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与刀》秦冬

26、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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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文当天就把训练托管给了卢恩·佐韦尔，拽着纪行回了办公室，马吕斯的资料分析系统他现在也不放心了，戴着白色手套捏着手上那一枚琥珀色的芯片，看着纪行道，“怎么办？”

　　纪行接过来，放在自己的手表上，长方形的黑色表盘倏地陷了下去，四个细小的金属尖角将芯片牢牢扣住，暗蓝色的光线从左到右扫过，在它手腕上闪出一个巨大的投影。纪行脱了手表将它放在桌上，指尖在全息的投影中来回穿梭，最终定到了一艘褐色的舰艇上。

　　“CA9831。”罗文道，“这是联盟430年投放到前线使用的新型工程舰。”

　　“据我所知，”纪行放大了这艘舰艇的尾部，“工程舰一般都负责航道补给站的修复和其他战损战舰的临时维护，很少会参与作战任务，即使是作战也不会扎堆往前线凑，所以使用寿命一般都比较长，对不对。”

　　罗文点点头，问道，“陈星发现有问题的那三艘战舰，不会刚好都是工程舰吧？”他的手指伸入投影，轻轻转动着眼前的战舰模型，“现代战舰的平均使用寿命是五十年，这三艘舰船服役时间还不到一半，怎么全都提前退休了，是因为战损吗？”

　　“不仅是这样，这一批军舰，还都刚好是在你受伤之后退役的。”纪行的手指飞速地在显示屏下方的数据栏点了几下，调出了这三艘战舰的飞行数据。“你看，飞行的距离和时间都没有问题，它们最后一次的参战记录就是你打下戈尔要塞那一次。”

　　罗文眯起眼睛细想了一会儿，“那次是要塞登陆战，我们前期潜伏了很长时间，等到敌人大部分部队撤走了才发起进攻的，他们自身的防御力量，除了要塞内部的炮台和几个护卫舰，并不是很强，我们打得也快，除了一艘巡洋舰和两艘护卫舰有轻度损伤，甚至都没有人员伤亡……当然，”他眸色一暗，接着说道，“那是在二号辅助舰出事故之前。”

　　“所以无论怎样，三年前都不是这三艘工程舰该退役的时候。”纪行扶了扶眼镜，盯着眼前的航线数据道，“工程舰又不是战舰，偷走它的数据到底有什么用呢……”

　　“昨晚我就在想一个问题，”罗文想事情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用指尖轻轻敲打桌面，“你们的人，其实也并不确定偷走黑匣子的究竟是哪方面的人吧，其实这个问题很诡异，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他们的人没有拿走黑匣子，即使数据上传到联盟军备数据库的云端，也没有人会一时兴起去调查，反而……”

　　罗文看了看纪行，对方很快就了然地点头，接道，“反而是因为他们做贼心虚拿走了黑匣子的数据，才让这件事显得格外可疑，他们甚至因此平白多了一个要道马吕斯暗杀你的任务，劳心劳力却不讨好，反倒让我们把眼光全都放到了军舰数据上来，除非策划这系列事件的人是个蠢货，否则他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要么就是战舰数据上的确存在什么我们一直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罗文揉了揉眉心，盯着投影中那些纷繁复杂的数据，努力试着回忆所有可能被他忽略的细节。纪行没有打扰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朝着窗外望去，一只乌鸦从房檐上跳下，落在了窗口的柏树上，忽然屋内一阵刺耳的嘀嘀声响起，那羽毛光亮的黑色大鸟受了惊吓，很快又振翅飞远了。

　　“是我。”纪行接通了电话。

　　“上校，”卢恩在那一头，语气听起来不很愉快，“一个坏消息，联盟的大军演提前了。”

　　“提前？”罗文一愣，“不是明年才开始吗？”

