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穆春风》如沐春风

4、暖风3

　　北风萧萧，漠漠原野。
　　一名士兵四处奔走，逢人便问：“晏将军在何方？已经多日未曾见过！营中士兵也多日未曾训练！”
　　另一名士兵答道：“自从夏将军去世，军中一切事务都交由晏将军，可晏将军却不知身在何方？”
　　“唉！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
　　现军中已议论纷纷，谣言四起！可是我已无心料理。
　　 我独自一人在荒凉的小山破上，搭上一个破旧的小蓬子，每日沉醉不醒，昏昏沉沉。
　　抬头一看，蓬子前插着一把画乾，迎风而立，那是夏枫留下的武器！爬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画乾旁，轻拂那被风吹得飘浮不断的穗子，冷风无情，从没在手中停留片刻，又抚上那戟上的刻纹，脚一软坐到了地上！
　　苍穹清白，霜重凄迷，一翦黄尘，闭眸任风摇，晚景哀歌愁。
　　关山北风，皑皑白雪，我裹紧了身上微薄的裘衣，哈一口气在手中，搓搓还是很僵硬，也很疼痛，手上冻出了许多疮！也开了许多口子！
　　站起身艰难的走向帐外，风呼呼而过，又下雪了，飘飘漫漫，不能再耽搁了！
　　我转身回帐，召集士兵，决定乘夜出发。翻身上马腿上一阵巨痛，我强忍住，必须尽快赶到。

　　夜雪飞飞，寒风如刀，夤夜奔，鸟迹绝，千山暮云平，独留残痕！
　　赶到预先商议埋伏的地方，布置完一切，就等鞑子自动入瓮！
　　这一战经历了三天三夜，我军大获全胜，杀得鞑子四处逃窜，但晏将军却受伤了！
　　斜晖淡雾散，皎皎天地，银妆素裹，马踏雪痕轻。
　　“夏枫，雪真的很美，飘洒雪夜行，飞舞落人间。真想变成雪，漫天飞舞！”

　　“是很美！我想起了我母亲，每年冬季她总会为我做上一件棉袄，一针一线的缝制。在雪天的时候，为我穿上带我出去玩！看我在一边玩耍，一边跌倒，娘亲笑得很开心，之后把我抱起，看我有没有受伤，轻拍我身上的白雪，可是娘亲看到爹就不笑了！”

　　“我没见过娘亲是什么样子，我出生时娘亲就死了，我生日就是我娘的忌日，我爹对我很好，每年都为我过生，可有一年我生日，半夜起来看到我爹还没睡，手里拿着一枝碧玉钗，我想那是我娘的…”
　　“前面是山路，骑在马上不方便，我们下来吧！”
　　说着他便一翻身下马，下马后他伸出手，我握紧了他的双手，他顺势一揽我落在他怀里，我有些紧张，他把我放下来站稳又转过身蹲下。
　　“上来吧，你腿脚不便，我来背你！”
　　“谢谢你！”
　　我靠过去，夏枫一把背起了我！

　　纤纤雪粒轻轻洒下，乱花迷眼，穿树飞空，倩影疏斜。
　　“夏枫，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父亲背上，父亲带我穿街过巷！买糖葫芦给我吃！”
　　“我娘亲甚少带我去街上，但她会做许多布偶给我玩，我有一对虎娃就是我娘亲手做的，我娘说那是将来给我孩子做的！”
　　“又下起雪了，你累了吧！累就睡吧…”

　　我靠在了他温实宽厚的背上，轻噌了噌，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梦中不断的呢喃自语…
　　“夏枫，我想爹爹了，也想家了，等战争结束后我带你去我家…”
　　“我自父母去世，便已经无家可归了…”
　　“那正好可以去我家，父亲见你会很高兴，你正好可以和他切磋武艺，我父亲虽老可是老当益壮。我家还有空置的良田，你可以种地，我就织布，午间我给你送饭…”
　　“好！到时一定去你家…雪花又飘起来了，你家乡一定很美吧！”
　　“是啊！很美…春季的时候，隔壁家的桃花开了，嫣红粉黛，风轻摇枝风轻扬，飞洒苔阶…可惜战事隔壁家的早已搬走，无人料理，也就没再开过了…”
　　“夏枫，夏暮赤枫，应是很少见的吧！但有一年的夏季我偷摘邻家的桃子，被发现了，和邻家的男孩打了一架，我打赢了，回到家却被爹爹罚了，父亲说教我武艺并没指望我能除强扶弱，行侠仗义，却也决不允许我欺凌弱小！”
　　“夏枫，有一天你带我去江湖闯闯，我听师父说了许多江湖事，快意恩仇…”
　　“夏枫，有一天你到我家，我们一起在后院种满桃花…”
　　“夏枫，这里的雪景很美，就是太冷了…”
　　飞雪如絮蒙蒙，冰清滢玉，千山霜华凝，万里蜿蜒径，珠箔掩人迹。
　　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拨开酒瓶，拉开帘子，外面仍是凄白一片，拉下布帘，我缩在角落，蜷坐一团，紧紧的抱住膝盖，如坠冰窖！

　　浓云塞雪连天暮，篝火灿光，斜影交映。风起，火游，影动，一曲飘雪舞！
　　帐内灯火通明，我一直昏昏沉沉的，呢喃着要喝水，迷迷糊糊中有人轻扶起我，喂了点水，又把我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来实在是太冷了，我缩成了一团，又感到后背一股股热流注入体内，很温暖…
　　“父亲…”
　　我大叫一声，随即惊坐而起！看向四周，一脸茫然，手上一热，抬头一看，熟悉面容映入眼前，是夏枫，他紧握住我的手一脸关切！
　　“你没事吧！做恶梦了？”
　　他一边帮我掖好被角！拿过一块布，轻擦我脸上的汗水夹杂着泪水。
　　“你病情刚刚好转，要注意身体，别太激动了！等马上回到营中再好好调理一番！”
　　“你腿上手上的疮伤这么重，何不早早告诉我，你知道你当时多危险，要是我不再你旁边，你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没事，只是这北方太过寒冷了！我一时不慎，修养些时日便好！”
　　说完这些我低下头掩过内心的脆弱，却一直没听到他说话，但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我身上！
　　“如果可以的话，你不用这么坚强，你毕竟是女子，虽会些武艺，但这是战场，本就不该是你待的地方…”
　　“这是我选择的…即使再艰难也要走下去！”
　　“那么你可以相信依赖我！”
　　“夏将军，战场上是残酷的，没有谁能依赖谁，这只会成为累赘，我不想成为累赘，我不会依赖谁！我想要独当一面！”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说过的了，其实一直一直以来变成我依赖你了…
　　走出外面，毫无方向的前进，发带乱舞，衣襟作响，广阔原野，却什么也看不见！
　　“将军原来你在这里！快回去吧！现军中已经一盘散沙！”

　　我的一名亲兵找到了我，欣喜的说道，我没搭理他只是继续前进。
　　“将军，夏将军的死是很深痛人心，但还是请你节哀顺便，现还有鞑靼在虎视眈眈，国家尚危，生活不稳，还需要将军来主持大局！”
　　我不想听这些了，这个担子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不想再听，我捂住耳朵一路狂奔！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