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人类都想离开地球[abo]》Pecado

31、Chapter31

　　恳请您施舍给我爱吧。

　　·

　　郁朝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就在这时，手环适时地发出警示，滴滴声在空旷又安静的走廊上十分突兀。

　　河宴有些意外，联想到最近郁朝的表现，忽然有种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难控的感觉，又或许是他此前隐藏的太好，没有被人发现他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静。

　　郁朝的眼底开始染上赤红，他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又恢复如常，手环的提示声渐渐停止。

　　“但她是我的未婚妻。”他说：“你没有机会了。”

　　他的手攀上河宴的肩膀，施力捏了捏，他的目光幽深，从他唇齿间蹦出的话开始变了味：“而且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们两人没可能的，你只能做——”

　　他话未说完，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就被他掐住用力往外一翻，紧接着他的手掌便向着他的颈侧砍去。

　　啪！

　　郁朝抓住他的手，却猝不及防被他抬膝一顶，霎时脸都变了色，同时松开了手。

　　河宴冷眼看着他神色痛苦，姿态扭曲。

　　“上将还是管好自己吧，没有人会喜欢三心二意的男人。”

　　“你——”郁朝回头看他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插兜冷冷地注视着自己，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河宴走出电梯，呼出一口凉气，回身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嘴里嘟囔着：“神经病。”

　　说完有些恋恋不舍的望了眼旁边的一扇窗户，那是阿焱所在的房间，现在岳安绮也在里面。

　　岳安绮。

　　每个人在自己的青春时代都曾仰望过某人，将其视为偶像。就像很多人曾追随过天才歌唱家河菀、美艳动人的唐甯华一样，包括当一个时代过去后，许多人“喜新厌旧”沦陷在全新仿生人明星阿加莎的完美无瑕中，河宴在自己的青春时代中也有过相似的经验。

　　一个闻名军政两界的女性Omega岳安绮，在一次军事演练的转播中，以飒踏明艳的身姿闯入了正在酒吧前台擦拭酒杯的河宴眼中，就像一颗光彩熠熠的珍珠，点亮了河宴曾一度被灰暗笼罩的世界。

　　坚强、英勇、强大、前途无量……这些从未在Omega的身上出现过的评语被人毫不吝啬的送给了岳安绮——这位最高执行官岳嵘的女儿。

　　凝视着那扇紧闭的窗户，河宴的心跳加速，激动地心情无以言表。他抿抿唇，忽然记起自己忘了要张签名，顿时有些懊恼，他转回去的脚步倏然顿住，因为他又回忆起郁朝那张脸，在原地迟疑半天，他咬咬牙还是选择再回去一趟，心想至少要一张签名才了无遗憾。

　　·

　　推门声响起，正在和阿焱说话的岳安绮抬头看去，眼底划过一抹玩味的笑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和阿焱说话。

　　但阿焱显然没有那么多“情商”去分析和回应热情的中尉，他一见郁朝进屋立即站起身：“上将。”

　　郁朝“嗯”了声，听起来语气很不好。

　　阿焱开启了扫描模式，确认没发现郁朝体内有什么损伤之后，便放下心回答了岳安绮的上一句话。

　　岳安绮朝郁朝扫了一眼，看起来对他的存在十分不满，巧了，郁朝看她也是如此。

　　他开口打断她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被‘诗社’的人发现？”

　　岳安绮很快便进入工作状态，神情凝重道：“当时我们才刚到他们组织附近落脚，准备等候时机，没想到被他们先发制人，趁我们半夜交班值岗的时候突袭。”

　　郁朝道：“他们内部正在经历易主的阶段，很多人对新上任的首领并不满意，在军心涣散的紧要关头，他们明明可以选择回避但却主动出击，你认为这其中有多少是由他们主导的可能？”

　　岳安绮一愣：“主导？”随后又沉声问：“什么意思？”

　　郁朝道：“那个新上任的首领叶柯，今年30岁，未婚，无父无母，私生活很简单。”

　　岳安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到对方的私生活。

　　只听郁朝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但是他曾被称作‘天才’，因为我们现在使用的所有武装变形体，最初的系统和设计概念都是从他手里买过来的。”

　　岳安绮张大眼睛。

　　“你认为他很弱，甚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首领的位置？”郁朝发出一声轻笑，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说：“他的智商可有150。”

　　“智商越高的人越不容易被人看出来，他们会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他双眼微眯：“但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也是他们这类人的通病，所以这类人的心理反而更好推敲，只需要了解一些信息，就可以画出他们的人像。”

　　“所以他主动带着人往枪口上撞，是为了——”

