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蛰响

14、混乱的私生活

　　这个时间早餐店也还没开门，他们来到市区的美食街，颜生恒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时不时还刮着阴风，陷入了尴尬。

　　他们硬着头皮往街道里走，祈求着能出现桃花源记一般的剧情。

　　再往深处走，他们看见隐隐的亮光，接着颜生恒听到了热闹的声音。“是烧烤店啊。”虞恩泽激动地说。现在也确实只有烧烤店还可能开着了。

　　这家烧烤店是个看起来脏兮兮的路边摊，老板是个憨厚老实的人。矮矮的桌子配上矮矮的板凳，对于两个青少年来说有点过于憋屈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很高的要求。

　　虞恩泽去挑菜，他拿了些魔芋、四季豆和韭菜，又拿了一些牛肉和羊肉，老板接过他的餐盘，送到了烤架上。

　　“唉？你不吃？”虞恩泽坐到座位上，颜生恒的眼睛空洞地看着餐桌，他看见虞恩泽来了之后，动了动身体。

　　“嗯，本来就是请你的。”颜生恒摩挲着掌心，肉眼可见的焦虑，担忧地抬起头瞟了一眼虞恩泽，有点像被父母教训了一顿的小孩子。

　　平时在学校里这么横……现在横不起来了吧。虞恩泽上下打量着他。真是没想到会在那种地方遇到这个书呆子，刚才做口供的时候，他说他在夜店干兼职，结果一个黑影闪过，他就被抬上了楼。

　　我们没办法控制那些人渣，只能用最笨拙的办法保护好自己。这是虞恩泽对这件事唯一的看法，颜生恒的身体平安无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不知道颜生恒在想什么，他有好几次欲言又止，表情看起来也很忧郁，他一直埋着脑袋。

　　“呃……你没事吧？今天的事情？”虞恩泽找了个很笨蛋的话题，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对颜生恒会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他实在想不出什么两个人能聊的话题了。

　　颜生恒抬起头，对上了虞恩泽明亮的黑色瞳孔，他的眼睛很像奶茶里的珍珠。他看着他的眼睛，总会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紧张。他说：“没事。反正我也没被怎么样。”

　　颜生恒愣了会，补上一句：“忘了跟你说……麻烦你保密今天的事情。”这件事实在太伤他的自尊了，还偏偏被自己的对头发现了……他还清晰地记得刚才虞恩泽推门而入时，他瞬间想跳楼的心情，“啊，我知道这个要求这对你来说很……你毕竟救了我。”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啊。”虞恩泽把胳膊放在桌上往前倾，“别把我当成阿俊那种人，我知道你对我印象很不好，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不会说出去的。”

　　颜生恒露出微笑：“没想到从你口中能冒出这种句子。”

　　老板把烧烤端上桌，虞恩泽拿起一串牛肉递给颜生恒：“折腾了一晚上，还是多少吃点吧。”

　　“谢谢。”颜生恒犹豫了几秒，接下牛肉串，结果等他吃完之后虞恩泽又递给他东西吃，他不吃虞恩泽就抡起拳头。

　　到头来大部分的都被颜生恒吃掉了，虞恩泽满意地看着他吃得满嘴是油，心里面觉得，他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好相处吧，也没有像传闻说的一样冷血。

　　“你看着我吃，我真的会很紧张。”颜生恒故作淡定，他不好意思地用纸擦干净嘴边的油。

　　“我去付钱。”颜生恒站起身，马上就被虞恩泽摁了下去。他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们也没吃多少，三十块出头。两人走到路口便分开了，注视着颜生恒有些单薄的背影，他开始有些好奇这个人的曾经。

　　贴满照片的桌面，无与伦比的学习天赋，以及混乱的自我。

　　虞恩泽回到家里，为第三条罪状辟了谣。他发帖道：“呃，这件事……怎么说呢……有点复杂，但是他没有传言说的冷血。”

　　星期一，虞恩泽的桌上出现了自己的外套，外套兜里放着三十块钱。据来得早的同学说，好像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男生放在这里的。

