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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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遇的家是意料之中的中式装修，沉稳大气，但有些细节带着明显的欧洲味儿，比如小摆件、挂画之类的，倒是给这栋房子添了几分生动。
岳耽没怎么再看，因为他不知道包和外套在他家应该怎么放，有没有什么讲究，索性直接都递给了陈风遇。
陈风遇果然掏了一个专门的布袋出来，放他的东西，然后又给他上上下下喷了酒精消毒。
“这么复杂啊？”岳耽问，“你们家有人有洁癖？”
“不是。”陈风遇哼笑了一声，“陈云起那小崽儿娇贵。”
陈云起是陈风遇的弟弟，不到一岁，还是个离不开妈妈的娇气包。最近降温，娇气包本来就免疫力低下，他爸妈都紧张得不行，所以谁回家都得经历一道“消毒”工序。
岳耽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表示理解。
他跟陈风遇一起到他们家餐厅落座的时候，四双眼睛……还有窝在他妈妈怀里的第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的方向。
岳耽都当没看见，一句话也不说。不过在看到陈风遇奶奶的时候，他明白了“为什么陈风遇会学俄语”这件事。
陈风遇的奶奶虽然头发灰白，但从骨相和瞳色上就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外国人。
“欢迎你来，小伙子。你和小风一样，叫我费娅就行，叫奶奶会显得我很老。”
费娅应该是感受到了岳耽的视线，打破了餐桌上诡异的沉默，笑着道：“当在自己家里，随便吃。”
“谢谢。”岳耽这么应着，但是没有动筷。
陈老爷子见状，倒像是很满意似的：“行，都吃吧。”
眼见他动了筷子，其他人才跟着开始吃。
上上下下一共六个人，再加上一个幼儿，围在一张餐桌前，除了咀嚼声，竟然一点儿多余的声音也没有。
岳耽不爱主动说话，但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他姐和舅舅舅妈如果都在，他们四个人围在一起，绝不是这样的氛围。
没有人互相夹菜，也没有人交谈，就连他妈妈帮他弟弟扶正餐具的时候，都没讲一句话。
他不由得偏头看了陈风遇一眼，陈风遇倒是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还是因为无话可说，也没准二者都有。
一顿饭就这样平静地吃完，岳耽正想下桌，却发现除了陈太太不知道去厨房准备什么，其他人就算吃完了也都坐在原位没有动作。
他有点疑惑，陈风遇冲他眨了眨眼：“别惊讶，现在是‘审讯’时间。”
陈恪瞪了陈风遇一眼，又转头看向岳耽，笑着问道：“听小风说，你学习很好啊？”
陈恪已经到了中年发福的年纪，虽然是混血，但如今，他眉宇间天然的深邃俊朗被多年官场浸染得格外虚伪刻薄。
岳耽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还行。”
“我把我们学年大榜发给你了。”陈风遇放下手机，“他叫岳耽，你自己找。”
一听这话，他们几个大人的脑袋挨到了一起，去找岳耽的名字。没几秒，他们的表情明显带了点欣喜的意思。
“你还是小风身边，头一个成绩这么好的朋友呢。”陈老爷子笑呵呵地说：“你们班主任整的这个活动好，能看出来确实负责。”
“毕竟托了关系，能差了吗？”陈风遇阴阳怪气道。
陈恪飞快看了岳耽一眼，呵斥道：“说的什么话！”
“哎，小风别乱说话。”费娅也劝。
“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儿，我俩就下桌了。”陈风遇不耐烦地起身。
“你给我坐那！” 陈恪拍了一下桌子，“我让你走了吗？”
“风遇，爷爷奶奶今天来，就是看看你，没别的事。”陈老爷子按了一下他儿子的肩膀，说：“不过恰好听你们班主任给你爸来电话，说你最近逃课的问题有点严重，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精神矍铄，声音也很洪亮。就这么两句话，震得岳耽脑仁生疼。
“没怎么回事，就是想逃。”陈风遇蹙着眉毛，“我听不懂，我是笨蛋。”
岳耽抿着唇，有点想笑。
其实陈风遇很聪明，他看到感兴趣的数学题就会做。但他基础不好，偶尔有几道想不通的，就会来问岳耽。