　　郁朝接道：“借刀杀人，给自己的‘王国’重新换血。”

　　岳安绮脸色微沉，加快语速分析道：“怪不得我总觉得不对劲，‘诗社’的上一任首领再怎么傻也不至于把一个体积那么庞大的组织交给一个毛头小子管理，我出发前看过他的资料，他以前——他以前也不是很突出，包括在组织里的表现，不像是油头滑嘴的人，但也不像是老实憨厚的家伙。”

　　郁朝简短的评价道：“中庸的人。”

　　岳安绮认同道：“对，就是一个中庸的人，不起眼，更没有什么特点。但谁能想到他竟然能翻身霸山为王，所以他们底下的人尤其是核心成员大多都不认可他，起内讧才是正常的，跟他唱反调的人不趁乱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所以在那样混乱的情境下一定不会想着救他，而他能畅通无阻的逃走，一方面是有真正信任他的人在帮他，另一方面也是有替死鬼帮忙挡枪。”

　　郁朝沉吟片刻，问道：“‘诗社’只有这一个据点吗？”

　　岳安绮摇头道：“不，为了方便他们在各个城市里打通市场，‘诗社’不止有一个据点，其它据点也有成员守着，但很分散，几乎没有核心成员，这些人并不知道组织高层经历了怎样的变故，也只是接到换了首领的通知，对他们而言接受的速度比核心成员更快，也更便于他的操控，所以他逃出去后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郁朝道：“现在还是不能说他们究竟是怎么惹到黑塔的么？”

　　岳安绮颇有深意的笑道：“怎么，我看你兜里放着资料，没查出来？”

　　郁朝发出遗憾的叹息道：“我也不是情报中心的，哪有那么快就能查出来？况且他们的信息不是还被你们给压着么，纵使我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从最高执行官手里拿到消息吧。”

　　岳安绮道：“既然连你都查不到，那我就更不能说了。”

　　郁朝道：“但现在他们的存在已经足以对周边城市构成威胁，我作为多瑞亚的监审官，有权知道他们的所有信息并且将他们连根拔起以除后患。”

　　岳安绮看着他没有回应。尽管她没有直白的拒绝，但她戒备的神情已经足够让郁朝清楚黑塔铲除诗社的决心，以及确认诗社的动作触犯到了最高执行官的逆鳞。

　　“我们会解决的，”岳安绮道：“过几天，会有一批人代替我处理这件事。”

　　郁朝：“谁？”

　　岳安绮保持神秘道：“见了你就知道了，不过你应该不会很欢迎。”

　　郁朝闻言便猜出了八九不离十，能让他讨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如果说从那仅有的几个里找出唯一符合条件的人，他只想到了那个人。

　　郁朝的脸色瞬间冷了几度，他启唇刚要说什么，手环便响了。

　　他只好将话收回去，接通手环那边的私密通讯，打开防窃听功能。

　　“上将，”负责警卫一队的队长赵岩汇报道：“您带回来的人醒了。”

　　郁朝状似无意的扫了眼岳安绮，对方坐在床沿，翘着二郎腿，正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他用正常的音量回道：“好，我知道了，我等下过去。”

　　挂断通讯，郁朝倚靠在桌沿上，问：“有人来代替你的意思是你不负责这个任务了？”

　　岳安绮道：“差不多吧，主要是最近出现了很多不明来路的小团体，父亲那边的意思是先让我去把那些小团体团灭了再说。”

　　“这样吧，看在阿焱之前拼命救我的份儿上，我跟你透露一个消息吧。”

　　郁朝插一句玩笑话道：“你这是打算移情别恋吗？”

　　岳安绮做出一个“拜托”的无奈表情，道：“诗社可能和人口失踪案有关。”

　　郁朝一怔，“不是说还没有查到是谁做的吗？”

　　岳安绮耸肩道：“你还不知道黑塔里的那帮老油条？但这件事他们还只是持质疑的态度，毕竟诗社以前做过的事也足够让他们产生怀疑。也不知道诗社里的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到底为什么要和黑塔作对，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对于如何在黑塔中生存这件事，恐怕没有人比郁朝有更深刻更丰富地经验了，深谙那帮老油条都是群怎样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后，郁朝在情控系统的协助和长年累月的隐忍消磨中，对于人心为什么如此善变一事也看淡了很多。

　　他双手抱臂，抬眸接着问：“所以这才是楼驰宇要来代替你继续追查诗社的真正原因？”

　　岳安绮不置可否道：“是这个意思。”

