管的存在。
“哎，你看看，这些衣服，都是国家资产，就这么被他们当做自己的东西卖了，工人在想着为国家下岗的时候，他们在干啥？”
是啊，他们在干啥呢？
鹿楼仔细的查看墙面和路面，在脑海里回忆起方天龙和毛义的身高，回想着那些人的模糊证词。
其实他们的证词没多大用，只是听见吵架而已，根本没有目击到现场。
鹿楼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这里的一切，在经历了几次雨水和可能通过的路人以后，什么都留不下。
如果方天龙不是李瑞，那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的可能性最大，进而导致突然倒地？据说方天龙的身体特别好，隐患的可能性很小。
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身体不好但没发觉。
又或者是，在这里与毛义吵架，发生肢体冲突，以李瑞的证词，倒下的速度，应该是脑袋吧，如果是身体有伤，李瑞绝对会说出来的，他的表情也不可能是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无论是方天龙还是毛义，他们都死了，这场可能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事情，恐怕就永远是个谜了。
问小草？不，不管她是编的还是真的能见到鬼，自己都不会将这个压力，以及依赖上那能力。
要是每个人遇上案子直接去问看得见的人，就等于将真相交给他人来决定。
鹿楼不想，也不打算让还未知晓正义与真相为何物的小孩，过早的掌握这种天平，他们还不懂自己拥有的是什么东西，所以会任由自己的欲望毁灭他人。
摸着大门，鹿楼静静的闭上眼睛，这里，两人相遇，然后争执，毛义不耐烦，方天龙愤怒，就跟当初他第一次看到两人起争执时那样，毛义如同当初一样推开了方天龙，又或者打了方天龙身上几拳。
两边都有墙，地板是石板的情况下，方天龙的脑袋撞到墙壁，又或者是倒在地上时，脑袋磕到了地上的突起，那是个非常致命的伤，让他的脑部被安上了定时炸弹，很不幸，在不久之后就爆炸了。
以上，都是他的猜想。
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尸体，没有更细致的解剖报告，也没有任何证据，他所想的这些，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幻想而已。
回家之后，犹豫了几多，鹿楼还是上前去：“我说，你现在——”
稍微组织了一下话语：“如果还能看见方家那个老爷爷的话，周围没人的情况，才能跟他说话，就说，不管如何，请他相信正义。”
楼小草大大的眼睛，盯了他好一会：“没人的时候就可以吗？”
“嗯，至少现在，看见他的话，不能在有人的时候告诉他这句话，会被别人听到，这是需要保密的事项。”
就先这样吧。
对于哥哥的指令，楼小草半分没有质疑，她只是想，可她最近也好像很久没有见过方爷爷了。
不管是方爷爷，还是那个李瑞身上的孩子，她都很久没见过了。
李瑞的事情被曝光以后，李家的名誉就一落千丈，所有人都用厌恶，鄙视的眼神，看待李家的每一个人。
李瑞的妻子，死去之后，李家的父母也无力生活，儿子的钱，泰半都被当做赃款收起来，仔细算起来，更多的钱都用在那个去世的小孙子身上，可厂里这时候就向他们追溯损失的钱款，面对公安和其他员工的压力，他们也只能先行还上，甚至卖掉家里的东西。
李家的老人，一天比一天狠的抽着烟：“我们想要救孙子，结果什么都没了，就和那个儿媳妇说的一样，什么都得不到。”
老太太有点疯：“真的救不了儿子？他怎么就——”
沉默的老人，将烟头掐灭，眼神里依旧浑浊和不解：“我也不知道，可能，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沉默吧。”
儿子是他们家的顶梁柱，是学历最高的，比起他们都要聪明得多，他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知道好生活是什么样，也知道人是什么样。
他走上歪路，能说自己是不知情的吗？那么多钱，他们只是觉得，儿子很聪明，不会有事的，这些钱，只不过是他靠自己脑子赚来的，有了这些钱，他们就能成为儿子书本里的那些富家翁吧？
有了这些钱，他们就能被被人看得起——
就算是这个时候，他们也没能明白，被人看得起，不是靠金钱和地位。
李云龙跟鹿楼说过话以后，心情上有一定的开解，当然，鹿楼说的话，也非常有意思。
在于方家那个儿子的案子吗？
可是，应该怎么破呢？
李云龙想到了，他没有办法和报纸上那些同志一样厉害，缺少了知识，那至少，要用笨办法来做。
于是，他开始去调查，去周围问，扩大范围。
