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渡》岛聆

24、第 24 章

　　连着熬了两个通宵，谭斯礼精气神直接消了大半，整个人颓的不行，眼下的乌青又重了几分，此刻全靠仅存的意念发消息。

　　黎吟难得起早床，人很蔫儿，不过脾气倒是挺冲的，一路上兀自对着空气把某人骂的狗血淋头，结果越骂越不对劲，反应过来后，把自己给整乐了。

　　到了定位的地方，她发过去条消息，然后无聊的等在楼道。

　　很快，门被打开，黎吟刚一抬眼，谭斯礼整个人就猝不及防的倒在她身上。

　　由于太过突然，她没来得及准备，所以惯性的往后退了两步，随即反应过来，稳稳地抱住他。

　　黎吟在这手忙脚乱的，生怕将他摔着碰着了，结果他倒好，埋在她颈窝里，低低笑出声来，跟个地痞流氓似的，很不讲道理，气的她锤了他后背两下。

　　黎吟：“你跟我演偶像剧呢？”

　　谭斯礼声音低哑得厉害，蹭了蹭她脖子，闷声说：“牙刷了，澡没洗，能赏个脸去吃早餐不？”

　　黎吟冷哼了声：“你还怕我嫌弃？”

　　谭斯礼：“那可不。”

　　黎吟被他这话成功逗乐了，不用看都知道他说话的神情，肯定得意洋洋的。

　　*

　　不多时，两人走出小区。

　　黎吟对这块不熟，所以一路上都是谭斯礼带着她走。

　　很快，他们到达一家早餐店，点了两碗炸酱面。

　　黎吟其实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因为懒，她省了很多麻烦，比如解决温饱。

　　跟谭斯礼在一起的这半年，她渐渐习惯了吃早餐，并且还被喂胖了十斤，这是令她最气愤的，不过好在她发现的早，所以后来进食的饭量都很克制，不会像最开始那样胡吃海喝。

　　双方为长胖这事还小吵过一架，两边都是歪理，各执一词，不依不饶，并且都认为自己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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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吟吃的很慢，谭斯礼见她跟个蜗牛一样，脑袋垂着，专心致志的进食，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惹得黎吟一记眼神扫过来，他瞬间就老实了，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继续吃。

　　好不容易挨到早餐结束，黎吟气性挺大的，刚刚他那行为还记着，所以在他三番两次试图牵手的时候，都被她故意甩开了。

　　谭斯礼紧了紧后牙槽，“嗤”了声，明显急了，偏偏面上还跟没事人一样，就是眉眼冷着，显得很凶。

　　黎吟则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悠闲地走着。

　　因为被拒绝的缘故，谭斯礼迈的步子很大，跟赌气似的，黎吟见他宽阔的后背忍不住叹了口气，暗骂自己没事干嘛非要挖个坑跳，这会儿好了，还得自己去哄。

　　她慢慢绕到谭斯礼的左边，刚准备去牵手，结果他猛地一回头，视线很快定在她身上，脸色都是紧绷的，胸腔还明显的起伏了一下。

　　黎吟见他这个反应，下意识问：“怎么了？”

　　谭斯礼松了口气，说：“以为你要开溜。”

　　黎吟愣了下，上前牵起他的手，几乎是在手指碰上的那一刻，谭斯礼迅速反客为主，将十指紧紧相扣。

　　黎吟看着他，想说些什么调节下气氛，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谭斯礼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只要她离开他的视线，他都会慌。

　　这种情况基于两人闹矛盾的前提下。

　　只要是黎吟走在他身后时，谭斯礼的余光都是留意她的。

　　“谭斯礼。”

　　“嗯？”

　　“不对。”黎吟摇了摇头，“你要说，我在。”

　　谭斯礼：“再喊一次。”

　　“谭斯礼。”

　　“我在。”

　　黎吟笑了笑：“我也在，你的身边。”

　　谭斯礼冷着的脸慢慢放松下来，他跟着笑。

　　那笑容很清浅，她一时看的失了神。

　　谭斯礼见她这痴样，嘴角弧度上扬得厉害，就差赤-裸裸的嘲笑。

　　黎吟缓过神来，锤了他一下。

　　她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说，说了就坏事，只要她一开口就会让谭斯礼抓到“小辫子”，借机打趣揶揄她。