每次陈风遇都一点就透，岳耽话还没说完，他就明白怎么做了。“听不懂”、“笨蛋”这种理由，根本不成立。
只有陈风遇不想，没有陈风遇不会。
“我看你也是！” 陈恪的言语里带着几分烦躁，“真不知道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儿子。”
岳耽还是抿着唇，但想笑的心情却烟消云散了。
陈风遇仰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地答：“啊对，就我基因突变，你们都天才。”
“坐直！谁教你的这么没规矩！”这回轮到陈老爷子拍桌子。
不知道陈风遇坐没坐直，反正岳耽动了动肩膀，把原本挺得笔直的背松了下来。
“爸，老公，消消气，小风今天也是累了。”陈太太端了两盘水果沙拉过来，笑眯眯地放到他们俩面前一盘，“吃点水果吧。”
“我吃不下了，饱了，谁有福谁吃。”说完，陈风遇就起身走了，也不管身后传来什么样和着小孩哭声的喊声。
岳耽礼貌性地冲这一大家子扯了一下嘴角，起身跟了上去。
直到进了陈风遇房间，岳耽才松了口气。
陈风遇见他这样如释重负，笑了一下，捏着他的后脖颈说：“谢了，多亏有我亲哥在。”
“还能比刚才的气氛更糟糕吗？”岳耽皱着眉问，“我以为我没帮上你什么忙呢。”
“怎么会，当然有哇。”陈风遇瘫在自己床上，让岳耽随便坐，“如果你不在，我爸早就揍我了，然后我爷坐在上位看，费娅来拉我爸，我妈边照顾陈云起边嘴上劝劝。虽然我跟我爸，就是胳膊拧大腿……”
陈风遇如数家珍地复述之前的情景，侧身用胳膊撑着脸，看向岳耽这边。
“但是你在，我就有胆子‘自不量力’。”
明明就是他自己就算知道结果也要撞得头破血流，非得和“大腿”作对，怎么就和他有关系了。
岳耽看他一脸得瑟，只无奈地点点头。然后问：“你的真‘亲哥’呢？怎么没看到？”
“诶，对呀。平时我回来，他都是在门口守着等我的。”陈风遇从床上弹起来，四处看了看，“应该在哪个屋里睡着了吧？”
岳耽也不窝在懒人沙发上了，想了一下，没跟着出去，就站起来在屋里等陈风遇找着“亲哥”回房间。
结果半天过去没等着人，只等到了从客厅传过来的，带着颤音的质问。
“你们凭什么把它送给别人？”
是陈风遇的声音，岳耽没出房间，只把门打开，静静地听。
“小风，你别激动，坐下听妈妈说。”陈太太说，“你弟弟这两天有过敏的反应，医生说他是对狗过敏，爸爸妈妈也没办法……”
“那你们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那是我养的狗！”
“这是我的房子！”陈恪怒道，“连你都是我的，你又有什么权利说那是你养的狗？”
“好。”陈风遇不想争辩这个问题，深吸了一口气，“那我问问，你们把它送哪去了。”
“送哪和你有什么关系？”陈恪的声调又提了八度，“我是你爸，我送走一条狗还要向你汇报？”
“行了，小风不过是问问送到哪而已，又不会怎么样，告诉他吧。”费娅看不下去，说道。
陈太太犹豫着开口：“一楼那家人有后院，他们家小孩在上小学，很喜欢‘亲哥’，我就送给他们了。”
那个小孩陈风遇有印象，有一次他遛狗的时候，弯下腰系鞋带，一眼没注意，那个小孩就往“亲哥”身上扔了一把石子儿，还说“这狗可真磕碜”。
陈风遇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跟了这个小孩一路，眼看那小孩进了后院，立刻抓了一把小石子噼里啪啦砸了过去，又指着那小孩骂了个狗血淋头，一直到他嗷嗷哭才解气。
“很喜欢？你们拿什么定义‘很喜欢’？”陈风遇气极，声音抖个不停。
“不就是想快点儿把‘亲哥’送走才随便扯个幌子，实际上有人要就行吗？因为你们觉得它不过就是一条狗，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们根本就不在乎！当时逗它跟它闹，让它学握手讨人开心的是你们，现在说不要就不要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还是你们。它陪伴你们的时间远远比陈云起要长！你们不想别的办法，反而第一时间就是把它转手送给陌生人，这么冷血，就不怕有一天报应不爽吗？”
“陈风遇！你给我注意言辞！”陈恪起身向陈风遇走过去，抬手就要打，“你就是这么跟你爸妈说话的？”
陈风遇艮着脖子，直直地瞪着他爸。
眼看着这一巴掌就要落下。
就在此刻，岳耽抱着衣服和包走了出来，他笑了笑说：“抱歉打断您，叔叔，但现在我得走了。我对这片不熟，可以让他送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