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的故乡》风雨草

5、缘落

　　一路上，他们可以看到虎帮的人还在继续着搜查行动，只是已经不像刚开那样积极了。
　　欧梦萦不禁在心上暗自夸奖希阳的料事如神。
　　顺利到达了自己老窝，潇敬一看见他们两个就差点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你没事吧小萦，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潇敬抓住欧梦萦的双肩用力地摇晃着她。
　　“我没事，不用担心。”欧梦萦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放手啊，傻瓜，她好晕！
　　没想到潇敬不但没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拥她入怀。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对不起，小萦。”潇敬在欧梦萦耳边像梦呓一般地说着。
　　一知道欧梦萦有事，潇敬的心内疚与无助占满了，根本无法思考，他只能在等待，无休止地等待。
　　他绝对不能失去她！
　　欧梦萦做出了一个“无语问苍天”的表情，滑稽极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手啊！
　　仿佛天真的回应了她似的，潇敬很快就不抱她了，只是双手还搭在她的肩上。
　　不会再历史重演了吧？
　　“从今天开始，我会派人全天保护着你，你大可放心。”
　　放心？才怪呢！
　　“你敢我就溜给你看！”
　　“不行！”
　　“那你就等着瞧吧！”
　　潇敬咬了咬牙齿，他知道她骨子里的倔强不容忽视，如果不顺从她的意思，那就必须失去她。
　　“好了好了，我不勉强你，但这个你一定要收下。”说着，他就掏出了一个刻有“齐”字的印章。“你有什么麻烦就找齐帮的兄弟，他们看到这个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帮你的。”
　　“好好好，我收下，行了吧！”欧梦萦无奈地笑了笑。该闭嘴了吧他！
　　“潇敬，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机场了。”一个人好心地提醒。
　　说起这个还真头疼。他是在日本的北海道出生的。那时侯正下着雪，他的老爸却在山路了迷失了，偏偏老妈又要生了。幸亏有一位老婆婆帮了他们。可这位老婆婆却不求任何回报，只求他们每年一家人去看望她一次。
　　这次如果他要是不去的话，老妈肯定会说些什么“没有她就没有你”的话来，还加上泪弹攻击，这可不是他可抵挡得了的。
　　“好，那就走吧！”潇敬依恋地抽回了手。“有事一定记得要找人帮忙，听到了吗？”
　　他还真罗嗦！“听到了！”
　　欧梦萦目送着潇敬离开。她也懒得问他为什么要去机场，反正她也很想把他踹到太平洋里洗澡。算他走得及时，哼！
　　希阳呢？哼！那小子又开始躲她了。
　　找了很久，欧梦萦才发现希阳靠着一棵大树吸烟。眼睛就像昨晚一样没有焦距地看着风景。只不过他这次看的风景有点不雅——厕所。大树就在厕所旁边。
　　这次她非要逼供不可。
　　“希阳，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欧梦萦从容不迫地追问着。
　　“潇敬他喜欢你。”希阳没头没尾地冒了一句。
　　他的脸很平静，让人看不出情感的变化。
　　潇敬他喜欢她？这个她早就感觉到了，凭着女孩子敏感的神经。只是她从不考虑这个问题。
　　潇敬喜欢她是一回事，她喜欢希阳又是另一回事，何况她一直以来只是当潇敬是兄弟，是一个体贴的大哥哥，除了这些，别无其他。
　　难道要她接受一个哥哥吗？
　　“这个我知道，请你不要转移话题，正面回答我。”
　　“……”
　　“好，既然如此，我现在转身就走，如果你还是一直不出声的话，我就当你承认了如果昨天找到潇敬，你就不会来救我。然后我就会自动自觉地消失。”说完，她当真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地。
　　不，不是的！
　　尽管希阳已经在心里面呐喊了千遍万遍，但就是没勇气说出口。
　　一秒，两秒，三秒……
　　出声啊，笨蛋！
　　欧梦萦始终等不到希阳的回答。
　　原来小说上的点子一点都不管用。
　　她真的要滚蛋吗？天啊，可不可以收回刚才话？
　　“轰……”老天用一个晴天霹雳表达了他的拒绝。
　　* * * * * * * * * * * * * * * *
　　“唉，老公，今天我们家梦萦是怎么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我怎么知道，她关在房里又不出声，我有什么办法。”
　　“妈！”欧梦萦突然走出了房间，勉强地裂开嘴笑了笑。
　　“发生什么事了？”欧妈妈紧张兮兮地问着。
　　好不容易才盼回了一个理想的女儿，如果有人要夺走的话，她肯定跟他拼了！
　　“没什么，只是……”咬了咬牙关“只是我想转学，可以吗？”
　　不可以最好！
　　“是这样啊，那你总得告诉我们为什么吧！”
　　为什么？能说吗？
　　“呃……学校有个男生缠得实在是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的学习会受影响的，所以我只好转学咯——”这个理由应该还能过关吧，只不过好像把事实说反了。