　　谭斯礼见她不反驳，只知道揍自己，直接用胳膊揽过她的后颈，搭在她肩上，开始喊冤。

　　黎吟一把推开他，不依不饶的给他讲道理。

　　他一见黎吟这架势，立马用双手捂住耳朵，嘴里还振振有词，反正就是不听她讲话。

　　黎吟两手一叉，停下嘴里的输出，说：“谭斯礼，你幼不幼稚？”

　　谭斯礼瞟了她一眼，才放下耳朵，回：“不幼稚，怎么讨你喜欢。”

　　艹。

　　没见人把理由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不过说实话，这套对她来说，特别受用。

　　油嘴滑舌的鬼话都能说的如此漂亮，也是没谁了。

　　*

　　时间眨眼就到了16号，上学的前一天。

　　期间谭斯礼在黎吟家窝了两天，又跟席权打了几天通宵。

　　此时此刻，他躺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偏偏那催魂的电话铃声还一直响，搞得他很恼火，恨不得要了对方的小命。

　　他刚一接听，就听到许朝兴奋的声音。

　　“喂，谭斯礼！”

　　对方的大嗓门恨不得把他耳膜震破，他拿开手机，远离声筒，火大的“啧”了声。

　　“这都五点多了，你还没醒？”

　　“滚，有屁就放，别吵我睡觉。”

　　“行行行，就两件事。一个是哥们游山玩水回来了，还一个……”许朝特意停顿了下，才说：“我到机场碰见了个女生，很漂亮。”

　　“……你就为了这个炮轰我电话？”

　　那边听出谭斯礼语气不对劲，连忙找补道：“一见钟情这种戏码落到你兄弟身上了，这事难道不重要？”

　　“那姑娘叫什么？读哪个学校？几级几班？有无对象……”

　　“哎哎哎好了好了，就跟你提一嘴这事。不过，我这个人嘛，比较相信缘分，真的，你别觉得我又吹牛，话今天就撂这了，我跟那女生，绝对有缘。”

　　“孽缘？”

　　“……滚。”

　　谭斯礼听他爆粗，精气神缓过来点儿，笑了笑，挂了电话。

　　*

　　第二天，宿南高中的大门重新敞开，迎接步入高三队伍的学生。

　　正值酷暑，校园的林荫路上堵满了人，还有不少住读生的行李，人来人往，空气都是燥热的。

　　黎吟走进南中校门时，拥挤的人群基本上都散开了，她走到后面一栋教学楼，上去。

　　其实高三楼跟高一高二的教学楼，构造是一样的，只不过高三楼有很多空教室，学生又全部安排在高层教室，所以一二层基本上都是空的。

　　进到高三六班，里面的空位差不多已经坐满了，因为升年级再加上要补课的缘故，班里的人显得异常兴奋，唧唧喳喳的讲个不停。

　　黎吟刚找到位置坐下，胡志磊正好挎着腰包进教室，他先清点了下人数，然后说了几句寒暄话，随即接到一个电话，就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胡志磊急匆匆的赶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胡志磊将她领进教室，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过去，眼神里满是好奇，本就嘈杂的环境顷刻席卷来一股热浪，躁动的气息让他们激动不已。

　　班上顿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瞬间全炸开了。

　　黎吟的视线也放在女生身上，她身穿一件polo黑裙，白色的领口衬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中间收腰的版型恰到好处的展示了她的腰线。

　　刺眼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覆在她如瀑的秀发上，透过发丝的空隙，一闪一闪的。

　　女生安静的站在那，眉眼带笑，迎着暖阳。

　　黎吟突然就想到了“明眸皓齿”一词，用在她身上再贴切不过。

　　少女落落大方，干净明媚。

　　这时，胡志磊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说：“今年我们高三部有三名转校生，并且只有一个学文的，大家欢迎一下。”

　　女生笔直的站着，迎着热烈的掌声，缓缓扫视了一圈，才开口道：“大家好，我叫棠尔。”

