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灯灯不吃灯灯

17、第 17 章

　　世人皆认为妖族的没落是从凤族没了凤殿选择避世后开始，但在妖神殿的壁画上，妖族的没落始于龙族。

　　在最初的最初，妖族令人忌惮的不仅仅是从未更替的妖神流苏，还有源自龙凤二族创立的龙凤呈祥大阵。

　　“您在最后授予我的那串咒语便是阵法的启动咒语吧？”

　　锦绣霓裳，金冠环佩，凤辛身处右位，微微仰首与座上人言语，虽态度谦虚，周身气势却也能同她旗鼓相当。

　　“哟，还记得呐？”

　　凤殇轻笑，随即倚靠在躺椅靠背上，她抬手撩了撩下巴，继而又打趣道：“还以为过了百年你便不记得了，不愧是凤族千年难得一遇的凤殿下啊。”

　　“前辈！”绯色染上凤辛面容，她小女儿般娇声，那对外的端庄大气之姿一下子去了大半，她羞得不愿直视凤殇，却又招来她的调笑。

　　可凤殇哪知道，凤辛的羞并非羞愤，而是欺瞒真相的羞愧呢？

　　熟记龙凤呈祥大阵阵法咒语并非是她聪慧，而是因为她引诱了北冥渊与她布阵，并在人间界引起轩然大波，她能以一个不知来历的凤族后辈的身份成为凤殿下，也正是因为龙凤呈祥大阵的原因。

　　龙至则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凤来则国家安宁，万民有福。

　　龙凤呈祥大阵变动的是气运，小到个人，大到种族，皆可保未来吉祥如意，国泰民安。

　　气运是世上玄之又玄的东西，尽管是神，也无法更改他人的气运，但龙凤呈祥大阵却可以做到，在曾经的年代，此阵可谓是羡煞旁人。

　　阵法强大，自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施展的，这阵法研发之初，消耗的是布阵龙凤的性命，经过几十代相传，如今的阵法已经没有了以命换命的代价，唯有一个要求，便是灵魂相牵。

　　何谓灵魂相牵？简单来说，便是龙凤双方情投意合，感情深厚到双方字讳同时纂刻在两人的灵魂上。

　　凤辛达不到灵魂相牵的条件，但凤殇可以。

　　凤殇的灵魂依附在她的灵魂中，她们相见的空间，便是为了滋养凤殇灵魂而存在的。

　　再说得直白一点，她裴辛的存在便是为了蕴养凤殇的灵魂。

　　凤殇的灵魂依附她存活，她自然也能利用她的灵魂与北冥渊构筑阵法。

　　结阵那日她们身处人间界，北冥渊知道龙凤呈祥大阵的布阵条件苛刻，同意凤辛此等请求也只是为了满足小孩子的玩闹，于是并没有步下结界。咒语出口，大阵形成，龙凤金色的光影窜上云霄，相缠相绕，就连艳阳都无法与之争辉。

　　龙凤洒下金光，照拂所有信徒，此景难现，不仅吸引了好热闹的民众，还有明了此阵功效的修仙者，甚至惊动了四荒五山的众神。

　　北冥渊来不及去思考为何能与凤辛步下阵法，也顾不得自己去接受阵法的恩赐，提着凤辛便逃离现场，以免被卷入这是是非非之中。

　　好不容易得了喘息，她正想询问缘由，一道凤火破空袭来，北冥渊梦到推开凤辛，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躲过这次袭击。

　　她虽躲过了攻击，却也因此与凤辛隔远，正当这时，一男一女从两侧飞来，挡在了凤辛面前，将她和北冥渊彻底隔开。

　　“三殿下，好巧。”男人向北冥渊颔首，女人后退一步，站到凤辛身后，攀住了她的胳膊。

　　“二位凤使不就是寻我前来，有何之巧？”北冥渊有些头疼，龙凤呈祥大阵一出，凤辛的气息就遮盖不了了，凤族来人是不可避免的，但她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凤族对凤辛的在意程度显然比她想象得更深。

　　此二人是双子，名盛异，皆有一半金凤血脉，平日守在始凰始凤两位老人身边，按凤殇的辈分来算，她可唤二人一声姑伯。

　　这二人一来，北冥渊是不可能再带走凤辛的了，当然，她也没想阻止凤辛回凤族。

　　“凤辛已然成年，归族自是必然，在下不会阻挠。”她微垂着头，姿态恭敬谦卑。

　　“你不该来祸害吾凤族后辈，凤族经不起你玩笑。”长兄凤盛话语冷冽，他极其不喜北冥渊，自北冥渊出现后，家中乖巧听话的凤殇就成了另一幅模样，尽管并没有影响她身为凤殿的事务，但离经叛道可不是呈一族命数之人该有的模样。

　　凤盛说话不客气，北冥渊也没有好脸色，千万般行径，她唯独受不了来自凤族的质疑，她收起敬意，看向凤盛的眼神如看亡者一般冰冷。

　　尽管这份冷意并不是对着凤辛的，但她仍能从中感受到寒意，她有些心虚，毕竟这场局是她的手笔。

　　脑海中不自觉出现她被北冥渊如此冰冷的神色注视着的画面，即便是想象都让凤辛的内心如刀割般疼痛，她去凤族是要堂堂正正配上北冥渊的，而不是被她厌恶。

　　想着被北冥渊讨厌的画面，凤辛猝然落泪，弱声喊道：“师傅……”

　　北冥渊闻声看了她一眼，那神色中没有漠然，没有冰冷，温柔得一如既往，幽兰的瞳孔深处，痴恋的情绪如滔滔大波般汹涌，凤辛怔愣，又突然明了那不是对自己的。

　　但也可以是自己。

　　杀了凤殇的念头从她心头一闪而过，她讶异有此想法的自己，匆匆将脑袋低了下去，避免在看北冥渊。

　　北冥渊正用武力震慑凤盛。

　　尖细的冰凌浮在凤盛太阳穴边，仅推进一寸，便能刺穿他的脑子。

　　凤盛是端着长辈的身份训斥北冥渊的，被如此对待自是勃然大怒，他转头去看一言不发的妹妹，凤异很是自然的躲过了他的视线。

　　他们的任务是带回凤辛，反正她知道北冥渊不会真对凤盛下手，于是对北冥渊的行为只当耳不闻眼不见。

　　“二伯还是要明白，我唤您一声二伯，是因为阿殇，而不是您配。”

　　她看向凤异，凤异向她微微点了头，北冥渊同样回礼，“凤辛便托付于凤族了。”

　　“始凰钦点的凤殿下，自然不会亏待，劳烦三殿下费心，此女定不负您的教导。”凤异轻轻拍了拍凤辛的后背，凤辛这才重新抬头看向北冥渊。

　　“为什么？”她装作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虽然回到凤族是她的想法，但北冥渊这般干脆，真让她有了被抛弃的委屈感。

　　北冥渊沉默不言，凤辛期待得到回答，北冥渊却让这个期待落了空。

　　……她不是凤殇，也没那么重要。

　　凤异示意该离开了，凤辛泄了气，跟着凤异转身。

　　“再会。”

　　“命数。”

　　二人异口同声，凤辛回首看着她，北冥渊又道：“命定如此。”

　　若真是命数，那这命运也太造化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