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孤》fourtonine

4、竞赛

　　十四号早上。
　　林濯和顾翊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参加物理竞赛的两个男生已经拎着行李箱等在下面了。
　　四人打过招呼后，顾翊说：“都六点了，怎么还没来？”
　　16班的周括说，先去接女生了，马上就过来。
　　正说着，车来了，几人纷纷上车。
　　车上有两个带队老师，一个是文科一班的英语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女老师，姓李。另一个就是16班的物理老师，姓陈，是个资历深的男老师。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后勤部的老师。
　　大巴车开了两个小时，到了事先订好的酒店。
　　参加英语竞赛的，除了顾翊，其他三人都是女生。而参加物理竞赛的，只有一个女生。顾翊跟林濯一个房间，女生们两两一个房间，另外两个参加物理竞赛的男生一个房间。
　　顾翊从后勤老师那儿拿来房卡刷开了房门，看着一大一小的两张床，问林濯：“你睡哪张？”
　　林濯拖着行李箱进来，“都行。”
　　“你长的高，睡大的吧。”
　　“还是床软和，我都想睡觉了。”顾翊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想睡就睡会，这会儿没事。”林濯放好行李箱，拖出凳子坐下。
　　“不，来都来了，不出去逛逛多浪费啊。咱俩出去吧？”顾翊从床上一跃而起。
　　“你确定？”
　　“我确定，我去问问老师，能不能出去。你去不去？”顾翊风风火火的出门去，刚出去又回头问林濯。
　　“去。”
　　“好嘞。”
　　顾翊去问老师，林濯打开行李箱，又拿出以前做的竞赛卷子看。看了几题后，顾翊回来了。
　　林濯看顾翊一脸兴奋就知道，老师肯定同意了。
　　“快快快，别看了，老师同意了，一点之前回来就行。快走快走。”
　　两人去了离酒店最近的一条街。顾翊一路都很兴奋，好想没逛过街似的。不过也能理解，高三一个月放两天假，顾翊这种性子的人，能出学校就很兴奋了，更不要提在外面逛街。
　　“你带钱了没啊？”顾翊问。
　　“带了，怎么了？”
　　“没，就问一下，我们等一下在外面吃中饭，怕你没钱。”
　　逛了半天，又路过一家服装店时。
　　“你想买衣服吗？”顾翊问林濯。
　　“我有衣服，不用买。”林濯回答。
　　“不，你想买。”
　　“……”
　　林濯最终还是被顾翊拖去看衣服了，没什么其它原因，这条街上太多服装店了，还都是中学生服装店，顾翊都怀疑附近有高中了。
　　“这条裤子怎么样？”顾翊拿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问。
　　“我不喜欢穿牛仔裤。”
　　“你的裤子都是运动裤，不是灰的就是黑的，偶尔换换风格嘛。”
　　“……”
　　顾翊的眼光还是很好的，这条高腰牛仔裤把林濯的身材比例划分的特别好，显得他腰窄腿长。
　　在顾翊的怂恿下，林濯最后还是买下了这条牛仔裤，顾翊跟老板砍价砍到了80块钱。而且据顾翊所说，这条牛仔裤是纯棉的，穿着不起球。
　　买好裤子，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去吃饭了。吃的是顾翊爱吃的黄焖鸡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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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刚回来就被拉去开会。
　　“下午大家都做下最后的准备，不许出去了，尤其是你，顾翊。”李老师说。
　　“我知道了，老师，这不是上午没事儿嘛。”顾翊说。
　　“好了，都收收心，不要不当回事，也不要过于紧张。”陈老师也说道。
　　“对，注意事项已经给你们讲过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把握好时间，不要死磕，因小失大。好了，都回房间去吧，下午的时间自己准备，遇到问题来找老师。”李老师毕竟是女老师，多叮嘱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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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终于到竞赛这天。这天发生了两件事，一是唯一一个参加物理竞赛的女生太紧张，在考场上晕倒了，二是顾翊卷子做着做着，突然流鼻血，止都止不住。
　　突然两名学生出事，带队老师都吓到了。不过，顾翊是流着鼻血答完了卷子才退场的。出来的时候一手、一脸的血，把李老师吓了一跳。
　　“怎么样了?顾翊?”李老师在男卫生间外面问。
　　“我没事儿”顾翊洗掉脸上的血，又拿纸塞住鼻子，走出卫生间。
　　“不行就去医院看看，你明天还有一场口语考试呢。”李老师上前盯着顾翊的鼻子看。
　　“没事儿，就是最近天太热了。”
　　由于突然流鼻血，顾翊不得不提前交卷离场。按他的想法，做完后检查一下再交。虽然他平时考试时从来不检查，不过毕竟是竞赛嘛。不过事已至此，顾翊也无所谓了。
　　他提前回了酒店，发现没流鼻血了，就把纸拿出来了，一个人躺床上。本想就躺一会儿，谁知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林濯回到房间时，就看到顾翊半躺在床上，鞋也没脱。看到顾翊床头柜上带血的纸，又看了看顾翊。
　　天热上火，流鼻血了？
　　这人这么怕热。
　　林濯问酒店要了一壶菊花茶，就放在床头柜上。顾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壶装在透明的玻璃瓶中的菊花茶。
　　“这什么?这么黄?”他刚醒，迷迷糊糊的，也没发现林濯也在房间。
　　林濯：“……”
　　不能怪他没认出来，酒店太贴心了。给的菊花茶只有茶，把菊花滤去了。
　　“菊花茶，你不是流鼻血了?喝了下火。”
　　“你怎么知道?”