　　话落，又是一阵响亮的掌声，还有不少起哄声，跟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胡志磊扶了扶眼镜，要她找个空位坐下，棠尔视线定在二组倒数第三排，缓缓走过去。

　　因为是补课，新教材还没发下来，所有课本都是需要自己借的。

　　黎吟今天就带来了主科必修的几本书，下午没副科的课。

　　很快，英语老师抱着教材进教室，众人一改之前的懒散，瞬间安静下来，翻开课本听课。

　　第一节课结束的时候，教室又开始热闹起来，黎吟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打了个哈欠，二组的对话传到她的耳边，她一边悠闲地看风景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

　　“哎，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啊？”

　　“棠花，莞尔。”

　　“噢，我叫宋晓。”

　　“你好。”

　　“能问下你从哪里转来的吗？”

　　“怀北。”

　　“这么远！我还以为就是临市的。”

　　“因为老家在宿南。”

　　“噢，所以高考必须回来对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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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放学时，黎吟到一家麻辣烫店等谭斯礼过来，跟着来的还有许朝。

　　许朝是个乐天派，热情的很，自如的跟她打招呼，黎吟扯了个笑容以示回应，谭斯礼见状拍了拍许朝的肩膀，动作缓且沉。

　　许朝也不怕，转头就来揭发这套，说道：“黎吟我跟你讲，礼哥谈了个恋爱跟见鬼了一样，比谁都小气，你注意力要是不放他身上，随时拿我开刀，啧啧啧，没见过这种人……”

　　黎吟看了眼谭斯礼：“听到没？这醋劲以后得改改。”

　　谭斯礼：“改个屁，他自个没对象到这瞎哔哔。”

　　许朝：“你这话就不道德了啊！不带歧视单身贵族的！”

　　谭斯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许朝：“……我真是谢谢你。”

　　谭斯礼没再理他，安心吃起麻辣烫来。

　　黎吟点的细苕粉，还点了些素食，鸭血、豆棍、油条、芝士年糕……

　　店内冷气开得很足，三人吃得酣畅淋漓。

　　这家店生意好，很快就又有客人推门而入，热浪扑面而来，黎吟下意识看了眼门口，认出进来的人是那位转校生，她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继续吃。

　　老板的声音响起：“要吃点什么？微辣中辣？”

　　“微辣。”

　　“一份米线、土豆、笋尖、藕片、平菇、培根、香菜……”

　　而后又加了句：“打包。”

　　老板：“好嘞！你先坐一下。”

　　许朝听着这清泠泠的嗓音，好奇的扭头看过去，发出震惊的一声“我艹”，不仅如此，这一嗓子还把自己给呛到了，他连忙喝了口可乐解辣。

　　谭斯礼跟黎吟见他出丑，不禁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棠尔被这‘平地一声雷’搞得很懵，顺着声源看过去，与一个男生的视线相撞，没过几秒，她淡淡的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场面一度很尴尬。

　　许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在心里暗骂自己：“真他妈丢人我靠，那姑娘的眼神就跟看傻逼似的……”

　　......

　　过了会儿，老板将打包好的麻辣烫递给棠尔，她低声道了句谢，离开。

　　等人走后，许朝才开口说话，还拍了拍谭斯礼的肩膀，激动道：“我说什么？！是‘缘’它就躲不过！”

　　谭斯礼听他说后半句话才反应过来，问：“你昨天遇到的女生？”

　　许朝：“对，我说的没错吧？”

　　谭斯礼应了声，说：“确实漂亮。”

　　“那当然，我这次没说大话吧!”许朝挑了下眉，感慨道：“这缘分，简直妙不可言。”

　　谭斯礼喝了口水，慢悠悠的说：“刚才那场景，我都替你尴尬。”

　　黎吟笑出声来，对许朝竖了个大拇指，说：“你真牛逼。”

　　许朝：“靠！反正你们两个狼狈为奸，我就是有九张嘴都说不赢。”

　　黎吟“啧”了声：“你会不会说话？”

　　还没等许朝开口，谭斯礼掀眼看向她，笑道：“我们这叫——夫唱妇随。”

　　黎吟对上他的视线，添了句：“没文化，真可怕。”

　　许朝：“……求求你们，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