　　古尔达的事情还没审清楚，芯片的数据分析还没有着落，如今任何的变数在罗文这里都显得格外诡异。

　　“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卢恩在那一头轻声骂道，“一般都是等到特训尾声才进行军演，现在学员训练才哪儿到哪儿，这种时候赶鸭子上架，能有什么成绩？”

　　罗文短暂地握了握拳，对着通讯器那头问道，“什么时候？”

　　卢恩答道，“下个月。”

　　“什么？”罗文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纪行，勉强压下了火气，对着那头轻声道，“知道了。”

　　“怎么了吗？”纪行看他面色不太好。

　　罗文上校这个人是一个理直气壮的双标执行者，对待纪行，他要求二十四小时全程报备，每一桶电话都要录音加免提，他自己可不是这样，光明正大地藏着掖着，有用没用的消息都不愿意透露。不过这次这个消息好像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罗文掐掉耳麦，面无表情地说，“有的忙了，下个月军演。”

　　“军演？”

　　“联盟预备役部队大型军事演习。”罗文解释道，“就是除了现在在前线有作战任务的部队之外，各高地的军校和实战部队里的预备役各自选拔出三支十二人的队伍进行联合军事演习，期间会安排特殊的作战任务和部队战力考核，最后进行综合评测。”

　　“那马吕斯属于？”纪行问道。

　　“马吕斯虽然地处曼卡高地，但是直属联盟军事委员会管辖，所以我们内部会再选拔出三支队伍参赛。”

　　“我看上校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想参加，不去不就行了？”

　　罗文冷着脸扫了他一眼，道，“特备队每年都是冠军，按规定可以直接跳过预选赛进入决赛名单的……弃赛？我特备队的招牌干脆拿给你垫床板用。”

　　纪行知道他最近都憋着火气，于是立刻识趣地闭了嘴。眼看着罗文就要从口袋里拿出烟来，他眼疾手快地制止道，“上校，特备队训练期间一律戒烟戒酒……”末了又好死不死地补充了一句，“您说的。”

　　罗文白了他一眼，扯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也没点，咬着半截烟屁股恶狠狠地说道，“我知道。”

　　纪行在特备队带了一个多月，把上校先生训练人惯用的伎俩尝了个遍，最近可能本着要合作的缘故，罗文在训练上没太苛待他，也有可能是他现在没必要像刚来时那么藏着掖着，少了一部分演戏的负担，任务完成起来也更轻松些。联合军演不是普通的军事演习，它不像是正规军的军演，有展示装备和军力，对外界反动势力“秀肌肉” 的成分，比起武器的使用和军队在大规模作战中的配合程度，这种类型的军事演习更加看重各个部队针对特定任务的军事策略与应变能力，包括小组领导的战术运用，人员配合，高压状态下军士的脑力与体力状况等等。

　　罗文回去之后面上波澜不惊，对着台下那些被从天而降的集训砸得头疼脑热的队员，面带微笑地说出了一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往年特备队的成绩还不错，诸位尽力而为就行。”

　　纪行心里简直笑出了声，暗道，“不是您老人家拿特备队的招牌给我垫床板的时候了……”

　　台上罗文刚宣读完之后的训练任务，帕默就在旁边嘀咕道，“特备队往年成绩不错，有多不错啊？”

　　纪行向他投去怜悯的一瞥，漫不经心地丢出石破天惊的一句，“没多不错，也不过就是蝉联了十几届冠军罢了。”

　　黎阳在一旁听了个全，神色复杂地看了过来，“那如果输了，上校他……”

　　纪行还没说话，就听到帕默在一旁哭天抢地道，“上校到时候不会一边微笑一边扒了我的皮吧！我妈给我寄的可是全联盟最贵的身体乳，我的皮好值钱的！”

　　纪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肉嫩点儿好啊，肉嫩点儿好熟。”说罢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敛起了方才说笑的嘴角，指尖在腕表上看似无心地划下了几组不规则的图案，悄无声息地把信息发了出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