　　“这样啊，没有其它办法了吗？而且这个确实不是什么好办法，搞不好那个男的也会跟着转学。”欧爸爸就事论事。
　　“所以啊，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把一切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神不知鬼不觉，而且找的学校最好在偏僻一点的，有多远走多远！”欧梦萦早在房里面壁思过的时候就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走就要走得够专业，干干净净的，不留一点儿痕迹！
　　这样会不会走得有点狼狈，好像在逃亡似的。欧家两老面面相觑。
　　* * * * * * * * * * * * * * * *
　　欧梦萦无所事事的在学校里闲逛。每走一步，欧梦萦都会想起在这一寸地方和希阳一起发生过的事，害她多走一步，心中就多一分惆怅。
　　以前，总是一早就拼命地赶回学校，为的就是能够第一时间和他说一声“早安”，然后听他回一句“今天快乐”。她要他把对她一生的祝福平均分给每一天，这样，她就可以每天都能看见他了。
　　那时候居然没发觉自己已经爱上了他，她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呜……
　　欧梦萦无力地坐在了地上，把头深深地埋在手臂里，低声地哭泣！
　　是她猜错了吗？是的，一定是她猜错了，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她走的！是那温暖的怀抱，爽朗的笑容……
　　蒲公英的象征骗了她，以前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这个超级大笨蛋一相情愿地认为他是喜欢自己的，事实上，什么都不是！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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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希阳，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到饭堂里吃饭啊？”
　　她还真的不耻下问啊！
　　“笨啊你！”希阳狠狠地拍了欧梦萦的后脑勺一下：“我就好心一点告诉你吧，他们女的就嫌饭堂里的菜不够嫩，男的就嫌派饭的人不够嫩。”
　　“是吗？”欧梦萦苦笑着说。他下手还真重，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好！女子报仇十年未晚！
　　“当然是真的！”希阳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好无邪哦！
　　鬼才信！
　　学校的铃声好像也很认同似的，也跑来凑热闹了。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所有的学生无不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课室，只留下一个个空荡荡的课室以及一个个措手不及的老师。
　　伴随着铃声，欧梦萦也像一支断了弦的箭一样钻进了人群。
　　“一、二、三、……二十！”话落，希阳“拔腿就跑”。
　　“说我笨？！说我笨？！”欧梦萦边跑边挑一些横眉怒目，血盆大口，贱肉横生，看上去有辱国体的人开斋，卵足马力打在他们的后脑勺上，以此发泄。
　　她打不到你，总可打别人吧！
　　“臭婆娘！你……”有辱国体的人正想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三八，谁知她又搁下了一句话。
　　“找后面那个男的算帐吧！”‘
　　好，打女人总不能算得上是光彩，现在有个小子可以让自己发泄一下，正合胃口！
　　“臭小子，你……”有辱国体的人再一次没说完一句话就卡住了，刚才的气势立即凉了一半。
　　该死的！那是齐帮的副首领！
　　虽然欧梦萦体态轻巧，但原有的运动细胞早就被书本扼杀光了，所以很快就被希阳追到了。
　　一把抓住欧梦萦的手，希阳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小萦啊，不是我说你，怎么每次都是你输的，那多没趣，你就不能让我好看一次吗？用四只‘脚’也可以啊，反正我也不会笑你。”希阳说完转身就走。
　　不耻笑到底才怪！
　　“去死吧！”说着，欧梦萦就伸出脚想把希阳踹到太平洋去洗澡。
　　不料希阳的后脑好像长了眼睛似的，不用转头就可以准确无误地抓住欧梦萦的大脚。可惜啊！那只脚连希阳裤子的边也没碰着，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哎，怎么我的屁股上长出了尾巴？不过那也挺有趣的，就拖着它走，不，跑好了。嘻嘻……”
　　“死希阳，你敢！”求你了，这里好多人啊！
　　“我当然不敢。”
　　那个“不敢”的胆小鬼当真很没出息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他的“尾巴”跑起马拉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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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我们的共同回忆（除了女厕所和男厕所以外）。