　　林濯还没回答，顾翊也不用他回答，便说了自己在考场流血不止，但还是坚持写完了试卷，然后提前交卷，英勇退场的事。
　　“你什么时候交的卷子?”林濯问。
　　“提前了一个小时吧。”
　　“你是第几个交卷的?”
　　“不知道。无所谓啦，反正写完了。”
　　真是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林濯扶了扶额，这人心大的让人害怕。
　　“你呢，考的怎么样，题难不难?”顾翊问。
　　“还行。”
　　顾翊尝了下菊花茶，嫌不好喝，喝了半杯就放那了。那壶菊花茶顾翊没喝，在晚上的时候全贡献给他的床了。
　　晚上七点钟，两位带队老师又给他们开了个小会。让他们调整心态，不要紧张，就算没拿奖也没关系。宁佳茵，也就是在考场晕倒的那个女生，脸都红了，说了声对不起。李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越是安慰，宁佳茵眼睛越红，最后都哭出来了。陈老师只好让他们都回房间，让李老师给她做心理疏导。
　　林濯最后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他看到李老师把宁佳茵搂在怀里，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说：“好了好了，不哭了。没事，没人怪你……”
　　回到房间后，顾翊洗完澡出来，边擦头发边说：
　　“我洗好了，你去洗澡吧。”
　　林濯半天没回应，顾翊回头看了看他，发现他坐在床上发呆。
　　“怎么了?去洗啊。”顾翊走近了点，又说。
　　林濯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腿撞到床头柜，床头柜上的那壶菊花茶不偏不倚的飞洒到顾翊的床上。
　　他真正回过神来，连忙拎起茶壶，抽了几张纸，擦拭床单。然而为时已晚，整壶茶全都浸入，顾翊的床已经湿了一大片。
　　抢救无果，顾翊只好说：“算了，别弄了。”
　　“对不起，我……”
　　“多大点事儿啊，今晚我跟你睡不就得了。可以不?”顾翊无所谓道。
　　“好。”
　　“你快去洗。”顾翊催促他。
　　林濯进浴室后，顾翊上了床，没盖被子，趴在枕头上。拿了自己的英语收藏本看。林濯出来时，看到的就是顾翊趴在床上，翘着两条腿的样子。他本来就白，又穿了一身黑色运动套装当睡衣，衬得他白玉一般。
　　移开了眼睛，拿了复习资料。林濯也没上床，就坐在凳子看。二人各看各的，谁也不打扰谁。
　　林濯有点心浮气躁，没看进什么东西。
　　十点的时候，顾翊要睡觉，林濯只好也放下资料上了床。
　　床和被子都很大，二人平躺下来都挨不着。
　　他心里有事，十一点还没睡着，倒是顾翊，关了灯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刚有点睡意，右臂有衣料划过。林濯睁开眼，看见顾翊睡的和个虾米一样，背脊都碰到他了。
　　林濯第一次直接体会到，他是真的瘦。脊柱在他弯腰时凸出来，一节一节的，碰到他的胳膊，都硌得慌。
　　林濯一整晚没睡好，不光因为心里有事，还因为顾翊。
　　这个人的睡相实在是太差了！
　　整整一夜，不是胳膊在他胸口上，就是腿在他腰上。虽然重量轻，但林濯是第一次跟别人睡一张床，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的睡相能差成这样，所以没睡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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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竞赛第二场，采用一站到底的模式。主题是物理学史，主考官公布时，引起一片哗然。
　　林濯轻轻笑了。
　　“X射线又名伦琴射线，它被发现于哪一年?请抢答。”
　　“文城高中新校区林濯抢答成功，请作答。”
　　“1895年。”
　　“回答正确！”
　　“著名的光电效应是哪位物理学家发现的，又是哪位物理学家对它做出正确解释的?请抢答。”
　　“关于原子结构，前辈物理学家们提出了多种构想。其中，提出西瓜模型的是哪位物理学家?请抢答。”
　　“爱因斯坦的光电效应方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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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城高中新校区林濯抢答成功，请作答。”
　　“文城高中新校区林濯抢答成功，请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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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兹发现，爱因斯坦解释。”
　　“J.J汤姆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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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正确。”
　　“回答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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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顾翊的第二场是即兴演讲。演讲话题抽签决定，这个时候不仅看口语水平，还有运气加成。顾翊抽中了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和科技发展之间的联系，不禁感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Hello,everyone.Today I want to talk abo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mputer development and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In our life ……”
　　受话题限制，他的演讲不像他的作文，辞藻华丽，句式繁多，而是简单句和并列句居多，接近口语。
　　评委席上的三位老师频频点头，虽然抽到不擅长的话题，但没有丝毫怯场，自信从容，唇角微扬。
　　顾翊喜欢文字，无论是汉语还是英文。他演讲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发光了一样，笑容明媚，一如他的性格，朝气蓬勃，爽朗率性。
　　竞赛就这样落下帷幕，回程路上，顾翊又流鼻血了，被李老师勒令，回学校后必须去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