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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来者不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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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走着出门的,杜屿笙和荆楚却是坐着马车来的。一同离开醉云楼时,我顺道就上了杜屿笙的马车。
荆楚还愣了一下,他已经听杜屿笙讲过我的家世,估计肯定是想着我怎么出门小厮不带马车也不坐。
我内心叹气,富二代的私生活朴素一点怎么了?
刚想对荆楚解释一番,我这在富家子弟里格格不入的生活,没成想杜屿笙却比我先开口。
“别奇怪,江晞的性子就这样,”杜屿笙显然对我的行为司空见惯,“他喜欢轻松。虽然看着奇怪些,但也只是私下里这样。今天他出门已经很郑重了。”
我默然。
的确,我今天还特意拿了新料子的衣服呢!虽然不小心拿成南云锦,一下郑重过头了。
想来荆楚也是看我一身南云锦才没料到我行事的作风吧……也是,南云锦是怎么也和节俭朴素沾不上边的。
我在心里小声附和杜屿笙的话。
虽然我私下里这么随意,小院里不摆金银器,自己出门不带小厮出行基本全靠走路……但正式场合里该摆的派头我也是一个没少啊。
荆楚听了杜屿笙的解释,讶异过后又对我拱手一礼,“荆楚受教了。”
他太过于认真,让我有些不自在。回以一礼过后方道:“没有什么大道理的,只是个人习惯而已。正式的场合我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当然不能有不同啊!我是为了自己舒服,又不是刻意要成为另类引来关注。
后面这段话我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暗暗腹诽。
杜屿笙掀起车帘看了一眼街景,又放下车帘,对着荆楚道:“你知道我和江晞是怎么认识的吗?猜猜?”
荆楚疑惑地反问:“我以为你们是因为家世才认识的?”
我闻言摇摇头。
要是只因为杜家,杜屿笙便不会成为我唯一相熟的朋友。
杜屿笙听了抿着唇“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也摇了摇头。
“江晞认人从来不看身份。”杜屿笙竖着食指摇了摇,洋洋自得地大谈起我的习惯来,“他相熟的估计只有我一个。是不是?江晞!”
见我走神,杜屿笙伸脚踹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无奈地回他。
“是是是,杜少爷是我唯一相熟的。”
杜屿笙这才扭头对着荆楚继续讲。
“他就这样认为君子之交淡如水,谁也不相熟深交。结果家境好的学子认为他清高,家境不好的则以为他不好相处,他就两头都不亲近。”
“要那么亲干什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捅我一刀。”
我小声嘀咕。
杜屿笙看着我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刚刚要说什么马车就停下了,他只能先把话咽回肚子里。
原来是已经到了芙蓉楼了。
杜屿笙打头下了车,荆楚和我依次下去。
我不常来这样的酒楼,毕竟应酬少,家中口味的也好,便是馋了也有小厮买回在家吃。
虽然掌柜的看我和荆楚脸生,可架不住杜屿笙杜大少爷是这里的常客。
掌柜的见了“财神爷”一脸喜气洋洋地就上来迎。
“杜二少来了?我们听涛阁还给您留着呢!宋娘也在,一会就来。您今天想听点什么曲子?”
这些我也知道,杜屿笙和我讲过。
我走在荆楚和杜屿笙中间。杜屿笙和掌柜的说话,我便小声给荆楚解释。
“芙蓉楼是有清倌弹曲的,用一扇屏风相隔,那边弹这边食,极为风雅。听涛阁是这里最好的雅间,宋娘则是清倌里乐技最高的一人,擅琵琶与古琴。”
我们跟着掌柜向上走,刚给荆楚解释完,就听见后面一阵喧闹。
杜屿笙皱着眉回头,我和荆楚也转身看去。
一个着绯色锦色的少年神色不满地对着小二说着什么,身旁跟着六七个仆待,还有一群拥趸。
是郑家的幺子,郑桦。
这一群公子少爷,小二不敢得罪只能一个劲地赔礼道歉。
那边吵吵闹闹的听不清在说什么,我刚要凝神去听,就听到郑桦气极了格外大声的一句。
“我要听涛阁你们说没有,要你们寻宋娘来也说有人叫去听曲了!”郑桦神色狠戾,“什么样的贵客比我贵?我看是你这芙蓉楼不愿做我郑家生意了,也不想在这江南开下去了吧?”
此言一出,芙蓉楼里热闹的声音骤然静默了下来,众人都小心地觑向郑桦那边。
我神色冷下来,真是好一出仗势欺人的戏码啊。
掌柜依旧站在杜屿笙旁边,听涛阁和宋娘都是他安排给杜屿笙的。此时要是他下去打圆场,无论结果如何,也势必要把杜屿笙也一同得罪了。
到时候,两头不讨好。
郑家生意做不做得成不好说,杜家生意就肯定做不成了。
杜屿笙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虽有些讲究,但并非不讲理。听涛阁和宋娘于他本来有无都可,郑桦闹了这么一场,他若相让,倒显得他杜屿笙怕了郑桦,杜家不如郑家似的。
何况我也在,江家也不是个摆设。
杜屿笙看向我,我朝他点了点头。
“茭白,去请郑大少爷来。”
杜屿笙吩咐了一声,就走下楼梯向郑桦而去。
“郑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真叫某叹为观止啊。”
人未到,声先至。那边杜屿笙直接就对上了郑桦,而我却拉着荆楚没往那边走,只是站在原地竖着耳朵听着。
杜屿笙在家中还有长辈,自己名下虽有些产业人脉,但并未完全接触到家中核心,郑桦也是。
且郑家和杜家,孰轻孰重,不是单方面就可以评价的。
所以郑桦对上杜屿笙——
“杜二少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打抱不平的?”
郑桦还不会怕。
他是家中老幺,又被宠得骄纵任性。不是绝对的劣势,郑桦怎么会退让?
“某就是想提醒提醒郑小少爷,话说太大小心闪了腰,这芙蓉楼在江南能不能开得下去可不是你郑小少爷能决定的。”
我心中暗笑,好你个杜屿笙,真是会说话。
郑桦是幺子,虽受宠爱,头上却不论嫡庶有五个哥哥压着。杜屿笙一口一个“郑小少爷”,属实是……属实是往人家心口扎刺还一扎一个准。
我在这看戏看得不亦乐乎,郑桦的神色却不好看起来。好好一张精致的少年脸被杜屿笙气得脸色阴沉,眉头紧皱。
“杜二少真是爱多管闲事,”郑桦面沉如水,随即又如同想起了什么,展颜一笑,“不过你就是如此才攀上江家的高枝吧?”
漫不经心的语气如同渗了毒一般。
“唉,我等是比不上杜二少手段高明了。江家少爷是有名的清高,江家也是真的有势。无怪杜二少处心积虑与人交好,我大兄前日去郡守处办事,还见着……”
“住口!休得胡言!”
一声厉喝打断了郑桦要说的话。
我寻声望去,原来是郑大少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