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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教学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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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苏月琰把床单换了。抱着李亭林洗完澡,又吹干了头发才准备睡觉。
李亭林一下一下地摸着苏月琰的胳膊,苏月琰拉过他的手,问:“这是干嘛?”
“你这几天为什么不开心,”李亭林和他十指相扣,“想说吗?”
苏月琰看着天花板,笑了一声,“有谁要开学了还能高兴得起来。”
接着他又说:“假期过完,好日子也到头了咯,想想开学后的生活就发愁。”
李亭林疑惑:“为什么?你这个硕士读得很难熬?”
事实上,苏月琰直到现在都很恐惧组会、汇报之类的,当初以为自己能逐渐适应,后来发现不行。每次都是强迫自己。
“我。。。。很讨厌当众发言。”
李亭林的眼中充满了意外,怎么会,他从来没提起过。
苏月琰喜欢把自己淹没在人群中。或许是因为性向的缘故,任何探究、打量的目光都会让他陷入不适,甚至恐慌之中。
“我从小就这样,自我介绍不知道说什么,上课老师提问,知道答案也不会张嘴。”
初中时苏月琰的同桌是位女生,在班里很受欢迎,她有次说:“我和许多人玩得来,过生日能收超级多的生日礼物,去哪里都有人和我一起。这么说不好听,但确实。。。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苏月琰是羡慕的,她直白坦然地承认自己有虚荣心,即便社会的规训是人不能这样,不好。
同样,性格内向就不如开朗活泼,发言紧张就会输于落落大方,而异性恋就是比同性恋优越,我爱情之路再坎坷,那也比你是个变态强一万倍。
哪里有二元对立,哪里就有歧视。
苏月琰翻过身,和李亭林面对面,声音懒懒的,“周啸老说我低调,我就告诉他,我喜欢不显山不露水,再一鸣惊人。其实是我胆小,所以说啊,我绝对不会成为leader。”
李亭林了然,拨了拨他额前的刘海,说:“会有矛盾的时刻吗?不希望别人注意的同时又想得到认可,让人对你的劳动成果刮目相看。”
“当然有啊,所以才会痛苦。我记得文学经常讲到‘功成身退’,既要有所成就,还能退隐江湖,这很难吧。”
“是的。这是美好幻景。”
苏月琰眨眨眼,意思是:我也觉得。
李亭林冲他笑,感觉他眨眼睛很可爱。
他凑近抱紧苏月琰,“闭眼”,苏月琰乖乖闭眼睛,他吻了上去。
“自信一点,你这么好,他们的目光投向你是因为你长得帅,还优秀。”
“你站在讲台上不紧张吗?”
“刚开始会,慢慢磨,就好了。”
“快轮到我,我就开始心跳加速,手心出冷汗,肾上腺素飙升,腿打颤。所以我每次都站在讲桌后面,能挡住。”
李亭林低声笑了,怪不得这般抗拒。
“还有,有在纸上需要念的,我不会手拿着,否则那张纸就会跟着抖,”他长叹一声,“太丢脸了。”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李亭林好奇道。
苏月琰说:“现在到处都是教人演讲、公众场合讲话的课程、书籍、视频,好像你不会就显得很垃圾。”
“因为有要会在人多场合讲话的观念,才会有这些需求,而需求与供给反过来刺激、加强观念,并且一旦形成,很难打破。”李亭林说。
“李老师说得真对。”
李亭林抚着他的后背,说:“没关系,做你自己就好,还是得自己舒服。”
苏月琰推着行李箱走到宿舍楼下,李亭林说要送他上去,他没同意,周啸已经下楼接他了。
周啸看到李亭林也在,便打了个招呼,“李老师好,来送琰琰啊。”
李亭林笑着点点头,把手中的书包递给苏月琰,说:“你们赶紧上去吧,下面冷。”
苏月琰想把自己的围巾围他脖子上,碍于周啸的存在,只是搭在了李亭林的脖颈上,催他:“你回去吧。”
两人上楼时,周啸说了句:“李老师对你真好,还来送你。”
苏月琰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周啸,室友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他跟着附和,“是啊,毕竟我是他第一个学生。就跟第一年成为硕导的老师会对开门大弟子好一样。”
周啸说:“不错,意义不同。”
苏月琰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草木皆兵。周啸不是同,没那么容易察觉,更不会往那方面想。
已经开始上课,李亭林走进教室,数了数人数,发现不够。
他问:“班长,怎么少几个人?”
班长说:“老师,辅导员叫他们有事,等会儿就来。”
李亭林听班长这么说,便没再追究。
苏月琰在导师办公室和许敏聊论文。这时候进来了另一位老师,说:“刚碰到巡查组的人了,说是从人文学院过来的,那边有个教学事故。”
许敏:“现在动不动就是教学事故,学生玩儿手机,不坐前排,上课拿非本课堂的书,都算作教师的教学事故。我有时候中间10分钟课间不休息,想着最后让他们提前两分钟下课,现在真不敢了,被逮到说不定就是通报批评。”
苏月琰心中不安,于是草草了事,和许敏道别走出了办公室。
“哥,我听说人文学院出了个教学事故。”
李亭林揉揉眉心,心想:传的真快。
他回到:“对,是我。”
他正在讲课时巡查组从后门进到教室,查了班级人数,缺了6名同学。他们问他,李亭林就把班长的话转述给了巡查组。他们去向辅导员核实,辅导员称并未叫同学去办公室。所以李亭林属于“未进行课堂考勤。”
两人走到餐厅,苏月琰问:“哥,会怎么处理?”
李亭林想了想,自己属于“一般教学事故”,“可能是通报批评,扣点钱,估计还要写一份检查或者事故说明吧。”
苏月琰沉默了很久,嘟囔着说:“是他们要旷课的,而且还要班长帮他们撒谎。为什么要处理你,这不公平。”
李亭林也很郁闷,他没有否认苏月琰的话,“可是我确实是没有考勤,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很少有老师会每节课都点名吧。”
“那我以后都点名,这样就挑不出毛病了。”李亭林安慰他。
苏月琰知道,这样做不仅老师嫌麻烦,学生也会讨厌。
李亭林说给苏月琰听,也说给自己,“当一个事故发生,就一定需要有人为此负责。这次比较幸运的是他们只是旷课,如果他们跑出校外并在这个过程中出事了,那我面对的可不是通报批评这么简单的处理方法了。”
“以后我每节课都点名,不想来的开请假条,真有事就不会追究到我头上。这次的教学事故算是一个教训吧。”
苏月琰知道,李亭林是个完美主义的人,刚工作没多久就背上小处分,肯定会难受。
“哥,你不要太难过,今天我导还说现在处分人特别轻易,所以你不要把它当成什么大事儿。”苏月琰搭着他的肩膀认真的对他说。
李亭林趁旁边没人注意,掐了下苏月琰的腰,轻声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