　　唉，难道现在要她拿着刷子和洗洁精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去清洗他们共同的足迹吗？也许不止是学校，连他们一起走过的大街，看过的风景都得一一清洗干净。
　　他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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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走走，如何？”希阳看见在远处的欧梦萦，向她招了招手。
　　“当然好了。”因为希阳要教她街舞，所以他们一般都留在学校里。难得希阳今天主动提出出去走走，反正有懒可偷，何乐而不为呢！
　　啊！“希阳，差点忘了跟你说一声，早安！”他怎么每次都比她早，害她赶得好辛苦哦！
　　“今天快乐！”希阳俊朗地笑了笑。
　　经过了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来到了一个颇偏僻的小村庄。
　　“真是难得，现在居然还有如此朴素的地方！”欧梦萦由衷地赞叹道。
　　“这是我的老家，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老爸老妈就到了潇敬家当管家，所以这里我也只不过是来过一次。”这里跟四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知那座山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曾经他很想带自己心爱的人到的地方，只不过已经没机会。
　　“是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
　　在一座山前，欧梦萦停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欧梦萦双手轻轻地接住要从半空中飘落的东西。事实上，她的眼前到处都翻飞着这些毛茸茸的，半透明的东西。
　　“蒲公英！”希阳兴奋地说。挑这个时候来果然没错！
　　“蒲公英？”欧梦萦机械地重复着。手里不停地玩弄着那个东西。真可爱！
　　“我们上山吧！”
　　“上山？”那怎么行？她要是在上面随便地逛两圈，恐怕所有的蒲公英都只剩下光溜溜的一条棍子了。
　　希阳看出了欧梦萦的心思，从容地说：“蒲公英的花语是分离。每年的这个时候，蒲公英就会带着上一辈的嘱咐以及祝福到另一个地方去生根。它们的分离是为了种族的延续，所以，与其说蒲公英是代表着分离，倒不如说它们象征着永恒。”永恒的其实这座山背后的故事。
　　分离？延续？永恒？
　　“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它们一把呢？”他是在哄小孩上当吗？哄到了，不知有没有糖果分。
　　“那好吧！”反正希阳说的准没错。
　　她好像全然忘了希阳经常说她是笨蛋。
　　在山上，欧梦萦玩得忘乎所以。在这片与其说是花海，还不如说是毛海的地方，一会儿追捕蝴蝶，一会儿又哼歌又跳舞，天真得像一个三岁的孩童。
　　虽然希阳说应该帮帮它们，但欧梦萦好像帮得有点过分，连人家的根也几乎被她揪出来了。
　　希阳只是含笑地注视着欧梦萦。
　　蒲公英飞得好高，好高，不知能否到达天堂？
　　素儿，已经快三年了，你在那边快乐吗？你现在是不是在看着我们？如果我有机会带你到这里来，你会和她一样高兴吗？
　　小萦有着素儿没有的顽皮，素儿有着小萦没有纤细，却同样有着善良的一颗心，有着同样灿烂的笑容。
　　对小萦异样的感情是因为素儿的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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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想要她走，那她就走吧——尽管她万分不舍，但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包括在他的生命里消失。
　　既然选择了离开，那她就要笑着地离开，跟他说一声再见……但是，她的能说得出口吗？她真的能看着他的眼睛而不流泪吗？
　　他最不喜欢她流泪了。
　　还是偷偷地送他一棵蒲公英好了，他会明白的……希望他真的能够明白……
　　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离开。
　　唉！到了最后，她还是得退学，只不过兜了一个大圈而已。
　　原来蒲公英的花语一直都没改变，也不可能改变，那是它真正的含义——分离。
　　是自己太白痴了，盲目地相信希阳的话，以为他说的准没错，是的，如果他肯回她一句“不是”，让她知道他还在乎她，他会在她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来救她，她想，他说的是没错的。
　　为什么，是因为他根本不爱她吗？
　　雨开始静静地飘落，一丝丝的，带着无尽的哀伤。
　　天也在为她哭泣吗？
