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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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寂寥。
子规站在了屋檐高处，望着万家灯火，心中怅然。
红衣女子飘然而至，临立在子规身旁，悄声问：“子规，你打算怎么办？”
子规神色悠长的看着夜景，轻咬着唇，“师父，这是我的使命。”
“何必不放下呢？”红衣女子若有所思的道。
“放下？”子规语调惆怅，“如何放下？三百年的时间都没有让我放下……”
“子规，你现在已经不必再受那契约的折磨了，又何苦呢？”
“师父，”子规用着坚定的语调，“契约是散了，但这依旧是子规的使命。”
红衣女子不由叹道：“那杜鹃的一片心意，岂不白费了……”
“杜鹃，是我对不起杜鹃……”子规满眼哀伤。
“罢了……你自己多多考虑清楚就是了……”
这时一抹悠长的笛声从远处传来，两人静静的听着，红衣女子看着子规问道：“子规，你欠他的，该怎么还？”说罢便甩袖而去。
子规低着头，冥想。转身便抱着怀风，来到了竹林。
秦竹风一身浅色青衣，临风而立，孤傲群伦。见到子规到来，放下手中执着的玉笛，漆黑的双眸看着子规，子规也凝望着他，轻轻启齿道：“秦竹风，今日我们便合奏一曲吧！”
秦竹风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拿起玉笛，先奏起了音调。
子规低头，浅弹几音，玉珠散落。两人相合，如潺潺流水，如惊涛骇浪，时而幽静时而猛烈，却格外的相得益彰。
曲毕，子规便起身离开。
“等等，”秦竹风叫住了她，“今日，是我最难忘的一天。”
子规背着他，清泪浅流，声音却轻柔，“也许忘了更好。”
“我想忘，可是忘不了。”秦竹风的笑声传入子规的耳朵，可是却格外的凄凉。
子规的背一愣，却没有勇气转过头。
“子规，怀风真的很适合你，如风，易逝，不去留。”秦竹风轻叹。
朦胧雾色，独留一抹青衣中宵风立，湿了衣袂，湿了心。
那天过后，秦竹风就如消失般没有出现，子规约了杜沂寒、陆华浓三日后在江边相见。
子规将自己关在了屋中，整日抱着怀风，弹着同一首哀歌。
红衣女子走近她，看着子规如灵魂出窍般的摸样，叹道：“子规，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一切终将了结……”子规幽幽回答。
“你可以走其他的路，好好修炼，如若不愿，你忘了还有秦公子了吗？”红衣女子宛然劝道。
子规打断她的话，“我不愿意他们再受这般煎熬。”
“那你就要承受这种痛苦吗？”红衣女子十分的严肃，“你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怎么样吗？”
“子规心知肚明。”子规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子规，你——”
“师父，不要说了，明天便是了结了……”子规轻抚着怀风的琴弦，辗转拨弄。
三日很快过去了，子规一身白衣缟素，抱着怀风独自踏上了那条熟悉的路。
杜沂寒和陆华浓二人正站在岸堤边，青山绿水。
杜沂寒眼尖的看到了子规，便停止了交谈，望着她慢慢走近。子规走到二人面前，浅笑道：“多谢二位来这里。”
陆华浓往子规身后望了望，问道：“秦公子呢？”
子规看着她一脸的爱慕，心中惆怅，但还是含笑答道：“我与他不熟，所以不知道。”
“你和他不熟？”陆华浓一脸的不信任。
子规点点头，转移话题，“两位，听我弹奏一曲吧！”
杜沂寒一脸寒冰，冷眼问道：“叫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你的一首曲子？”
子规看着他，低声道：“我……这首曲子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杜沂寒冷酷的回绝，转身便想离开。
子规唤住了他，“拜托你听完……”
杜沂寒扫了子规一眼，踏步便走。
“真的很重要，请听完再走，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子规起身拦住了他，满脸的恳切。
“杜公子留下听吧！”一抹青衣忽闪而至，拦住了杜沂寒的去路。
“秦公子，你来了啊……”陆华浓十分的激动。
杜沂寒和陆华浓看着一脸严肃的秦竹风，便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子规。
秦竹风清癯脸显得格外的苍白憔悴，子规向他投了复杂的一眼，参杂着歉意和感激。
红衣女子也翩然而至，悄悄地站在一旁，注视着一切，满目哀伤。
子规找了块大石坐下，怀抱着怀风，低眉信手，指尖轻拨，散出嘈嘈切切之音，轻转音弦，轻拢慢捻，碾碎了一地哀伤。众人都沉浸在这冷涩凝绝的曲调中，似乎都在回忆着什么哀伤的过往。却不见，子规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乓”一声，曲终，琴落。
子规的白衣，溅落了点点红斑，含着笑，她倒下了。
杜宇、还有他的皇后会幸福吧……
四人连忙围了过去，只是第一个抱起子规的竟是杜沂寒，他望着她，声音不再是冰冷，“子规，你……”
子规阻止了他的话，一脸的欣慰，缓缓说道：“你想起我了……”
杜沂寒点了点头，轻抚着子规的脸，声音有些颤抖，“子规，为什么要这么傻？”
子规虚弱的一笑，欣慰的说道：“三百年前，我以血为盟，今日，我以血祭撤销这个的契约……”
话未完，子规已魂飞魄散。
三百年前，那一片殷红的水域。
人尽散去，空气残留着厮杀过后的血腥味。
杜宇奄奄一息，挪开了满身伤痕的身躯，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杜鹃鸟，便晕死过去。杜宇身上那致命的一击，便是为了救这只杜鹃鸟。
杜鹃鸟沾着望帝杜宇纯正的血，幻化成了子规。
子规流着望帝之血，便以血为盟。她明白杜宇的心愿，他想她的皇后幸福，让自己的黎明百姓安居乐业。
三百年，子规念了杜宇三百年。
一刻都没有忘记杜宇，才会心痛成疾。
这只是为了那个约定吗？
子规啼血，一声，一声，声声切切。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