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如故》坚定

13、音乐节（3）

　　一首又一首歌曲把整个音乐节不断的推向高潮，一直闹到十点才散场，顾长安又饿又累又渴，给连盛发了定位就急着和众人告别。

　　一路走来，人满为患，在草坪上坐着喝酒的，站在一旁聊天的，到了大门口，白天入场时的大铁门已经关了，就留了旁边窄窄的通道，等待出园的人群一时间排起了长队。

　　顾长安喉咙干的冒火，旁边卖气泡果酒的摊位还在营业，她平时不怎么喝酒，实在是觉得口渴，回家还有一段车程，就选了个营业员一直在推荐的新口味-桃花米酿，冰冻后的果酒口味极佳，跳跃的气泡呲呲作响，刺激味蕾，顾长安赶时间，仰头一口气喝下。

　　停车场里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车，顾长安按照连盛给的车位号一个个找过去，她孤身一人，长的又格外打眼，一路上不断有人朝她吹口哨搭讪问要不要搭顺风车。

　　她置若罔闻，专心致志往前，终于看见那部打眼的跑车，连盛双手插兜靠着车门等她，休息日里他就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腰身挺直，肩膀宽阔，蓬松着头发，和刚刚毕业的学生如出一辙。

　　“连盛！”，顾长安酒劲上头，朝他飞奔，一头撞进怀里，那气泡果酒喝的时候像碳酸饮料，刚走几步路就上头了。

　　连盛呼吸，鼻息里都是香气，还有酒气，“喝酒了？”

　　她没力气辩解，只讨好地笑笑：“一点点儿~”，拖着点尾音，眼角都染着醉意。

　　话没说完，人软软往下倒。

　　连盛反应极快，一伸手拉住她，声音都有点变了，“怎么了？”

　　顾长安深深地吸气，忍住发晕的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好饿”。

　　连盛皱眉，把她塞进副驾，绑上安全带，“轰”的一脚油门把其他车远远甩在脑后。

　　“好听吗？”连盛盯着前方的路况问她。

　　“挺好玩的”，她迷迷糊糊的，答非所问，垂下的长睫毛遮住了眼底，“就是又累又饿”
　　回城的高速一路畅通，连盛开了点窗透气，郊区的路段两旁是农民种的庄稼，有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顾长安好奇，摇下车窗往外看，什么都看不见，只得抬头往上看，极美的星夜，没有一朵浮云，深蓝色的天上，满缀着钻石般的繁星。从窗外灌进的夜风将她的长发吹得花枝招展，连盛怕她着凉，连忙关上车窗。

　　“和谁一起去的,你发的视频里好多人”，连盛不动声色的问。

　　“苏苏和他男朋友”，顾长安停顿的一会，揉揉脑袋，“半路遇见同学袁立和她前男友，叫啥来着。。。陈奕利”

　　“陈奕利”，连盛不悦，嘴里重复了一遍，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哦，我还看见连蓉了，远远的，没上前”，顾长安的语气平平淡淡的。

　　连盛没说什么，身旁的人也渐渐没了声音，闭着眼睛休息，一片寂静。

　　到了市区，车流逐渐拥挤，走走停停，连盛松了安全带，在后座翻到一条薄毯给顾长安轻轻搭上，全棉质地的薄毯很轻，很软，将顾长安像婴儿般包裹着。

　　连盛微微侧首，审视顾长安的眉眼，和记忆中那个六岁的小姑娘重合，那时他已经申请好英国的高中，正在做临行前的最后准备，父母突然将她带回来，说是要给连蓉作伴。

　　哪知，两个小女生根本玩不到一块，或者说顾长安的到来让连蓉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她吸引了太多的目光，引来无数的赞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小仙女一般”，连蓉开始频繁的发脾气，耍性子，沈心如刚开始还会教育连蓉，时间久了就觉得厌烦。

　　圣诞节假期，他从英国回国，给家里人都准备了小礼物，一套有每个人头像的陶瓷水杯，这是他在选修的兴趣课上完成的，敞口杯，没有手柄，形状不太规则，但难能可贵的是水杯都上了釉烧制过，还用简笔画勾勒了每个人的头像，不说栩栩如生，但也有七八分相似。