　　爱他也许是个错误，但她永远也不会后悔！
　　如果相逢是缘，那么，她想他们是有缘的，只不过太浅了，不足以让他们相守在一起。
　　再见了，希阳！
　　再见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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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阳没有收到欧梦萦留下的蒲公英，因为他又开始躲了。在他知道的时候，潇敬已经回来了。
　　“什么！小萦她退学了！”潇敬一听到手下的禀告，立刻成了一头发了疯地吼叫的狮子。
　　走了？她真的走了？
　　希阳的眼瞬间成了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波浪。
　　“还不快去找！”
　　“是！”
　　“什么！找不到？该死的，都快一个月了，你们是饭桶啊？”
　　饭桶？潇敬他从来不会这样对待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看来，他是疯了。
　　“对不起，潇敬，你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我想，小萦猜到我们会去找她，她肯定不会留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的。”一个较有地位的人站出来替兄弟们说话。
　　被他这么一说，潇敬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分了，无力地把身躯靠在墙上。
　　什么？找不到？
　　希阳微微地颤了一下。
　　为什么明明听到了心破碎的声音，却没有一点痛的感觉。
　　心，死了吗？
　　* * * * * * * * * * * * * * * *
　　“各位同学请安静，这位是新转过来的同学，叫欧梦萦，希望大家很快就能成为好朋友。”
　　朋友？她以前有吗？将来有吗？
　　“小萦啊，为什么你每天都那么开心，你的笑容总是那么灿烂呢？”
　　因为一切的不愉快都已经过去了，只有尽可能地笑，过去才真的会成为过去。
　　但是，笑得好累，真的好累。
　　“欧梦萦！”这个女孩一直笑得没有悲哀，但只有像她如此心细如发人才能发现，她的并不快乐。
　　“方灵，你有事找我吗？”
　　“不，我只想奉劝你一句话，你的笑容好耀眼，但是好虚假。”一个女孩冷冷地说。
　　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笑容哇的一声塌了。
　　欧梦萦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起来。这是她这段日子以来首次露出代表着悲哀的表情，却是最深最真的。
　　“方灵，我的朋友，你愿意听听我的过去吗？”她看得懂她的笑容，她就是她的朋友。
　　也许，是时候走出过去了，她找到了她的朋友，从此以后，她不再需要过去陪伴，她不再寂寞。那个让她痛心的人——希阳，跟她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小萦，我今天在邻居大姐的大学里遇上了两个超级大帅哥，一个总是嬉皮笑脸的，有一双迷死人不偿命的黑眸，不过你也知道我从小就看人看得很准，我一看就知道他的笑容根本不是真的，说得好听一点是比你掩饰得更高明，说得不好听就是比那时候的你更虚假，另一个却酷酷的，轮廓很深邃，是典型的东方美男子。他浑身都是黑色的，面罩寒霜，没有一点表情，就像是撒旦那样，即使他身边围着许多女孩，但他却不屑一顾。但是……”
　　好熟悉的评价，好像在哪里听过，尤其是那个嬉皮笑脸的人，真的好熟悉……
　　这样的配对，会是他们吗……
　　“小萦！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方灵，我的朋友，我有听，你说下去吧！”
　　“拜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老是‘方灵，我的朋友’，这样好恶心，你不要丢我的脸，好不好。”
　　“你说你的‘但是’吧，怎样称呼你是我的自由。”
　　方灵突然放下刚才的调皮，严肃而慎重地说：“小萦，你是知道的，我不是花痴，更不是容易相信爱情的人，但是，当我面对他的时候，我的心着着实实地为他的冷脸悸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的俊朗，而是一阵阵的心痛……”方灵说着说着，居然落泪了。
　　欧梦萦慌忙替方灵拭去泪水，她知道，她的死党已经壮烈成仁了。
　　方灵，她的朋友，希望她不会被爱情伤得遍体鳞伤，就像她一样。
　　能够和方灵考上同一间大学，是欧梦萦今生最大的幸运，起码，她是这样认为的。
　　“高考都过去了，你还不去追求你的幸福吗？”自己可怜就好了，欧梦萦可不想最好的朋友和她一样。
　　“不了，我已经打探过了，他们两个由于成绩太优秀，所以只读了一年大学就毕业了，虽然他们只大我们一岁。”方灵幽幽地叹了口气。
　　“别这样嘛，有缘分的终究会再见面的！”
　　“那你呢，你相信你和那个他有缘分吗？”
　　“有，只是太浅了，不足以让我们相守在一起罢了。”欧梦萦的眼睛无焦距地注视着前方，思念着遥远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