　　之后虞恩泽又去调查了接下来的三条罪状，通通都不属实。颜生恒这个人究竟有多招人恨啊，虞恩泽撑着脑袋。有说他不爱干净的，有说他通过非法途径赚钱的，甚至还有说他是秘密特工的。

　　不至于吧，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纯情男高中生而已，其他的就算了，再离谱也不能是个特工吧。

　　通过之前的事情，他发现颜生恒真的没有他想的那么讨厌，至少在那天相处下来还算不错，这些传言都说的太过分了。作为天秤座，他总是无意识地去权衡。

　　进度终于来到了第七条罪状：私生活混乱。

　　虞恩泽之前偷偷跟踪过颜生恒，但是他发现颜生恒根本就不会私生活混乱，而且光想想也知道，这样的大学霸哪里来的时间去乱搞。

　　但是呢……他滑动滚轮，那些控诉颜生恒的帖子都绘声绘色，让人很难不相信。

　　那就再跟踪一次吧！万一那一周是因为颜生恒刚好在休息呢？说不定这次可以发现什么端倪。

　　于是他又花了几周时间开始跟踪颜生恒，但结果和上次一样，他还是教室跟宿舍两点一线，而且周末也只宅在家里。

　　他还真是个乖宝宝啊，真的是除了学习和睡觉就什么都不干了。这样的生活他是怎么忍受下来的？虞恩泽开始回忆，自己宿舍里的人好像都跟颜生恒一样，果然还是自己跟他们不是同一个物种！

　　在他初三的时候，与颜生恒现在这样无异，甚至还要更加痛苦一点。每天被自己父亲逼到崩溃，什么不做完五张卷子不能睡觉啊，背不完化学公式不能吃饭啊，政治历史也得牢牢记在心里面。经过这一年生死时速，中考成绩告诉他算是努力有了结果。

　　但也仅仅是一年而已，这可是这群好学生们的日常。每天学习，真的会很压抑吧。

　　他突然开始为颜生恒感到可怜，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这么自律啊。

　　越往深处调察，虞恩泽便越了解颜生恒。他把思绪又重新放回电脑上。他在论坛上到处翻看有关颜生恒私生活的消息，发现比较有价值的信息之后，他会在评论区扣个1做标记。

　　为了这件事，他连下午的课都不去上了。郑哲之身为班长，帮他忽悠了林森，说虞恩泽肠胃炎犯了。

　　他查得有些绝望了，虞恩泽翘起板凳，把双腿搭在桌子上，双手放在自己脑后。

　　这可比学习要辛苦多了，他放下板凳，揉了揉自己久坐的腰，伴随着叮咚声，右下角突然出现一个红点，明明十几分钟前才清掉一波。

　　是一个网名叫Forever，头像是极其老土的风景照的人的私信。虞恩泽嗤笑一声，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种头像？他转念一想，不会是老师吧？

　　虞恩泽好奇地凑近屏幕，一字一句地念道：“你……在调查我？”

　　哦吼，是颜生恒啊，被正主逮到啦，坚持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暴露了，都怪自己太猖狂，也没想开个小号。

　　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欠揍地回了一个：“嘿嘿。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怎么拿着手机？”

　　他几乎是瞬间收到了回复。“……明天中午，宿舍1102找我。”

　　真的犯了肠胃炎的颜生恒在宿舍里气急败坏，他只想在宿舍里自学下今天因为请假而漏掉的课程。

　　结果电脑一打开，就发现有好几个不认识的人艾特他看一个名为“虞有姬”的人的帖子。这个人发的贴全都是关于自己，他瞬间感到一阵恶寒，虽然初中时有不少人追过他，但都是堂堂正正的，这样来阴的，属实有些变态。

　　而且再联想到他之前遇到的事情，他感到更加害怕。颜生恒冷静了一会才让大脑重新连线。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虞恩泽。

　　名字叫虞有姬，还跟踪过他，不是虞恩泽还有谁？他马上给虞恩泽发了私信，希望当面和他解决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