　　郁朝在她的确认下回忆起上次窃听的会议，在会议中，他明确听到楼驰宇在“收集”Omega。这个楼驰宇，十多年了，除了职级略有变动外，他就没换过他的老本行，那时候河宴猜测楼驰宇是假扮未来之子管控中心的其他组织其实并不完全正确，楼驰宇的确是国家行政机关体系下的公职人员，但至于他所属的系统，是要比未来之子管控中心更加隐蔽，只能用“护卫组”命名的部门，知晓他们的人非常少，也非常核心。

　　十二年前，曾与他们恶战过，并从他手下奋力逃脱的河宴姑侄就在多瑞亚，就在他们即将到来的城市中，如果他们相遇，不难想象会是怎样剑拔弩张亦或是厮杀拼搏的场面。

　　“他们什么时候到？”

　　“嗯……就这两天吧。”

　　“那可要好好招待招待了……”郁朝像是自言自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泛着丝丝凉意，看得岳安绮打了个冷颤，头皮阵阵发凉。

　　她试探地问道：“楼驰宇要来这里，你打算怎么办？”

　　郁朝轻轻挑起一边眉梢，似乎是不理解她的话：“什么怎么办，当然要热烈地夹道欢迎了，他可是拯救了无数Omega的英雄啊。”

　　岳安绮扯出一抹不算笑的笑，然后抹了把冷汗低声道：“如果是真心欢迎就见了鬼了。”

　　郁朝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但他没管，只问道：“你们查到了什么？诗社那边为什么要抓Omega？”

　　岳安绮耸肩道：“你问我没用，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是驱逐危险城邦安全的恐怖分子，像这种杀人失踪案，我知道的信息并不多。”

　　他眯起眸子，这一瞬间使他的目光变得锋利和敏锐，仿佛能刺进人的眼瞳，钉入隐藏在层叠保护和防备后的灵魂深处。

　　他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你要是这么谦虚，倒让我开始相信黑塔是清白公平的。”

　　岳安绮与他默然对视，突然发出开朗的笑声道：“上将，你也明白信息是最可贵的资源，而所有资源都是需要代价置换的吧？”

　　郁朝：“你想要什么？”

　　岳安绮伸出大拇指朝后一指：“这个。”

　　被她指到的阿焱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岳安绮看不清神情的侧脸，又看向依靠在桌沿上默不作声的郁朝。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成为了某种“商品”，眼下快要被换了主人。

　　他肃然开口纠正道：“中尉，很抱歉提醒您，我的系统与上将的全链人生手环是绑在一起的，在我报废失去作用前都只归属于上将一人使用。”

　　岳安绮侧头支着下颌看他。阿焱坦然回视，那副神情看起来就像是即便让他为了“清白”立刻英勇就义他也会二话不说照做一样，忠诚，坚定，值得信赖。

　　岳安绮专注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阿焱，先是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然后用近乎于俏皮天真直抵眼底的笑回道：“我知道呀，但只要稍微改一下初始系统就好了呀，我和蝴蝶就是最好的证明，你看，这世上没有什么分不开的关系。”

　　阿焱无法反抗上级领导的命令，于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郁朝，只见郁朝的脸上没有多少动容，就像一尊雕刻完美的石雕般，只有偶尔的眨眼才让人断定这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但阿焱分析不出没有任何细微变化的表情。

　　室内的气氛不知何时渐渐变得紧绷，像是有根线在无形中被一只大手缓缓拧紧，发出不堪重负地尖锐嗡鸣。

　　在郁朝毫无神情却莫名强悍的压力气场中，Alpha的气息被他毫无知觉似的释放出来，像是寒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刺到岳安绮眼前，蓦地刺痛了她后颈处的敏感神经。

　　岳安绮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那是介于难受和强忍不适之间想要寻求平衡用以掩饰自己的表情，她亮出僵硬地笑容，抚了下手掌，晾了一后背的冷汗道：“好了好了，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经不起玩笑话，以前的你多好玩啊，话没说两句动不动就暴脾气，现在真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响。”

　　郁朝勾起一边嘴角，不置可否。

　　岳安绮回头拍拍阿焱的肩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才不敢从你老大手里夺人呢，我有蝴蝶一个得力助手就够了。”她捂着半边嘴对阿焱说“悄悄话”：“你没发现你家老大占有欲有点儿强吗？你看他有我这个未婚妻，还不想放过你这个英俊的男助理，还有还有，刚才我们在门口碰到一个长得超——级超级好看的帅哥，我们就是握了个手，他就瞪着我一副要扒我皮的样子，你说说那个叫叶非的人是谁啊？”

　　她在郁朝无语的注视下滔滔不绝的低声八卦，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你是什么人？站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