　　然而，连蓉不同意，她哭着喊着去抢顾长安手里的那个水杯，她跺脚她打滚，她说那个长发大眼红脸蛋的才是她，那一年她的头发不过刚刚到肩膀。

　　两个人不断的拉扯，偌大的别墅里都是她俩不绝于耳的争吵，直到那个杯子滑落到地上，摔成一片片碎片，这才安静下来。

　　连盛觉得内疚，想去安慰顾长安，路过父母房间时却听见父母在讨论她的去留。

　　沈心如极力要将她退回孤儿院，连建闻虽然觉得做法不妥，但也没有强硬的拒绝。

　　连盛站在一墙之隔的门外，手心手背都凉透了，犹豫了半天也没有进去，他想父母有可能正在气头上，也就是说说而已，他转身去找顾长安。

　　小姑娘正在写字台前做作业，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鼻子一吸一吸的，红红的，她瞪大眼睛望着他，“哥哥，对不起，杯子碎了”，她的小手不安的攥着他衣袖，将原本平滑的布料拉扯的皱皱巴巴。

　　连盛蹲下身来和她平视，她明亮的眼眸里还蓄着泪水，轻轻一碰，就会奔涌而出，“不是你的错”，他上前一步，离她更近一些，双手反转过来握住她的小手，握的紧紧的，似乎要给她无穷力量和勇气，“照顾好自己”。

　　一瞬间，她的眼睛弯了弯，连盛抬手，用指腹轻轻抚了抚她红红的眼角，“别哭”。

　　可是，她终究还是被沈心如送回了孤儿院。

　　.

　　顾长安的手机在响，那个手机被她塞在随着斜挎的小包里，现在正抵着她的腰侧，震的她腰上的细肉痒痒麻麻的。

　　她昏昏沉沉，不愿睁开眼睛，索性闭目翻找，身上的薄毯顺势滑落，露出雪白的手臂和玲珑的曲线，“喂”，声音懒懒的，困顿的。

　　“谢谢，我已经到家了，好的，下次约”，她慢悠悠的挂了电话。

　　她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连盛投来的问询的目光，她小幅度的扭动腰肢，使自己坐的更加舒服，动作轻轻的，也软绵绵的。

　　“陈奕利，约我吃饭”，她微微侧头，散落的长发挡住了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语气也和平常一样。

　　过了一会，也许是没那么累了，顾长安终于睁开眼睛望着连盛，狡黠的笑着，轻声问他：“哥，你说我要去吗？”

　　连盛的犹豫很短暂，眼睛盯着路况，单手握着方向盘，失笑一声，反问她，“你哥没钱带你吃饭吗，嗯？”

　　倒车入库，一把就过，连盛一气呵成的将车子停进狭窄的停车位。

　　顾长安摇下车窗，抬眼一望，是上次她说好吃的那家私房菜馆。连盛长腿一迈，从低矮的跑车里倾身而出，从车前绕了半圈来开她的车门，“下来，吃饭”，夜色很暗，路旁的枇杷树横斜着伸出几只树丫，挡住了月光和星光。

　　顾长安纠结的拾起掉落的薄毯，将自己裹住，好看的五官全挤在一起，“这个点吃东西，要长胖啊~~~”，她内心纠结，食指将散落的长发绕了一圈又一圈，赖在座位上不肯伸腿。

　　连盛拍开顾长安攥着头发的小手,去松开她身上的薄毯，温热的手掌沿着细细的腰，绕到她腰后,虚虚实实的，他俯身靠过来，一边将薄被丢到后座，一边慢悠悠地说，“是谁一路上都在喊饿的？”

　　顾长安望着近在咫尺的连盛,慢慢翘起唇角来，轻轻“嗯”了一声，点点头，承认是自己。

　　连盛垂目想了一瞬，开口，“那陪我吃点吧，总有好吃又不胖的东西”。

　　顾长安莞尔，轻轻点头说好，湿漉漉的气息沿着连盛的脸颊游走到唇角，她再重复一遍，“就一点点哦”，顺便顽皮的举起一截小拇指给他看。

　　她低软的声音好似带着蛊惑，将这夏夜的风都染了蜜一般的甜。

　　连盛说好，“演员的自我修养果然不是嘴上喊喊口号”。

　　顾长安把脸偏到一边去，不去看他，温声说，“好饿！”