这么一查，就惊讶的发现，原来，死者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只是一小点，但的确有人看到死者和一些人聚在一起。
死者的确是比较老实的那种，非常孝敬母亲的类型。
然而——
“要养活一家子，他没什么工作呢。”
“是啊，为了养一家子，自己又下岗了，哪有钱养一家子？”
下岗，需要钱，就像一道亮光，贯通了李云龙的脑子。
他的确孝敬母亲，但这又不代表他就不会做坏事！
人是有利益需求的，而他的下岗，显然家人不晓得，那么他在外面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得到钱？
李云龙按照这条线，寻找和死者一起的那些人，很快就找到了，只是人家不承认。
“是啊，我们曾经在一起玩过，他说需要钱，我们就让他帮忙跑腿，那天也是叫他跑腿而已，公安同志，你们可不要冤枉我们，我们可是有自己的正当工作的，怎么会做那些事情。”
打头的混混，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头发梳起，看上去非常精致，可是挽起的袖子，又说明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文雅。
他的名字是蒋舟横，真是个非常少见的名字。
他的眼睛是长长的，眼尾像是被画了一个勾一样上挑，看着平凡多了几分春意，却又被他的动作破坏。
李云龙本能的皱了下眉毛，难道每个人都喜欢这么说吗？
“蒋舟横，那么你们那天，让朱强军去做了什么呢？”
朱强军，就是死者的名字，他是个有着和千万农民的样貌差不多脸的人，总是沉默着，只会露出傻兮兮的笑容，读书一般般，对家人极好的存在。
这样的人，即使下岗也没有改变性格，为了家里而奔波。
“哦，我们想让他去帮忙买点酒，我们喝酒不犯法吧？”
对方一脸笑意，明知道他的来意，却不慌不忙，简直就像是知道自己拿他们没办法似的。
“那钱也不是你们给他的吗？”
皱了一下眉毛，蒋舟横舔了一下嘴唇才回答：“是我给他的，这是跑腿费，你不会想说这也不行吧？他帮忙拿东西给我，我给他点钱，算是辛苦费，这很正常，况且，他本来可是什么工作都没有，我这样子，还帮了他大忙呢！”
李云龙还想说什么，对方却一脸不耐烦：“总之，你没啥事的话，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我们可是很忙的。”
放屁！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根本就没怎么在厂里出勤过！我都调查得很清楚！
李云龙愤怒的想着，一边又感到自己有了必须捉住对方的责任感。
豪情壮志，在回到公安局的时候，被浇灭了。
“谁允许你擅自行动的，李云龙。”
面孔坚定的男人，背部挺得直直的：“报告！我认为这个案子没结束——”
隔着一张桌子的领导，用力拍了桌子，震得上面放着的搪瓷杯里头茶水都晃了晃。
李云龙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领导，这个案子还没结束，只要再给我——”
“闭嘴！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两个案子全部结束了！你小子从现在开始，暂停手头上的一切工作，给我滚回去反思自己！”
想要继续说出反驳的话语，可是嘴巴张张合合，他发不出声音，只是眼睛里，弥漫上了不可置信。
就像是脑袋被打了一棍子似的，眼冒金星，熟悉的领导模样，都渐渐扭曲起来。
看见李云龙回来，在办公室的同事，立即上前：“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他只是摇晃着，不复以往的背脊，摘下脑袋上的帽子，扔到了桌子上。
这反常得要命的行为，让同事越发担心：“老李！”
可李云龙什么都不想听，他的耳朵，已经被刚才的话语挤占了。
没等多久，就有八卦的同事把消息传进来，这下子同事恍然大悟，他深深的摇头了。
思想前后，还是来到了李云龙身边：“老李，老李！听我说，蒋舟横，不是你能轻易触碰的人，他的姓，你要想想！反正案子已经破了，何必再去追究？他们又不是冤枉的！”
但那并不是真相啊！
还有更加的，更加深的黑暗，为何不能挖掘？
蒋？明明应当想不到，可莫名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
是他吗？如果是他的话——
正义又究竟算什么呢？就因为他是那个人的侄子，所以他不能插下去？
“真是个不守规矩的世界。”
这低声呢喃，搞糊涂了守在一边的同事。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